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甌缺》之二:明末清初系列武俠故事

第二章 打擂

轉眼已經到了九月十三,一切照常。葦子塘被焚毀的那些個人家都已經重新搭好了臨時的窩棚,暫且住在其中。那些被燒壞的房梁檁柱都被規整起來放在了天王廟裡,說是等過陣子再給各家分發木料,重新造房上樑。這天王廟是在鎮子的中央,歷來香火旺盛,往來客商販子無不到廟中求卦問卜,據說格外靈驗,香火自然也是常年不絕。說來這天王廟是供奉哪路神仙本地人卻也不知曉,只知道是唐末五代的一位大大有名的將軍後來因為戰功卓著死後被玉帝封為天王將軍,鎮守這東南地方。天王廟的格局雖然不大,但卻格外精緻,連房樑上的漆畫都是請兩浙一帶的高手匠人繪製的,有那八仙過海,孫臏龐涓鬥智之類的傳說故事。端的是惟妙惟肖,連那人物眼珠子都摹畫的像個樣子,真是絕了。天王廟正殿供奉著三尊泥塑塑像,正中就是這位天王,供品香燭是四季不絕,葦子塘周邊常有趕幾十里路的人到這裡求天王保佑自己外出的大兒子平安無虞,或是哪家的黃花閨女來這裡祈求今後遇上個如意郎君,真是各種祈求許願從未間斷,因而這天王廟跟前也是格外的熱鬧。四鄉八鎮趕來的挑貨郎都匯聚在這廟門口兜售自己的各色貨物,其中不乏有江湖奇人高手在廟門口賣解舞刀槍的。這日這天王廟門口卻是熱鬧非凡,吆喝聲此起彼伏,跟著又是一片喝彩聲,不知道的想要探半個腦袋進去瞅瞅熱鬧也端的是難以抽身。

卻見那廟門口的一帶空地上搭起了偌大一個擂台,那擂台端的是高大雄壯,檯子都是用贛南一帶的大木製成格外結實。檯子上方用紅綢子系著一幅字,寫的是神采飛揚,你道是甚麼字?那上頭寫道「三江五湖功夫第一」,字都是鐫金的借著那日光格外奪目。檯子下眾人指指點點,議論開來。

「這哪來的拳師鏢客?誇下偌大海口,自認武功第一,卻不知我們這葦子塘也是習武之鄉,高手歷代不乏,這可真是班門弄斧吶。」

一個頭戴小便帽的中年男子喃喃,旁邊一個紫袍人卻是在竊笑「如今這天下昇平,朝廷命令禁止民間私下練武,傳襲武藝。這夥人卻忒是膽大,光明正大的在我們鎮子上紮起了檯子,擺出擂台的架勢,看樣子來頭也是不小,只是莫擾壞了這葦子塘, 不然當年之事。」說到此處身後卻是一片叫好聲,紫袍人正不知所措時,卻見台上已然閃出四五號人,都是全身裝束停當,一副武林中打扮。

為首那人卻是書生打扮,頭戴方巾,身著綢衣,衣飾卻是格外耀眼,身上系著一串珠子,其人面容清秀,溫而不怒。這書生手中還有一把摺扇,扇上寫著豆大兩個「止戈」字。扇面其他部分卻是畫著江南山水,細看時卻變化做海鯨噴水,卻是作怪。書生一身白衣,手執素扇,台下人不禁困惑起來,一個書生也敢立下擂台在這葦子塘宣稱自己天下第一,真是笑話。

向來書生以柔弱而名於天下,這白衣書生卻似乎另有蹊蹺。除了那書生,另一人確實個六旬開外的老叟,早已是鬚髮皆白,這老叟腰間一把長刀,眼珠子卻是一轉也不轉只是盯著台下。台下眾人更是議論不絕,這一老一少也敢上來自稱天下第一,有忿忿不平的摩拳擦掌準備上台教訓這不是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正說話間,一高個男子一個箭步跳上檯子,抱拳作揖道:「在下沈三,特來領教二位武藝,願二位賜教讓沈某開開眼界。」說罷大笑,台下也是笑成一片。這沈三也是鎮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向在刀頭上謀生,是這鎮子上有名的鏢頭。

沈三剛做完揖,那書生也回之以禮。收起扇子,笑道:「既然如此,晚生就不客氣了。」話剛出你,跟著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沈三隨即重重倒在地上,口中耳中都是血跡,觀者不禁大驚,早有兩三個後生急忙趕到台邊上來看覷這沈三,卻見沈三已然氣絕。白衣書生冷冷一笑,又攤開扇面,朗聲叫道「誰敢再來一戰?」台下眾人登時嚷成一片,大有為沈三鳴不平的。正在吵鬧當口,剛才台下那紫袍人卻是對台下諸人道:「這青年人能有這手功夫,想來不是常人能與對敵,沈鏢頭已經敗在他手上,我們且推舉能打的一二後生與他較量。不然大家貿然上去只怕還是送死,諸位意下不知如何?」

「張叔說的對,沈三的仇不能不報。本來打擂是正大光明的,這鬼頭書生不知用什麼毒物害死了我家兄長,我這做弟弟的怎能不為長兄報仇,你們且看著我來會一會他。」言訖翻身跳上了擂台,這人卻正是方才橫死的沈三的二弟沈珂,也是在鏢局裡曾經做營生的。

白衣書生卻是一言不發,又是合起扇子,略整一整衣衫。沈珂也不作揖,揮拳便撲書生而來,那拳虎虎生風,直接照著面門撲將過來。書生也不著忙,忽地身子向下一彎右手扇子突然朝上一點,正點到沈珂左手,沈珂忽然大叫一聲隨即也癱倒在地。書生飛起一腳把沈珂踢到半空中,接著以左手三指沖其咽喉而去。

早已經是屏住呼吸,眼看這沈珂難逃一劫,忽一聲響一顆棋子從半空中飛來正奔書生面門。書生急忙收住三指,翻身回跳,定睛看時卻是一個挑擔子的貨郎。書生拱一拱手,「前輩承讓了,這局算是我輸了。」眾人正摸不著頭腦,那貨郎卻早是跳上擂台放下擔子,隨即拱手抱拳,「你這武藝雖然精湛但行走江湖還是小心為好,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然梁子多了難免遭殃。這次看在你我之前默契份上就饒你,下次再犯休怪我手下無情,侯子英的名聲可不是好欺負的,這沈氏兄弟舊時與我交好,甚是投契,你這廝卻不問青紅皂白下手太重致人死命。本當教訓則個,而今細思之下不如你我比試一局,若是你輸了,便離開這葦子塘休要再誇下海口說自己是什麼天下第一,你以為如何?」

白衣書生唯唯諾諾,半晌方才支吾了一聲:「侯兄既然有此美意,我怎敢不從,只是卻不知道要比試些什麼東西?」

侯子英摘下頭上斗笠,左手食指指著遠處的杆子道:「看那前面有一杆子,你我二人同時上桿,看誰先爬到頂端扯下那幌子再回到此處即為贏者,你以為如何?」

話音剛落,就聽見「甚好」,跟著書生嗖地一閃身便竄到杆子跟前,想要佔據先機。這杆子是楊木製成,時間長了質感早已粗糙不堪,先下手自然能佔據有利先機。侯子英卻是一點不急不忙,慢慢閃到跟前隨即扎束停當,嗖地一下抽身而起一躍就閃到書生身後,右手便牢牢拽住白衣書生的左腳,跟著用力一提一丟。書生立足不穩當即栽倒下去掉到快近地時,右腳使出勾進士絕活,憑內力纏住杆子跟著提氣上躥眼看又要跟到侯子英身後。侯子英似乎不曾察覺,只是雙手勾住杆子,往上爬去。書生心中暗暗慶幸,突然從袖中掏出摺扇徑直朝上擲出,侯子英突然頭一側單腳立在竿上回身一掌擊出那飛來摺扇直撲書生面門,書生情急之下一個閃躍,身形早跳到左側竿面上,那扇子卻是擦著他頭髮而過硬生生地削去了他數根頭髮。書生心裡暗自慶幸躲得及時不然剛才那股強勁的內力衝擊之下,一旦被摺扇擊中自己定是非死即傷。正在那裡瞎想時,下面那老叟高聲叫道:「五郎還不抓緊,那侯子英已經快到竿頂了。」這書生方才打個激靈提起身子如空中飛鷂子一般閃到約莫竿頂地方,左手一掌直朝侯子英後背襲來。侯子英早料到這一手卻是不躲不藏同樣也出左手也是一掌直奔書生胸前,二人同時出掌,掌力也是一般模樣,就看誰的功夫更為純熟。

台下看眾卻是凝神細看,連一聲也不敢支出來,生恐打攪了這比武的精彩場面。台上那白髮老者卻是釘子般矗立在那裡,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竿頂。這當口天氣也正是入秋以來少有的晴好日子,微微有一絲風,涼颼颼的。

說時遲那時快咔噠一聲二人同時出掌,侯子英技高一籌正中白衣書生胸口。這書生大叫一聲,身子一歪立足不穩登時從竿子上栽倒下去,而那竿子卻也是搖搖晃晃最終彎倒。侯子英一個箭步腳尖點到最後一段竿身,探手奔幌子而來,正要摘到幌子時,突然眼前一黑徑直栽倒下去。台下看眾齊聲驚呼,那白髮老叟趕忙奔到竿下扶起白衣書生,朝他口中送入一粒藥丸,隨即書生慢慢睜開眼。而那侯子英卻是摔得滿身塵土,手上兀自拿著那扯下的幌子,慢慢抽身站起來,大喊「五郎不知可認輸,這次比試還是我贏了。」那名喚五郎的白衣書生嘴角微動似乎要說一些什麼東西,猛然嘴角一抽搐又咽回去了,只是緊鎖眉頭。那老叟也是一言不發,隨即拱拱手對著眾人道:「既是這次比試五郎輸給了侯子英,我們二人情願離開葦子塘,再不妄稱天下第一,各位得罪了。」說完便拖著那白衣書生消失在街角。

在那一眾旁觀的百姓慢慢散去之時,卻始終有一對眸子緊緊地盯著台上發生的一切。「是時候了,這老傢伙既然能在葦子塘出現那前明那些餘孽一定就在這附近,還是趕緊向上頭報告,撫州這潭水是越來越深了。」說這話的兩個人都是漁夫打扮,破草帽遮住了二人的眼睛,披著的蓑衣也是一根根爛草編織成的,從頭到腳散發著異常的臭味,旁邊也沒有幾個人願意靠近他們。侯子英拍打幾下衣裳,扶起倒下的杆子,挑起擔子翻身下了擂台在眾人歡呼簇擁中離開了這天王廟前的空地。沒過多久,剛剛熱鬧非常的街巷頓時安靜了許多,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鎮子外白衣書生趔趄著,在老叟的攙扶下慢慢地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他喘息半晌,對老叟說道:「五叔眼下形勢危急,你我這次來撫州本意是趕上九月十三武林群雄的大會,卻不料半途失去了聯絡,始終未和棲霞嶺的人接上頭。方才擂台之上,我看到下面有數人形跡可疑怕是官府網羅的高手,便假意答應與侯子英比試一場,侯子英想來也知道了我的用意。我與他對掌之時,已暗裡告訴他來鎮外三里碧水潭與我們相見以謀劃大事。這次打擂本來是為了暗中查訪武林人物,卻不料誤傷了那鏢頭沈三,也是折煞我了。」

老叟慢慢抬頭看看天,長嘆一聲:「時局艱難,聯絡不上棲霞嶺群雄也是必然了。只是這撫州藏龍卧虎,深不可測,《武備總要》一書應當還在此處。我們虛張聲勢設下擂台也是為了探察此書的下落只是你未免太過魯莽出手致人死命,若不是侯大俠暗中相助早被識破家學淵源,勢必惹來巨禍。而今之計只有先到碧水潭等候侯大俠的消息,再慢慢的查訪這些武林豪傑的所在和此書藏於何處。」

碧水潭卻是在這鎮子西北面,潭深數十丈,水尤其清冽。到了秋冬時節往往寒涼異常,故當地人都稱之為「碧水寒潭」,因譚中常有大雨出沒,而魚肉味極鮮美,許多漁父常來此處布下捕魚傢伙什,以專門尋找鮮美肥魚。潭四面都是陡崖深山,只有一條小徑可以通到山外,一頭是葦子塘,另一頭就是通到了星星嶺,這也是些許閑話且先言明。

老叟這時慢慢站起,從腰間纏掛的錦囊中取出一方印章,上面卻是篆刻的碧水潭三個字。老叟把章子拿到五郎跟前,「這方印卻是十分珍貴,是揭開《武備總要》一書奧秘的關鍵。當時二十多年前書和印分離,江湖上知道那本書的人不少卻鮮有知曉這書的關鍵還有這方印。這方印卻是深有來歷,是先朝末年東皋派著名印家黃經大師親自製成,彌足珍貴。黃經出生在書香門第,受父兄熏染,在邵潛先生的悉心指授下,刻苦學習,工於詩律、書畫、金石。他年輕時在南京遭同姓名犯人牽連,誤捕入獄,幸與周亮工,兩人同好印學,多所討論,目前流傳名為黃經刻印者,只有其在獄中所刻「又活一日」、「勿忘今日」兩方印章系出黃手,被周亮工收入《賴古堂印譜》。其它因無邊款,很難對號入座。再者其人仕途坎坷,為人耿介,不肯輕意為人刻印。其時篆刻界依傍門戶,陳陳相襲,師承之風日盛,他們只知其師,不溯本求源。而黃經一反時弊,雖宗師秦漢,但不一味泥古,且不定程式,故難見真龍面貌!今我手上這方印就是二十年前經由黃經親自製作而成,通體晶瑩潤澤,石質飽滿,但可惜當年那制印之人卻沒有留下關於這印和《武備總要》究竟是什麼關係的隻言片語。我當年也只是從江南篆刻大家那裡知道這段往事,算來廿年已逝,徒增感慨。」白衣書生卻也是若有所思,眼珠子勾著這方印章也是一動不動。「那五叔可知道這《武備總要》為什麼如此重要,引來江湖群雄的覬覦呢?不就是一部書而已,真的有如許神力?」說罷也是用手抻了抻被風吹皺的衣裳,那風正是這山間之風,泠然冷邃頗有幾分寒意。

「五郎年少自然不知曉這樁陳年往事了,說起來這還得從前朝嘉靖年間說起,又是些餘韻悠長的故事呀。前朝文化昌盛,江南一帶書坊眾多,刊刻大量經史簿冊,也成就了藏書人的聲名,一時藏家眾多,各自有珍品為鎮宅之寶。而此書正是與著名的藏書大家朱大韶頗有淵源。」

「大韶是吏部尚書朱恩侄孫,華亭縣人,後遷居松江府城。大韶自幼好讀書,三十歲時,得中嘉靖丁未科考試中得中進士,步入仕途。此年科舉進士中,賢相名臣無數蔚為大觀。李春芳(內閣首輔)、張居正 (內閣首輔)、徐光啟(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胡正蒙(官至侍讀學士、總校《永樂大典》)、楊繼盛(兵部員外郎)、殷正茂(戶部尚書)、王世貞(刑部尚書)、王一夔(太子太保)、李三畏(著名畫家)等,而大韶能夠躋身其中卻也見得他才華非凡。」老叟頓了頓,從包袱中取出竹筒仰脖飲水,飲完水方繼續慢慢說道。

  朱大韶得中進士後,初選為吉士。他當年在被選為吉士之後,並沒有得到高升,而只是被授為檢討,檢討位卑職低,原是個不省事的差事。嘉靖乙卯年朱大韶上書欲回家贍養老人,卻被任為南雍司業,這也是他在仕途所取得的最高職位了。是年,大韶三十八歲。隆慶己巳,朱大韶好友何良俊刻所著《四友齋叢說》三十卷時,請大韶撰寫序言。這一年也是大韶解國子監職回鄉的一年,是年五十有三。

  朱大韶解任回歸故里後,在家鄉的東馬橋西,構建了一座名為「文園」的私家園林。在園中建有快閣、熊祥閣、橫經閣等藏書處所,閣內藏有彝鼎等長物,收藏了大量名畫和法書,以及大量珍貴的宋版圖書。而《武備總要》一書正是其中的精品,號稱孤本絕無。海內唯此一部。朱大韶常用印章有「經術堂」「朱文石氏」「朱氏圖書」「朱象玄氏」「華亭朱氏」等收藏用印。而這部書中也有朱氏的私藏印。

  大韶除了是嘉靖年間有名的藏書家、收藏家以外,也是一位著名的書家,擅行草。他與著名畫家沈周的後人為姻親。沈周有一幅傳世畫作《祝壽圖》是專為八旬老母祝壽而作,該畫為凌本,墨筆。畫面上方有沈周自題云:「八秩身加健,三春月倍明。母儀兼婦道,清世樂長生。績橘黃金顆,蟠桃赤玉英。採花浸壽酒,催進紫鸞笙。沈周。」鈴印有「啟南」朱方、「石田」白方二印。畫面右上為沈貞吉題詩:「陸母今年慶八旬,顏如丹渥尚精神。……成化壬寅三月望日,八十二翁沈貞吉。」左朱大韶又題:「壺范峨峨冠德門,直從為婦抱曾孫。……時隆慶辛未小春望日,婿華亭朱大韶頓首書。」朱大韶妻為陸氏,或系沈周母系後人。這一段卻也是一段佳話,足徵朱大韶是江南名宦,深諳經史,飽讀詩書,卻是簪纓之家,鐘鳴鼎食,他得以收藏《武備總要》卻也是當時的一段佳話,於文壇上流傳甚廣。

  朱大韶歸鄉後,每晨起必登閣,先校勘異書數頁,後洗漱。他常在「文園」招飲友朋,共鑒書畫,談論詩文。當時的知名藏書家有郁文博、陸深和陸楫父子、朱察清、何良俊、朱大韶,以及稱為松江四大家的王圻、施大經、宋懋澄、俞汝緝等。皆為一時俊傑,為書林所推重。大韶嗜書如命,與這一幫俊傑賢才時常交友往來,互相品鑒史書,賞論書畫,在那時也是佳話。」

白衣書生猛然打斷老叟的講述,從袖中掏出捲軸,細細展開,看了半晌,方才言道:「五叔卻恁地好記性,這許多往事記得絲毫不差。我記得年前在松江一帶常聽得此人生名,卻不知《武備總要》與他有淵源,真確是孤陋寡聞了。」

老叟笑笑,臉上的白髮貼的越發緊了,「這朱大韶一生可謂嗜書如命,從四方購買引進典籍,尤其對宋版書愛之如命。當年其為人出手闊綽,往往為一部書不惜拋售田宅,千金置換,在藏家眼中也是異人一般,與那王世貞同是江南兩大怪人。

《武備總要》原系南宋淳熙二年福建建陽麻沙鎮初刊,福建刻書宋時以建陽坊刻最著,其下麻沙鎮刊刻書籍甚多流行海內時人皆稱之為麻沙本,號稱圖書之府。唯因刊刻本子眾多,錯漏之處也是不乏。宋周輝《清波雜誌》卷八:"「若麻沙本之差舛,誤後學多矣。"建陽麻沙鎮所刻書,由於粗製濫造,自宋以降名聲頗壞。麻沙本幾成劣本之代稱。"亦省稱"麻沙"。宋岳珂《桯史·稼軒論詞》:"《順庵詞》今麻沙尚有之,但少讀者。"金劉仲尹《夏日》詩:"床頭書冊聚麻沙,病起經旬不煮茶。"後經嘉靖年間據嘉靖建陽縣誌記載,曾由崇化人劉剡負校正之責,梁章矩的歸田瑣記,又謂嘉靖五年時,翰林侍讀汪佃被派往建陽校勘書版,可見麻沙本的訛字不少。白衣書生自是瞭然於胸,這《武備總要》正是先宋時所刊刻的書籍,輾轉流傳方才落入朱大韶之手,而大韶正是以美女佳人為質換回了這部海內孤本傳為佳話,卻欲知朱大韶昔日如何收得此書,且待下回細說。


推薦閱讀:

想自考漢語言文學,求推薦大學教學教材教科書?
如何用一個詞形容桂花的香氣?
如果每個人都是蜘蛛俠
死·局

TAG:文学 | 武侠 | 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