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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街的那些事兒

我的童年是在北京渡過的,那時我也許很笨,太小時候的事已經記不清了,留下的記憶只是上學前後的日子。每每追憶失去的時光,那回想是可愛的、動心的,如同品味著濃香的美酒一樣,讓人感到一種微微的醉意。

小時侯,我住在奶奶家。那地方叫宣武區牛街麻刀衚衕38號,是一個大大的四合院,高高的條石台階,厚厚的松木大門,兩個門墩上雕著小小的石獅子,歲月將它們觸摸的十分光滑可愛。通過大方青磚鋪就的甬道便進得院內,影壁處種了一株碩大的爬山虎,每逢夏日大片的葉子遮住大半個院子,鬱鬱蔥蔥,給人一汪陰涼。姑姑們在院子里種些喇叭花,點綴在綠葉當中煞是好看,我和小夥伴們常常摘下幾朵,女孩子把紫色、粉色的插在頭上裝新娘,男孩子把黃色的含在嘴裡裝吹喇叭,玩「娶媳婦」的遊戲。

這是一個純粹的北京四合院,奶奶家住北屋。北屋的西明間和堂屋連通,靠西牆有一盤用大塊青磚砌成的順山大炕,但不燒火,爺爺奶奶和兩個姑姑睡在這兒。北牆迎門擺著一個紅木的大條案,中間擺著一架帶著玻璃罩的大座鐘,每逢半點兒或整點兒就敲起「鐺鐺」的鐘聲,悅耳動聽。我小時始終弄不懂鐘上的字,現在想起來也許是羅馬數字吧,條案上當然還有許多撣瓶、帽桶之類的瓷器和漆器的食盒。條案前面是一座大八仙桌,旁邊放著兩張雕花的紅木太師椅,桌上擺著黃銅的茶盤和精美的茶具,還有一些牙籤、耳挖勺之類的東西。東牆放著中式的衣櫃和碗櫃,上面有「元寶」一樣的黃銅鎖盤兒、拉手、合頁,所有的銅鎖也是中式的,鑰匙和鎖的樣子都是怪怪的。南牆上是一大溜兒死扇玻璃窗,往上才是能打開的糊紙木格窗戶,家裡空氣不好時,可以把一部分窗戶紙捲起來通風。整個屋子從牆壁到頂棚都用一種粉簾紙糊出來,北京人把這叫做「四白落地」。東暗間有一個小八仙桌和幾個中式大方凳,姑姑和伯伯們在這裡學習、畫畫,屋裡南窗前的一盤小磚炕是我和老伯睡覺的地方。

那時我們吃什麼飯記不清楚了,好像就是一些窩頭、秫米飯之類的粗糧。早上,當晨曦在北牆窗戶紙上抹出第一筆魚肚白,衚衕里公雞們爭先恐後叫起來的時候。奶奶就端著一個竹子編成的笸籮去買早點,火燒、油條、堆兒餑餑還有一種圓圈式的油條,又好玩又好吃,有時還買一點兒豆漿或餱兒酸的豆汁兒。

爺爺的早茶不可缺少。奶奶早早起床,在八仙桌上擺好那隻小泥壺和幾個小茶碗兒,就蹲在院子里生煤球爐子,冒著濃煙的薰嗆,用一把破芭蕉扇把火扇旺,又用一個叫「汆子」的東西,汆一小口開水,再給爺爺沏上茶……家裡一天的生活就從爺爺的這一壺茶水開始了。

那時北京的冬天很冷,屋裡不生火,還不如院里的太陽地兒暖和。太冷的時候,就把爐子用拔火罐兒拔旺了端進屋裡來,連做飯帶暖暖屋子,煤氣味兒很大,還得打開屋門。記得有一年冬天,爐子上的大鐵壺燒開了,「吐吐」的冒著熱氣,奶奶把壺拎下來放在爐子邊上,我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找奶奶,一下被那隻可惡的大鐵壺絆倒了,剎時間,開水澆到了胳膊上、身上……奶奶忙成一團,急著給我脫衣服上藥,我呢,扯著脖子使勁地嚎,後來爺爺帶我到菜市口附近的一個私人醫生那裡看了好長時間,才得以康復,只在胳膊上留下一片小小的疤痕,這是件挺痛苦的事兒,至今仍記憶猶新。

小時候我有兩隻小布袋,那是奶奶用白「五福布」縫成的,一隻上學時帶點乾糧,就是裝點烤窩頭片、發麵餅、鹹菜什麼的。發麵餅是在一種叫「炙爐」的瓦盆上烙的,那「炙爐」圓圓的,上面有許多眼,扣在爐子上,烙出的餅又焦又糊,有許多凸起的小麻點兒。另一隻掛在南窗前的一支圓柱子上,我得墊起腳尖才能夠得著,這是爺爺的主意,他說這樣才能長大個兒。這隻小袋子神奇極了,裡面有時是幾隻紅棗,有時是幾隻黑棗,有時是幾粒花生,有時是一塊水果糖……千變萬化,讓你總也猜不透裡面的內容。當時我在牛街的回民小學讀書,每天放學回家,一進門就高聲叫人「爺爺!奶奶!」之後就跑過去摘那布袋,每逢此時,姑姑伯伯們就攔住我逼著叫他們好幾聲才肯放我去摘,摘下布袋,先看一看今天的吃的,然後就跑去聽院子里的蟬叫,「知了……知了……」也不知道它哪來的那麼大勁兒,一天到晚唱個不停。

家裡的活兒好多好多,在我的印象里爺爺從來是不幹家務活的,或者說所有的家務活都是奶奶干。奶奶是大腳,她買早點、生火、買菜、做飯,還「叫煤」。當時煤廠的工人把煤球用車拉到衚衕里,人們你三筐我五筐的買,再由工人把煤背到院子里,這就是「叫煤」。那時的北京沒有上下水,人們吃的是「洋井水」,污水和糞便則倒在旱廁的茅坑裡,由清潔工人掏走,我最怕上這種廁所,一拉屎就往屁股上濺,所以就在院子里解手,好在那時還小,也不懂得什麼叫羞恥。每天,背著大木桶的掏糞工人把廁所的污物裝走後,奶奶還要打掃廁所和清理院子中留下的污跡。一等到奶奶閑下來時,就「和平——和平——」地到處喊我,讓我幫助她搓衛生紙,那是一種給女人們用的紙。說是衛生紙,實際上就是把一種低劣粗糙的黃草紙在搓板上搓,搓的柔軟了,再一張大、一張中、一張小的疊在一起卷好,十二個一打、十打一捆,送到陶然亭那邊的一家鋪子里去,掙一點錢補貼家用。這是我小時候乾的活中最最枯燥、最最辛苦的事了,整個夏天都是如此。

每天忙完了奶奶的活兒,我就站在門口的高台階上看熱鬧。衚衕里的新鮮事多著吶——

看女人們買菜,跟小販子高一句低一句地講價錢,那些娘娘和嬸嬸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要把那小販子給「吃了」,稱本來就給得高高兒的,還要饒上一點才肯罷休。

看鋦鍋匠用一個像弓似的東西繞在金剛鑽上,吱吱呀呀地在瓷器的裂口處鑽眼兒,然後用「鋦子」鋦好,抹上點石灰,一邊幹活一邊吆喝「鋦鍋鋦碗鋦大缸……鋦鍋鋦碗鋦大缸……」過去一個碗裂了還要鋦一鋦再用,要是放在今天,大概早就扔掉了吧。

最熱鬧的就是「破爛兒換取燈」的人來衚衕的時候。那人挑著兩個大筐,筐上各放一個大「竹淺子」,裡面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女孩們扎辮子用的頭繩和扎蝴蝶結用的飄子,(剪成一尺余長的彩色毛線和同樣長的綢緞)男孩子玩的小泥哨兒,那哨兒一吹就響,吹完了滿嘴的黑泥。還有放上水學鳥叫的瓷水鳥和木頭做的刀槍棍棒。當然還有姑娘們用的梳子、篦子、桂花油。吃的東西就更多了,涼糖、酸糖、麻糖、水果糖、轉蓮子兒、(葵花子)鐵蠶豆……簡直看得你眼花繚亂。和他做交易,你用錢買也行,你用破爛換也行。他估計一下價錢,只要雙方願意,就把破爛扔進大筐里,然後讓你選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每逢這時,衚衕里就象炸了廟一樣,孩子大人們拎著自家的籃子,把各種各樣的廢舊東西,比如舊鞋、舊襪子、破布、牙膏袋、舊瓶子……好多好多堆到小販子跟前,雞一嘴鴨一嘴的議論價錢,東一把西一把地拿要買的東西,弄得小販子手忙腳亂高聲喊叫「沒了!沒了!不換了,不換了!」「明兒個再也不來這麻刀衚衕!」然而過兩天,他照樣挑著悠悠的擔子,長長的吆喝著「破爛換泥人——」來到這麻刀衚衕。

夏天的夜晚,很熱。爺爺家裡沒有話匣子聽,(收音機)我就坐在院子里數銀河中密密麻麻的星星,等姑姑們寫完作業再跟我玩。記得四娘兒(姑姑)嗓子好,是標準的女中音,我特別喜歡聽她唱歌。每天吃完晚飯就纏著她「四娘兒,四娘兒,給我唱個歌吧,啊~」奶奶嫌屋裡亂,就往外轟我們,「外邊玩去,甭跟屋裡吵吵。」四娘兒領我到衚衕的屋檐下,把我攬在自己的懷裡,輕輕地唱「茫茫大草原,路途遙又遠,有個馬車夫,將死在草原……」我實在弄不懂,為什麼馬車夫將死在大草原?大草原又是什麼樣子的?有沒有北京好?雖然如此,我還是很喜歡四娘兒,喜歡她那溫柔的歌聲。

秋天來了,每年都有一個固定的節目,就是看大雜院里的傻子打棗。正對著壽劉衚衕口有一個大雜院,和我們家斜對門,那院子里有一棵高達蒼老的棗樹,每年的秋天都結滿了青的紅的大棗,而每年的棗又都由一個傻子用一根長長的竹竿去打。一群孩子圍著他唱「多麼大的,多麼大的,多麼個大傻瓜……」大家唱,他就去打,「嘩啦啦……」棗子像雨點一樣落下來,砸在人們臉上、頭上、身上,大傢伙一通瘋搶。每逢此時,總是有一幫女人們在旁邊一邊看熱鬧,一邊扯著脖子喊「搶阿,搶啊,別傻站著呀!」「別踩了小三!」「給小柱子幾個。」「大麻子不要臉,搶那末多了還沒完啊!」熱鬧,熱鬧極了!孩子們搶過一陣兒,總是大個兒的給小個兒的一點兒,男孩子給女孩子一點兒,然後一邊吃一邊吐核兒,一邊又眼巴巴地望著傻子。傻子呢,站在樹杈上呵呵地訕笑,手裡揮舞著竹竿,像是用一根指揮棒指揮著孩子們重新高唱「多麼大的,多麼大的,多麼個大傻瓜……」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很傻,但是他卻給我留下了一份甜美的回憶。

漫長的冬季到了。伴隨著皚皚白雪和呼嘯北風的是爺爺無窮無盡的故事。爺爺沒有文化,甚至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但是爺爺的故事多極了,就像是一本厚厚的故事書,讀也讀不完。他講自己年輕的時候,講爸爸小的時候,講得最多的是老北京的傳說,什麼紫禁城的角樓九梁十八柱呀,什麼太和殿的旗竿兒上有塊人骨頭啊,什麼頤和園的銅牛原來有四隻呀,什麼盧溝橋的石子數不清啊……但他最得意的還是巧揍小日本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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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年輕的時候身體好,最喜歡打通臂拳,練得自己膀大腰圓。那會兒他在菜市口給菜行里當夥計,當時沒有大磅秤,只能用中式的大桿秤過稱,他左手提起一秤蔬菜,右手一捋秤砣,隨即報出斤稱,百八十斤不在話下,是一個好把式,經常引得買菜的賣菜的人們圍觀,高聲叫好。有一次,一個小日本看他塊頭大,又有勁兒,就要和他比武,爺爺先是不肯怕惹是非,後來和日本人約好,各打一拳不找後帳,爺爺讓日本人先打,那洋鬼子一拳打下來雷霆萬鈞,周圍的人著實捏了一把冷汗,誰知這一拳就像打進了棉花地,爺爺用氣功把他的拳頭吸住了,死活抽不回去,那小日本憋得滿臉通紅,使勁往外拔,爺爺一鬆勁兒,摔得小鬼子仰面朝天,看熱鬧的中國人可勁兒地叫好,那傢伙惱了非讓爺爺打他,爺爺不打也不理他,他只好悻悻地去了。這個故事爺爺講了很多回,但我百聽不厭,他老人家的一句教導至今銘刻在心,「做人要有骨頭,讓人打死不能讓人嚇死!」沒有什麼深刻的道理,卻給我注入了一種精神,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臘月天兒,廠甸的廟會紅紅火火,爺爺就帶著我去看熱鬧。那廟會真熱鬧,賣什麼的都有,燈籠、對聯、吊錢;呲花、炮仗、二踢腳;熏魚兒、滷雞、甄兒糕;餛飩、麵餃兒、杏仁茶,看得人眼花繚亂,香的人饞涎欲滴。最讓人難忘的是大個的風車和大卦的山裡紅,還有大串兒的冰糖葫蘆,那東西你得扛著吃。我很小,什麼也看不到,爺爺就扛著我看熱鬧,我又扛著大串兒的冰糖葫蘆猛吃,那滋味,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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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家有六七個孩子,我常見到的十大伯、老伯、四姑、五姑,我的父親排行老二,在天津工作。據說我還有大姑和二姑,但我從沒有見過她們。爺爺說大姑和家裡關係不好不回家來,二姑呢是到國外去了。我挺納悶兒,「關係」這個東西真怪,它幹嗎一會兒好一會兒又不好的,總也讓我見不到大姑。那二姑幹嗎又去了國外,她還回不回來了。在此後的歲月里,我果然見到過大姑一面,而二姑是去抗美援朝了,複員後和我的姑夫一起到安徽的銅陵安家落戶,至今也沒有見過她,這已經是後話了。最奇怪的是在二姑和四姑中間還應該有一位三姑,卻從來沒有人提起過,是兒時夭折了?還是和家裡關係不好,再不就是到國外去了,或許根本就沒有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的四合院里住著三戶人家。南屋三間,東邊兩間是王奶奶家,西邊一間是童大媽家。童大媽的女兒叫翠芬兒,是我同班的同學。一個黑臉兒膛兒、圓眼睛、厚嘴唇的的小女孩,一頭烏髮,扎著兩隻系著紅頭繩的小辮子,跑起來一顛一顛的,很可愛,我們天天兒一塊玩兒。

晴天時,或捉迷藏,她藏我找、她跑我追;或一起唱兒歌,唱的當然是「打花巴掌的正月正,老太太抽煙看花燈。燒著香兒捻紙捻兒呀,茉莉茉莉花啊。江西臘呀,靄杭尖啊!茉莉茉莉花啊。打花巴掌的二月二……」兩個人一起念,越唱聲越高,就像是在比賽誰的嗓門兒大,惹的南屋裡的王奶奶在屋裡大叫「和平翠芬兒,瘋什麼哪?耳朵都讓你們給震聾啦,看把嗓子喊成破鑼,明兒怎麼嫁人娶媳婦兒!」南屋只要一喊,北屋的自家奶奶立馬應聲兒「唱歌不好好唱,盡瞎嚷嚷,怕人把你們當啞巴賣啦呀!」只嚇得我們兩手拉手一溜煙跑進大門洞里,她吐一下舌頭,我做一個鬼臉兒,「噗哧」笑了。

陰天時,更有好玩的。我們看螞蟻忙著搬家,在蟻巢周圍築起高高的土壩,一隊隊的跑來跑去,匆匆忙忙井然有序。我們在屋檐下和牆角里抓蝸牛,先是看誰抓得多,後是比誰抓得大。接著把蝸牛放在門洞的大板磚上等它鑽出來,一邊等一邊唱,「水牛——水牛——先出納犄角後出頭兒唉……」唱了好多遍也不見它露頭,索性把它的殼在地上輕輕一磨,那蝸牛便急急地探出頭,惶惶地逃去了!這麼一來,我們倆當然是手舞足蹈,高興得不得了。

南屋的王奶奶一家給我的印象不太深,只知道南屋的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我特別好奇,總想探一下那個小院子的究竟。果然有一天我得手了。那天王奶奶叫了點劈柴,在大門口喊我幫她拎到後院去,我大喜若狂,三步並作兩步地把籃子拎到南屋,不知為什麼我莫名其妙地停住了,不敢開後院的門,突然王奶奶在我身後喊「愣什麼吶你,那屋有鬼呀。」媽呀,後院有鬼!我扔下了籃子,抹頭就往回跑,直跑到大門洞才想起來,忘了看看小後院的樣子。乖乖,好嚇人!從此我徹底打消了對那小後院的嚮往。

東屋的房檐下住著一窩小燕子,每逢冬去春來一對燕子就飛回來,銜泥、銜水、鋪草、鋪毛裝飾它們的小窩,過一段時間它們就生兒育女,孵出一群小燕子。大約夏天前後,那雛燕就開始學飛了,它們不時地在我腳邊蹦來蹦去,一點也不怕人,顯得十分親切。當秋風掃去老藤上的枯葉時,一家幾口歡雀幾日,彷彿是在和我告別,然後就飛走了,回它們南方的老家去了。我喜歡燕子爸爸和燕子媽媽,她們是那麼愛自己的孩子們,我也時常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有一回,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爸爸媽媽來了,他們和我說呀,笑呀,然後我們就變成了小燕子,然後我們就飛走了,飛到爸爸媽媽的家裡去了,那兒還有幾隻和我一樣的小燕子,只是比我小,那麼小……

一天,我正在牛街的一個同學家做功課。門外有個女人在喊我「和平,和平,你快出來呀。」我跑出去一看,是一個被我稱作「假娘兒」的姑姑,我問她「娘兒,您喊我幹嗎?」她一戳我的腦門子,「小死鬼兒,你媽來接你啦!」「真的?!」「可不是真的,告訴你,明兒你要是忘了假娘兒,我就去天津找你去,記住了嗎?」「記住啦!」我衝進屋,把那麼多東西一古腦劃拉到書包里,轉身就跑。同學們急著問我「嗨,你們家怎麼啦?」「我媽從天津接我來啦!」隨著話音,我從兩輛相對而弛的大汽車中間穿過,飛到了媽媽身邊。

那一次,我哭了,媽媽也哭了。

爺爺家的日子就這樣結束了。至今我還留戀著我的高台階,我的大門洞,奶奶的小布袋,姑姑的歌聲,兒時的夥伴,還有那棵古老的爬山虎和飛來飛去的小燕子……

文:lao9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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