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小鎮青年、女人。
遊戲
我生在一個三線小城的四線小鎮中,老修是我的發小,因為天生長的老相,所以我自小便尊稱其為老修。
老修在我的童年中扮演了一個必可或缺的角色——我的人生導師。從小學開始他就給我灌輸各種人生道理,比如:「偷自己老媽的錢不算偷,因為長大了是要還的。」
在老修的洗腦和教唆下,我便也開始偷偷的從家中拿錢出來。
拿了錢,就要花。
但是花在哪裡是一個問題,在我還迷戀學校門口一角錢一袋的「無花果」時,老修帶著我走進了一個熙熙攘攘的地方——街機廳。
頭幾次去街機廳,都是老修幫我買幣,等我玩的熟練了,他便不再帶錢,開始蹭我的幣用。
現在想來,老修不止人老相,思想也是真的成熟,就好比他帶著我吸毒,等我吸上癮時他才原形畢露。
我和老修為此吵過一架,並口頭絕交。只可惜後來一人打街機實在無趣,大家又和好如初。
說來也怪,我雖和老修天天形影不離,但我的學習卻是很好的。老修就不同了,數學和語文成績加起來都不能及格,為此挨了不少打,比他偷錢挨打的次數還要多。
說到偷錢,這也是我和老修童年訣別的原因,因為我偷錢被抓現行,遭到毒打。
為了免於皮肉之苦,我便告訴父母是受老修耳濡目染,父母本就不看好老修,這下更坐實了是他將我帶壞。
我的小學本就一般,再加上老修這個「壞小孩」,於是父母決定讓我轉學。
我從小鎮搬往城市之前,我沒敢再去找老修,一來父母不讓,二來沒臉見他,心想等熟悉了新城市再回來相聚,只是沒想到這次分別竟長達十七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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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青年
再見到老修時是在網吧,他懷裡坐著一個不大的孩子,左手拿著香煙,右手的滑鼠在瘋狂的移動著。
因為親戚的婚禮,我再次回到小鎮,因為對遊戲的熱愛,我才會來到網吧,因為還想著老修,我才能認出他。
晚上我和老修一起吃飯,他穿著一件工廠的制服,在小飯店的燈光交錯下,我們感覺不在一個世界。
老修告訴我他晚上12點還要上夜班,工廠的機器不能停。在他拿酒杯的時候,我發現他的小拇指少了半截,他笑著和我說是開模時不小心截的,工廠還賠了他5000塊錢。
我和他聊起我的職業,他似懂非懂,我拿出手機,打開遊戲,他好似才真的明白了一般的「哦」了一聲。
他說他經常玩遊戲,工廠里的工人都愛在手機上玩,他問我現在玩什麼遊戲。
我說了些主機遊戲的名字。
老修問我,玩這些遊戲能賺錢不?
我說,不能,反而要掏錢。
老修哈哈笑了起來,不能賺錢玩個蛋,你們這種文化人就是講究。
我笑著,聊起了兒時的事情,一起偷錢打街機的歲月,老修好像永遠記得我的那些糗事一般,總能把它們給翻出來,讓我倆一同哈哈大笑。
酒過三巡。
老修拿出手機讓我看他老婆的照片,一個叫小苗的女人。
從他給我的照片上看,小苗燙著黃色的頭髮,因為照片人為曝光的厲害,我甚至近乎無法看清五官。
老修拿著手機,一臉驕傲,聊起了他們一家的幸福生活。
但是,說著說著,老修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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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我是離開小鎮後才知道的,老修兩年前就已經離婚了。
老修的前妻小苗,聽別人說是個社會上的女人,關於她的經歷大家都不甚了解,老修也沒有和人提過。
大家只知道小苗婚後沉迷麻將,不操持家務也不做飯。老修也是這樣,下班了就是打遊戲打牌。
小苗嫌老修沒本事賺不到錢,老修嫌小苗天天打麻將不做家務。
孩子出生不久,這場婚姻宣告結束。
孩子扔給了老修,小苗也不知去向。
這些事老修那晚沒和我提過,他只聊了他和小苗的相愛和婚姻。
也許老修有些健忘,只願意記得那些開心的往事吧。
就像他兒時拿著不及格的試卷,依然和我酣戰在街機廳 ,全然不顧回家之後的那頓疾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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