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倒霉的風水布置

這是余羽的一個故事，只是用第一人稱寫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17年，但是每當回憶起來，一個疑惑總是在心中揮之不去，那年夏天，在那個地方我到底碰到了什麼。 點上一支煙，透過淺藍色的迷霧，聽一個17年前的小故事。

我，一個曾經的玄學從業者，從小跟著爺爺學習風水，學十幾年後自覺天下去得。出去留學了幾年，更覺得了不起了很多。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我回國的一年以後。

回國了，自覺該學的知識都學到了，仗爺爺留下的些許名聲，著實做了幾個案子，求財的得財，求嗣的有嗣，驅鬼的鬼走，也打出了自己的一些名聲。加之和門內49年前出逃東南亞的幾個叔爺輩的長輩聯繫上，借著他們的人脈，輕輕鬆鬆的就拿到了好幾個大公司的環境顧問。名有了，錢也有了，年輕人的驕狂也漸漸一發不可收拾，認為天下雖大，沒有什麼自己做不了的事。 殊不知，禍福總是一線之間的。

我面前是一個黑黝黝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眼鏡，很敦實。大熱天還背著西裝。即便咖啡廳的空調很冷，他還是不停的擦汗。這是我朋友（客戶）介紹來的朋友（客戶）。他們來自東南亞一個華人小國的財團。這個財團是家族性質的，據說財團的高層都是一個姓氏，而且在家族內工作是不拿工資的。我在海外也早有耳聞。

「鄧（假的，因為涉及隱私）先生，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事，你說吧。」在互相自我介紹後，我問到。

「徐生，陳生早就跟我說過你了，你道術精研，陳家的廠已經是商會中最好的了， 我們鄧家也想麻煩徐先生一下。希望大家一起發財，求徐生照顧。「鄧一邊擦汗一邊說。

「那麼談談你們的生意吧。「 我例行的詢問著。

「我們方座集團在中國的最大的投資項目是個五星級的高爾夫球場及度假酒店，這個項目在海天市郊，汀河上的汀島。這個地方很有文化的， 1000多年前是唐代蘭若寺的原址（鄧原話就是1000多年前的唐代，我只能聽著，畢竟海外華人對歷史不如我們多了，寺院的名字，我今天隨口編的）。 我們方座集團投資8億人民幣，把整個島的面積擴展到64公頃，建立了一個500多間客房的別墅度假酒店和18洞的標準高爾夫場和俱樂部。」南洋華人的普通話每句話的最後一個字是拖音的，"徐生你看「鄧拿出了一些資料」這是我們集團主席「他指著資料中的一張照片。一個團團的富家翁相的人，面相很好，我也不清楚南洋這個地方這麼熱，鄧主席怎麼會長得這麼白。「徐生，規矩我們都懂，我已經和主席申請了，想聘請徐生做環境顧問」鄧說著拿出三個信封，以及一包禮物和一張燙金的卡片接著說到「這個是聘書，四色水禮，和第一年的潤金，不成敬意」。

我撇了一下信封，一個信封規矩是兩萬，6萬元人民幣一年的潤金。我當時的市場價也就兩三萬之間吧。顯然對方的潤金給多了，而且第一次見面……我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只能說了句「鄧先生太客氣了」然後不說話瞪著他。

這位南洋華僑的汗又下來了，「我們球場地方比較大，所以麻煩徐生要多些」，他笑著說道。

我以為知道了潤金多的原因，而且根據他們財團主席的面相，生意一般不會有大問題，所以馬上在聘書書用了私章，接下了潤金。鄧邀請我第二天去現場看看，並說他們開業近一年生意比較清淡。看在潤金的面上，我欣然答應了。

第二天鄧的司機開著他的賓利接了我，驅車2個多小時，來到海天市郊的汀河。汀河發源太湖，南北走向，在這段水流平緩，水面也寬。汀蟹是老海天桌面的佳肴。汀島南北長，東西窄。南部是蘭若寺的舊址，建成了別墅度假酒店。北部是高爾夫球場。在酒店和球場之間是他們的會所主體建築，大堂娛樂餐廳等都在這裡。方座集團建造一座2公里長的大橋鏈接陸地和汀島。車行橋上，我看到每個欄杆柱子上都有燒香和錫箔的痕迹，心中暗笑南洋人為求財還真手段百出。到了會所門口，我下車一看不禁呆住了。

他們中央建築兼會所是一個外觀五六樓高的一組建築，淡黃色的仿石質的立面，錐形的金字塔，還有裂開著的高棉的微笑，這個建築竟然是仿照吳哥窟巴戎寺的遺址建造的。我幾乎跳著腳罵坑爹!巴戎寺雖然名字很漂亮叫什麼高棉的微笑，實際上是存放皇室骨灰的陵墓。一個高爾夫俱樂部修成陵墓的樣子，這是要種粽子嗎？頓時心情就不好了。拿出羅盤，對了山向。然後進了大堂，鄧很熱情在大堂中等著我。 而我的目光卻被大堂中央的一隻玳瑁標本吸引了。 這個玳瑁直徑在1米左右，應該有二三百歲了，標本保存的很好，放置在大堂中央，我奇怪的是標本的眼睛，那眼睛像活的一樣，通體黑色的眼珠泛著流光，不管從哪個角度，它似乎都在看著我，並帶著一絲笑容。我不禁覆膜了一下，玳瑁的背甲，觸手生涼。鄧看出我的興趣，告訴我這個玳瑁是擋煞用的。當時暗自尋思，南洋還是有能人的用玳瑁代替玄武擋煞，確實可以行的通，但是這樣說來這個度假村不是有人看過風水嘛，怎麼還要請我。 鄧安排了一個人陪我測量整個度假村和球場，因為地方大，看了一天才匆匆的把平面圖和實際情況對應起來。但是天色已經晚了，鄧就熱情邀請在酒店中住一個晚上，因為俱樂部離市區非常遠。當然有好吃好喝招待的，我自然樂意。

晚飯豐盛，但鄧並沒有作陪，我也樂得一個輕鬆自在。飯後做了一個三溫暖，我自在那個中央建築里晃蕩，因為吃的太飽，而且外面有蚊子。 中央建築一樓是大堂，咖啡廳，二樓是中餐廳和三溫暖。 三樓是各種大小的會議室，四樓是辦公室。 主體建築是正方形的，但是因為保留中庭，所以二樓，三樓，四樓都是回字形的。 我發現中央有屍體（玳瑁），回字形四周，這不是標準的靈堂設置嘛！ 一邊走一邊鄙視設計師，外面建成陵墓，裡面修成靈堂，這個腦子的洞到底有多大啊。度假村的生意真的很清淡， 一樓二樓都是路斷人稀的，三樓連個鬼的沒有，而且為了省錢燈光被調的昏黃。走著走著，來到了三樓，看見前面有個背影，米白色的中式女裝，麻花辮子，背有點駝，手特別長，幾乎到了大腿下半部，走的很快，因為地上不著厚厚的地毯，我也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期初我開始以為是二樓中餐廳的服務員，還在想為什麼這麼老態的服務員還會被僱傭。 但是再一看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因為這女人身上沒有氣！！！陰陽先生望氣是一個基本技能。當年徐福告訴始皇帝南京有五色王氣，然後南京就變成了金陵。 一般的旺地盈地三尺，總有生氣所在。青的旺身，白的旺財，不足而一。地有氣，人也有氣，普通人腦後總有不到一寸的淡淡的生氣，運道氣機旺的人，腦後的生氣如月如日。有點像壁畫上的神。 哪怕是剛去世的人，甚至鬼，都會有死氣，灰色的。但是沒有氣的是什麼東西？機器人？女人走的很快，我也不敢追，下樓回自己的房間去。邊走邊想，今天排盤的時候沒有異常也應該沒有鬼啊，這個女人是什麼？

離開中央建築的大堂到我的房間有大約500米的花園，晚上走著陰森的。 我走的小路大約3米寬，兩旁都是樹木。 管理方為了省錢燈光也很暗， 忽然看到路中央有個螃蟹（大閘蟹的大小）懸空飛著。螃蟹能飛？ 走近看竟然是一隻螃蟹大的蜘蛛織了個網封住了整個小路。那隻蜘蛛發出「嘶嘶「聲響，似乎在笑我，對，就是嘲笑我的那種感覺。令我想到了那個玳瑁。 我比較怕昆蟲，果斷從其它路回到了房間。

當晚我在房間中發燒了，41度，被鄧和他的司機救到附近水鄉小鎮的醫院中打點滴。 在醫院中，鄧我的詢問下才支支吾吾的說長手老太婆，其實很多員工都看到過。誰都沒有看到正面過。

回到家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年金退了回去，不過得到了一張會員卡。後來查了地方志，這個島上的佛教寺廟還做過義莊的。

會所的顏色後來改成了紅色，高棉的微笑也拆了。我也儘力在島上布置了各種鎮物，陣法。但是我知道這個老太婆還在哪裡，這些對她應該沒有很大的影響。無數次，我夢到她站在玳瑁上撫摸這個那個碩大的蜘蛛。

到今天我也不知那天為什麼生病，我也不知道在江南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蜘蛛而且會笑，我也不知道那個長手老太婆是什麼東西。 但是我知道她還在那裡，還在。

後記：這是我在知乎很早前寫的一個故事， 當時還沒有想寫余羽這個角色。 現在來整理， 也懶得更改了。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