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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擁有一切時 卻不再留戀生命

一個人幸不幸福,不是別人看到的狀態,是她內心的真實感知。心裡有安全感的人,才會幸福。

當然,金錢的確可以給帶來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但在物質到達豐衣足食的境地之後,它就已經提供不了更深層次的安全感了。所以,我們身邊總有什麼都不缺,但也過的不好的人。

安全感這種東西,到底來自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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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木姑娘(金融八卦女專欄作者)

我的朋友謝寶寶(我給她起的諢名),自打我認識她那天起,就知道她的人生一大愛好,鞋,越貴越好。她的人生理想之一,就是像《慾望都市》里的凱莉,穿著Manolo Blahnik的經典款,嫁給她的Mr. Big,她實現了。然而現在她告訴我,她想自殺。

她的故事很有寓言色彩,基本上,她的20歲到近30歲可以濃縮為:

最初,謝寶寶要去美國讀名校,於是本科一畢業就去了藤校讀研究生。可是啊,寶寶心裡不平衡啊,因為寶寶學教育的,然而在藤校里,居然怎麼看自己的專業怎麼不順眼,非要在心裡給專業分出個三六九等,寶寶說了,你看,頂尖的是商學院咯,之後是理工科,金字塔的低端才是人文學科,就比如教育;

之後,謝寶寶想嫁有錢人啊,於是工作沒多久,就嫁了收入全美前1%,且家族頗有政治背景的白人大叔,還寵她寵得死去活來的。可是啊,寶寶心裡又不平衡了,求婚鑽戒是經典的蒂凡尼公主方形,可是怎麼才兩克拉?根本不到大叔三個月的工資!寶寶雖然湊湊合合地還是嫁了,但心裡啊是一萬個不滿意。

隨後,謝寶寶不只愛鞋,還愛包,於是她那衣帽間里,包包從迪奧的王妃包到小香的經典鐵鏈小羊皮包,鞋子從數雙Manolo Blahnik到Volentino再到其他我都叫不上名字的大牌。是哪,寶寶的確是按照夢中的婚禮的樣式,穿著那雙藍色緞面經典款嫁給大叔的。可是啊,寶寶仍然不開心,寶寶覺得包包鞋子雖然好,可是學了教育做個老師能賺幾個錢哪?寶寶賺不到錢,大叔雖然有錢,可寶寶自己沒有私房錢啊,不開心;

那麼,謝寶寶想賺大錢,於是轉專業吧,學和錢打交道的專業好了,於是她婚後申請讀會計的碩士,門門考試都是A,老師爭著給寶寶介紹工作,眼看錢途一片大好,在美帝很快能親自開疆拓土搞事業了。可是啊,寶寶更加不開心了,因為寶寶想生兒子啊!寶寶發現班上的已婚墨西哥裔,家裡的老婆別的不會,生孩子絕不遜色,一生就是男孩,一生又是個男孩,簡直把寶寶給眼紅的哇哇大叫,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包包鞋子我不要了,能生男孩就行啊!寶寶簡直氣到不想活了,嚇的大叔把家裡的槍都藏了起來,怕寶寶衝動。

如果謝寶寶不是我的朋友,我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存在,她是一部比十萬個為什麼更神奇的十億個為什麼。乍一看,寶寶讓人感覺就是個野心家,可是野心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怎麼會有想死的衝動?

所以再一看,寶寶其實是極度缺乏安全感——覺得自己的專業沒有優勢,是擔心畢業後在美國就業困難,因此而丟臉;嫌鑽戒不夠大,是擔心大叔求婚的誠意不夠深;包包鞋子越好卻越不快樂,是因為個人的事業能力無法匹配婚姻帶來的高質量物質水平引發了潛在的焦慮;把希望寄托在生育男孩上,是對有過一次婚史育有一女的多金老公缺乏百分之百的信任;至於嚷著要自殺,其實是在儘可能的引起關注,不只是來自老公的關注,也包括來自密友包括我的關注,獲得關注的過程,寶寶試圖從中獲取安全感。

寶寶常常問我,木木你為什麼那麼有安全感?

彼時,我剛來美國不久,我的專業比寶寶還不容易就業,動不動就陷入無盡的虛無主義,而我的老公儘管一路名校,博士畢業還不是要從學術民工做起。我和我老公兩個就跟打游擊一樣,這裡做兩年研究,又搬到那裡再做兩年,安定之日幾乎無從說起。可是,我從未因此而缺乏安全感,因為每個人的生活是其多年中所做的各種選擇疊加,最終指向的道路。肯定自己的道路,是因為肯定了自己多年以來的發展和努力。

於是我問寶寶,那你為什麼那麼沒有安全感?寶寶說,我怕沒有錢。她提起一個「可怕」的回憶,說當年,她媽媽建議來美國留學的她住在校外的宿舍,這樣可以省下一些錢。她對這個事情沒齒難忘,認為沒有錢是很可恥的,是凄慘的,因為她居然不能住在校內的宿舍。我對她這個「陰影」差點驚掉了下巴,我不知如何去揭發她的荒謬,於是只能進入了比慘的環節,是啊,沒錢好慘,我當年去不起美國留學,只能去英國哪。

我和謝寶寶都不是富家女,論出身,在國內頂多算城市中產,然而我們的金錢觀卻天差地別,而金錢觀造就了一個人對安全感的定義。當我們在尋找結婚伴侶的時候,其實就是在尋找各自所需要的安全感,當寶寶認為只有錢以及和錢相關的東西,比如奢侈品,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時候,很多最珍貴的東西反而被她選擇性視而不見了,比如她老公對她的寵愛,她朋友對她的支持,她潛在的事業能力。

金錢的確可以給帶來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感,但在物質到達豐衣足食的境地之後,它就已經提供不了更深層次的安全感了。如果把世界看作物質與精神的二元空間,安全感本質上是屬於精神層面的,也就是說,當你說「我沒有安全感」時,其實是你以為你沒有安全感,而我說「我超有安全感」時,也是我認為我很有安全感。安全感無法衡量,無法比較,只能感受。

多年以前,民國才女張愛玲嫁給了著名渣男胡蘭成,儘管門不當戶不對,可還是交代給了「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因為這是張愛玲要的安全感,她要的是一個理解她精神世界的伴侶,從這一點來說,胡蘭成筆下的《民國女子》確實沒有辜負她。

她不需要對方的金錢、地位、家世,甚至不需要對方對婚姻的忠誠不二。她允許胡蘭成做一個賈寶玉式的男子,然而最終撕毀「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盟約的根本原因是,胡蘭成有著賈寶玉的處處留情,卻終究沒有給張愛玲林黛玉式的待遇。「我不是唯一」,才是徹底摧毀了張愛玲在這段婚姻里的安全感的致命原因。

可見,有人在親密關係里求財,有人求才,也有人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求,單單純純求安全感。就像《東京愛情故事》里的莉香,完治幾乎是一無所有的來到東京,莉香在他身上到底想要什麼哪?好像只有安全感罷了,可越是這樣,卻越是得不到的,為什麼哪?

因為安全感,歸根結底只能從自己身心裡獲得。

所以謝寶寶同學,自己的心魔只能自己滅,你就不要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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