你還好嗎?「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
你還記得在「八零後」或「八五後」之前
自己身上的標籤是什麼嗎?
「我們是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
沒記錯的話
二十一世紀來了兩次
一次1999年,一次2000年
當2001年到來,還有人提新世紀的時候
大多數人都是拒絕的
1999年我第一次去了北京
跟澳門回歸倒計時合了影
在升國旗時行了少先隊禮
去遙遠的「世界公園」完成了第一次環球旅行的壯舉
在二環高高的牆壁上看到了課本上的「爬山虎」本尊
「爬山虎的腳長在莖上。
莖上長葉柄的地方,反面伸出枝狀的六七根細絲,
每根細絲像蝸牛的觸角。
細絲跟新葉子一樣,也是嫩紅的。
這就是爬山虎的腳。」
——《爬山虎的腳》
---
二十世紀的新一代大多都是獨生子女
父母雙職工的獨生子女
像我
從有記憶時起,需要解決的一個課題
就是孤獨
小時候我家住在職工宿舍
一樓,窗子朝向校園
鐵柵欄外是一人高的雜草
雜草對面是大孩子的世界
每逢放假,我常一個人鎖在家裡
「不管誰敲門都不要開。」
事實上,我是被反鎖在家的
誰敲門我也開不開
那時候我有一個「隱形」的小夥伴
他叫明明
他家住在校園另一側的宿舍樓
可能因為是男孩
他可以豁免被所在屋裡
有時候他會穿越荊棘雜草
到窗檯前陪我聊天
他坐在柵欄那頭,我坐在柵欄這頭
聊什麼早就忘了
但記得那時,他是我唯一的夥伴
如果拍成電影
色調應該是淡淡的灰
除此之外,
就是皮革地板里偶爾鑽出來的潮蟲和老鼠
他們被大人打死的時候
我難過了很久
---
動遷到高樓後,開始與「夥伴」絕緣
即便不反鎖,也不會貿然開門離開
記得有一年,一個乞丐來到我家門前
希望我能給她一些米
我掙扎了半天還是給她開了門
去米袋子里盛了滿滿一碗大米
還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整個過程中,心蹦蹦蹦跳得厲害
本希望得到大人的表揚結果卻挨了罵
後來就再也不給任何人開門了
特別是查水表、查電字的
拒絕別人是很難的,特別是稍微大一點之後
「我家大人不在家」這種話說出來有點難為情
所以我會假裝自己不在
敲門聲響後,立刻停止一切活動
躡腳走到門前從貓眼裡張望
「家裡有人吧?看見貓眼裡有人看了。」
幾次被識破後
連走到門前的舉動都取消了
專心屏主呼吸,一心祈禱對方趕緊離開
---
如果沒人打擾,我能一個人在家待上好久
久到我媽都怕我患上抑鬱症
那時候沒有抑鬱症的說法
但不合群終歸是不好的
於是她決定帶我去認識新的小朋友
我家樓下有一個木樁,
跳皮筋的話需要另外一個人在另一側抻筋
這個人不是我媽就是我爸
有一次我媽負責抻筋時,
物色了遠處一個打醬油的小女孩
「小朋友,你跟她玩一會兒吧。」
她叫笑笑,後來成了我在當時小區里唯一的朋友
友誼一直保持到我搬家
人生中第一次被誇獎好看就是在笑笑家
她媽媽很美,會化妝
每次看《西西里美麗傳說》的時候
我都會想起她
「你的嘴型很好,畫出來會很好看。」
她說。
直到今天,我都覺得嘴是我臉上最好看的地方
---
一個人其實也不會無聊
樂趣之一是放「風箏」
在陽台
「風箏」不是真的風箏
是一個塑料袋
literally
東北是不缺風的
曾經有一個韓國朋友跟我說
之所以在北京和東北之間選擇了東北
就是因為喜歡這裡的風
用縫衣線系住塑料袋的提手
打開陽台窗戶
風就把快樂送來了
塑料袋有時候能飛很高
但飛不了太久
總有那麼一個瞬間
「風箏」會斷了線飛走
那時候沒有環保概念
只對自己感到抱歉
---
後台有小夥伴問我
是什麼讓你堅持每天更新?
我開玩笑說,我跟人打了賭
(後來也真的打了賭,shit)
但其實更多的
是希望能夠抓住一些正在消失的東西
過年回家我帶了三本書
石黑一雄《被掩埋的巨人》
福格爾森《布爾喬亞的噩夢》
高楠順次郎《佛教哲學要義》
今天在床上看了三分之一的《巨人》
講得是一對不列顛老夫婦在「遺忘之霧」中尋找自己的兒子
其中,他們這樣討論記憶與愛
「我們心裡的感受,會不會像今天這雨滴一樣呢?
天上的雨早就停了,不過樹上浸滿了水,所以還有些雨滴落在我們身上。
我在想,沒有了記憶,就沒有了源頭,我們的愛會不會慢慢枯萎、死亡。」
「上帝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這話他說的很輕鬆,幾乎是喃喃自語,
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更恐懼在心裡湧上來。
「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
你們過得還好嗎?
(題圖是1999年,我在頤和園)
大年初一,給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拜年啦!
祝活在當下
首發微信公號:假作家(xiaobilichi)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