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羅與古巴之一：自由與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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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特羅出生在古巴的一個種植園主家庭。父親是從西班牙來的一個農民，後來逐漸發展成為當地著名的農場主。老卡這哥們天生反骨，從小就就好鋤強扶弱。他覺得父親對待農場里的僱工不公平，於是帶領他們造自個老爹的反，這和我黨早期很多剝削階級家庭出身的領導人的早年經歷非常相似。老卡還有一件事做的和毛公當年做的簡直如出一轍。他那個文化不多的父親反對老卡到哈瓦那去讀書，讓他安心在家當個農民，於是他扛起了獵槍躲進了山裡。三天後卡爹被迫同意讓他去接受教育，幾年後小他五歲的勞爾照貓畫虎，這次小卡剛扛起獵槍，卡爹就趕緊妥協了。而他那個對老爹惟命是從的大哥就安心在家當了個農場主，到最後還被老弟打了土豪。

卡斯特羅當年可是哈瓦那大學的風雲人物，不但身材高大，儀錶堂堂，而且還是學校的演講冠軍和大學棒球隊的明星投球手，一時迷倒萬千少女。連華盛頓參議員隊和紐約巨人隊的球探都曾經關注過他，要不是老卡後來投身革命，很可能到美國大聯盟去打球。後來老卡對棒球和演講的熱愛持續了終生，不但在掌權後還親自多次下場比賽，還讓自己的一個兒子成為古巴國家棒球隊的隊醫，後來古巴體育長期雄踞拉美，古巴棒球隊曾三度問鼎奧運金牌，古巴女排更是有名的加勒比海旋風。每屆奧運會古巴獲得的金牌經常超過其它拉美國家的總和。

老卡的演說那更是以馬拉松般的長度而名聞海外。他不但是社會主義國家領導人里唯一喜歡脫稿演講的，而且經常一講就是七八個小時。內容也是從美食到拳擊，五花八門，無所不有。好在此公學識淵博，口若懸河，講的妙趣橫生，引人入勝，聽眾聽得津津有味，倒也不覺乏味。古巴老百姓經常是頭天晚上聽上三四個小時之後上床睡覺，第二天再聽重播補齊後半段。有一年老卡到聯合國去發言。聯合國在講台上放了一盞紅燈，限定每個發言的領導人最長只能講五分鐘，超時紅燈就會亮起提醒你。結果老卡上台後把軍帽摘下來蓋住了紅燈，可把眾人嚇得夠嗆，以為他又要來一場徹夜演講。沒曾想老卡只講了三分鐘就結束了。原來他只是童心未泯和各國領導人開了個玩笑。結果讓大家虛驚一場。

老卡在大學讀書時認識了一個叫查巴斯的導師，加入了他的左翼政黨人民黨。開始頻繁參加左翼學生的政治運動，老卡一愛打抱不平，二喜歡滔滔不絕的性格，讓他很快在火熱的政治運動中風生水起，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大學畢業後，老卡和盧武鉉一樣成為了一個專為窮人，混血種人等地位低賤的人打官司的人權律師。他一邊幫助自己的導師查巴斯競選總統，一邊自己也在準備競選國會議員。當時老卡想的還只是通過合法手段來改善貧苦大眾的命運，若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成為一名議員，走職業政治家的道路。可是1951年，查巴斯在競選總統的集會上突然開槍自盡，接著軍人巴蒂斯塔發動了政變，取消了老卡的議員參選資格。眼見走議會道路行不通，老卡認識到槍杆子裡邊才能出政權，只有暴力革命才能奪取江山。於是改弦更張，開始準備武裝革命。

他先是和自己弟弟勞爾一起率領革命者襲擊了蒙卡達兵營，失敗後被捕入獄。他在法庭上做了那篇「歷史將宣判我無罪」的著名演講，從此開始聞名。幾年後，巴蒂斯塔為了收買人心而實行大赦。老卡兄弟出獄後流亡墨西哥，在那裡組織了一批來自拉美各地的革命者，其中就包括那位後來名揚天下的阿根廷醫生格瓦拉。1956年卡斯特羅率領82名革命者在古巴海岸登陸，因為泄密而遭到政府軍伏擊，兩天後只剩下12個人活著進入了馬埃斯特臘山。卡斯特羅很快將這裡建成了古巴的井岡山，採取打了就跑的靈活戰術，不斷襲擊政府軍的據點。

其實從世界範圍的角度看，游擊戰雖然是一種敵我損失相差巨大的非常划算的戰術，但是因為敵我力量的巨大懸殊，其實最後能夠獲得成功的是極少數。大部分游擊隊都只能在專制政權最為薄弱的山區才能如魚得水。在那裡他們不但有有利的地形，而且能夠獲得貧困的山區農民的支持，而一旦離開了山區根據地，開始對大城市發起進攻，他們的下場就往往並不樂觀。尤其是在古巴這種四面隔絕的海島上，在完全得不到外界援助的情況下孤軍奮戰的游擊隊，能夠成功的那更是鳳毛麟角。

但是老卡的運氣卻出奇的好。巴蒂斯塔政權的倒行逆施，讓他很快失去了包括自由派知識分子在內的大城市居民的支持。他們紛紛派人同山裡的游擊隊進行聯繫，雙方裡應外合，一個在外搞軍事襲擊四處點火，一個在內搞罷工罷市進行政治策反。大批政府軍紛紛向游擊隊投誠，巴蒂斯塔政權很快就到了眾叛親離，窮途末路的地步。1958年卡斯特羅對政府軍發起了大舉進攻，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攻入哈瓦那，1959年元旦，巴蒂斯塔狼狽出逃。古巴革命僅僅經過短短兩年多就出人意料的迅速成功了。

古巴革命的輕易成功，這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連革命者自己也沒有想好該如何治理這個國家。當時包括卡斯特羅兄弟在內的革命者們，大多並不是共產主義者，而只是激進的民族主義者。老卡只想實現他重新分配土地，建立一個更為公平合理的社會的主張。但是革命的發展則很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首先是卡斯特羅同他的哈瓦那戰友們之間發生了分歧。在古巴革命期間，出於對巴蒂斯塔獨裁統治的痛恨，大多數哈瓦那知識分子都對卡斯特羅游擊隊報以同情態度。革命成功後古巴建立了一個有大量自由派加入的聯合政府，總統由曾勸說美國停止向巴蒂斯塔政權提供武器的流亡者烏魯蒂亞擔任。但是雙方的施政綱領很快發生了分歧。自由派代表的是醫生律師等富裕的城市中產階級的利益，而游擊隊員們代表的是貧僱農與黑人，混血種人等底層階級的利益。雙方的矛盾主要是自由與平等之爭。自由派希望恢復到巴蒂斯塔政變之前的情況，重新實行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但並不打破古巴原有的經濟結構。即只將改革局限在人人享有投票權的政治平等層面。而游擊隊員則希望將平等的概念擴大到經濟領域，實現耕者有其田的政治主張，平均分配古巴的土地，這與自由派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的主張顯然水火不容。

老卡堅決拒絕任何延緩土地改革的建議。一方面，如果他不能履行承諾，將失去為革命做出巨大貢獻的廣大貧農的支持；另一方面，這也與他一貫的政治理想格格不入。曾有位美國記者在採訪他時問道：「您知道，並非所有種植園主的土地都是通過巧取豪奪獲得的，也有白手起家，勤勞致富的，比如您的父親！」但是老卡斬釘截鐵的說：「無論何種理由，這種有人擁有一萬英畝土地，有人卻連一寸土地都沒有的制度，都是不合理的，是必須打破的！」老卡上台後，轟轟烈烈的土改很快在古巴展開，第一個被沒收的就是老卡自家的莊園。老卡的母親手持獵槍站在莊園門口，揚言誰敢進來就要開槍。老卡大義凜然的說：「你開槍吧！」從氣的發抖的老媽身邊走過，帶著僱農們瓜分了自家的產業。

土改的進行，迅速惡化了革命者同自由派之間的關係，烏魯蒂亞很快辭去總統職務，流亡美國。大批有產者和知識階層紛紛追隨他的腳步，離開了這個自己曾經支持過革命的國家，到邁阿密去另建家園。古巴政權很快變成了游擊隊員的一支獨大。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些曾經在同一個戰壕中共同奮戰的戰友，此後數十年間，彼此成為了不共戴天的死敵。

古巴革命之前，華人和黑人，混血種人等有色人種一樣處於受壓迫受歧視的狀態，在政治上毫無權利。雖然古巴革命後華人擁有了和其它族裔一樣的平等權力，甚至出現了邵黃等多位華人將軍，但是古巴的華社仍然迅速萎縮，大批華人紛紛離開古巴，移民到了其它拉美國家，因為華人中有大量的富裕店主等有產階級，他們之所以不遠萬里，背井離鄉來到古巴，就是為了通過勤勞致富，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的，而不是為了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大同社會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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