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革命者卡斯特羅之死
11月25日,古巴英雄菲德爾·卡斯特羅(Fidel Castro)去世,享年90歲。
菲德爾·卡斯特羅
老一點的滾青朋友們肯定看過一部關於中國搖滾的紀錄片《後革命時代》,電影內容跟我們今天要聊的東西沒有什麼關係,我今天突然想起來這個名字,也是因為菲德爾·卡斯特羅的死,意味著「後革命時代」真的到來了。
在上世紀風起雲湧的共產主義運動中,曾經湧現出許多顯赫一時的名字,而我們今天將與那一代革命者中的最後一位說再見。
相比於卡斯特羅,大部分搖滾青年更熟悉的可能是他那個同樣留著大鬍子的好哥們:切·格瓦拉。
1956年,他倆和眾多的革命者一起組織了古巴遠征軍,用了三年時間推翻了巴蒂斯塔政權——站在社會主義陣營的角度來說——解放了古巴。
但是並沒有什麼搖滾青年會把卡斯特羅的頭像紋在自己身上,甚至在古巴,你能看到很多切·格瓦拉的雕像,或者古巴獨立英雄何塞·馬蒂的雕像,但卡斯特羅的個人崇拜卻很少。
執政古巴50多年,也讓他經常被西方媒體扣上「獨裁者」的帽子,與金家王朝相提並論。
但我經常想起卡斯特羅在1953年時那句振聾發聵的宣言,當年7月26日,卡斯特羅組織了130多人的武裝部隊攻打蒙卡達兵營,失敗後被捕,在法庭上他慷慨陳詞:
歷史終將宣告我無罪。
卡斯特羅和切·格瓦拉
卡斯特羅和切·格瓦拉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切·格瓦拉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他懷有的那個時代特有的「解放全人類」的浪漫主義夢想;而卡斯特羅只想對得起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民。
你甚至也很難說他是一個共產主義者,因為推翻了巴蒂斯塔政權以後,他馬上就著手準備去美國遊說——只是因為美國人給了他個冷屁股,所以他才倒向了蘇聯。
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耳熟?
卡斯特羅並不怎麼符合年輕人們浪漫主義的想像,所以切·格瓦拉在革命中玩死了自己,卡斯特羅卻活下來,又為這個國家繼續革命了五十多年。
他是個現實主義者,這有時候更酷。
人類的基因中或許一直都有某些危險的部分,似乎太平的生活總是滿足不了所有人。我們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面美化過戰爭,似乎八年的生靈塗炭,我們的對手都是一些弱智的侏儒小丑。
他們只會端著槍傻乎乎的衝鋒,然後被赤手空拳的愛國戰士們撕成兩半。
偉大領袖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可惜現在的很多人已經不記得了,就像很多人最開始也只是想去廣場上野餐,唱唱《一無所有》,就好像那只是個大派對。
就好像他們不關心民生疾苦,卻在討論LGBTQIA後面還應該加上哪些字母。
我們今天送走了最後一位革命者,剩下的大概就只有請客吃飯了。
當上世紀60年代,搖滾樂如火如荼的時候,那時候的搖滾總是會被打上「反叛」的標籤。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挺「幸運」的。
當時的那些美國年輕人們,已經離「革命」比較遙遠,但至少他們還有反叛之形,至於這個「形」,究竟是向華盛頓進軍,還是沉迷於LSD和自由性愛中,這並不十分重要。
說句殘忍的話:我們只是抓緊一切可以讓我們對抗無聊的東西罷了。
最後一段其實我不是很敢寫了,雖然我已經很小心,但我還是發現我最近好幾篇文章被和諧掉了。
革命確實殘酷,但那個時代的年輕人或許就不再需要那麼多東西來對抗無聊吧。
因為生活本質上是無聊的,甚至是痛苦的,每個時代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而對我們來說,就是望不到的頭的房價上漲和對未來的焦慮。
我們似乎在一個最好的時代,西線無戰事不是嗎?但也似乎在一個最差的時代,因為每一絲的風吹草動,似乎都在預示著什麼。
記得當年第一次聽到萬青的《殺死那個石家莊人》,我感嘆,「下崗」一詞當時擊潰了多少個普通家庭,那一代人被收割乾淨了,可20年之後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聲音。新一代人不會留下太多的痛楚,他們甚至並沒有聽說過下崗。
我們呢?
卡斯特羅,1974
卡斯特羅死了,最後一個帶著革命記憶的領袖也隨之而去,我們似乎離革命遠了一點,但也離革命近了一點。
因為這個世界已經無聊了太久了,性手槍曾經靠諷刺英國女王而獲得的「反叛」旗號,卻想不40年以後,英國女王推動了「朋克倫敦」的紀念活動。
就連朋克都成了一種可供憑弔和觀賞的紀念品(或者說商品),還有什麼東西不是可以被消費的呢?
畢竟,也許有很人都是跟我一樣,通過一款電子遊戲才第一次知道了「卡斯特羅」這個名字,當年對我們來說是《古巴英雄》;對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則可能是《使命召喚》。
這是一個什麼都可以拿來消費的後革命時代,也許搖滾樂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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