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歷史】火槍三國(1)

呂布的白手套

這個世界是另外一套軌跡:

史書記載:邪惡的暴君漢景帝卑鄙無恥、殘酷暴虐、嗜戰如命,讓帝國子民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把漢帝國變成了水深火熱的地獄。

更在魔鬼化身晁錯的誘惑下,背叛了偉大聖皇天之子漢文帝的聖訓,在聖皇死後,妄圖改變正義的封建割據制度,打起了削藩的主意。

結果在天縱英才漢始皇帝劉濞的帶領下,幾大藩王帶領貴族軍隊擊敗了暴君的,殺進首都,處死了萬民恨之入骨的漢景帝,取締了他的大部分倒行逆施的政策,開創了現在帝國統治模式的雛形。

絕對正義與高貴的封建制度!

廢除獨尊儒術,百家爭鳴!

建立了以天之子崇拜為基礎的人神合一的皇天國教。

然後很多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年這一天。

才是黎明,孟津這座城市的居民就如同中了魔法的耗子群,從自己躲藏的地方鑽了出來,齊刷刷的站直腰抬起頭,抬起布滿驚慌焦灼表情的臉龐朝著北方的天空遙望,戰戰兢兢,城牆外北方的天空升起了無數的黑色煙柱,彙集成了一團猙獰翻滾的烏雲。

孟津城下,有兩支軍隊正在對壘,煙柱是他們早炊時候的篝火煙霧,而作為軍隊,這麼龐大的煙霧顯示這頓早飯一定是管飽的,什麼時候老爺們肯讓襤褸如乞丐般的火槍手們吃飽?

這必然是血腥的一日。

很快,孟津的軍民們就聽到有軍鼓遠處敲響,有如一陣陣悶雷;緊跟著城牆外近處軍鼓也敲響了,如此近,聽起來就是暴雨砸在了城外。

孟津的百姓蜂擁涌去城牆,要看外面的雷與雨,孟津領主手下的士兵暴力的推搡著有如山洪般靠近的百姓,不過今日,他們也不再像往日那麼趾高氣揚,滿臉一樣都是未知的驚恐與莫名的興奮:

「混賬東西!不要妄圖混上城牆,小心我拿刺刀戳你!」

「我們孟津城是中立的!不參與這場戰爭!你們看什麼看?」

「蠢貨!你們上了城牆有什麼用,無論哪邊贏,伯爵大人都擔心勝方會攻擊我們!你們不要自己的財寶與小命了嗎?」

但是他們一面罵,一面自己也情不自禁的扭頭去看城牆上的同僚,滿臉都是艷羨,是啊,能站在城牆上親眼目睹雷與雨的對抗是何等的幸運!

確實如此,孟津城下已經變成如火山口熔岩般的驚人景象:

靠近城牆的一邊,原本是密密麻麻的黃色營帳,此刻密密麻麻的黃色士兵如螞蟻般從裡面鑽出來,列隊前進,靠在肩膀上的燧發槍就像一片褐色密林;而他們身後是矯健的騎兵方隊,並沒有動,還略帶懶洋洋和鄙視的看著步兵方隊行經自己,畢竟步兵再厲害也只是烈火,而他們是雷霆;

戰旗烈烈作響,以黃色為主,這是最尊貴的顏色,只有御林軍才配擁有,而這些旗幟中間,一桿最高最大的旗幟鶴立雞群,上面寫著一串描金大字:「皇天國教 趙主教 忠」。

這就是這次御林軍的主帥,號稱十大黃衣主教中最善於戰鬥的趙忠。

此刻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終於可以被城頭低賤的士兵看到真身了,他一身閃亮的盔甲,高高舉起的鐵手套反射了日光,如同一團光般在黃色海洋中巡行,走到哪裡,哪裡列隊站好的士兵就整排整排的跪下,高呼著:「皇天萬歲!主教必勝!」

看那架勢,真是無法想像國教團的所有主教都是太監。

而黃色熔岩對面是一團黑色的風,如同黏在了地平線上模糊不清,北方獨有的巨大戰鼓聲中,那團黑色的風彷彿變成了實體,順著地平線朝著熔岩虎嘯翻滾而來。

雖然看不清那些黑旗寫得什麼,但大家都知道那是誰:

北方狼王:丁原伯爵。

這位伯爵封地在塞北之外,常年面對中原的敵人,信仰忠誠、戰功顯赫,威名連中原諸國都知道,要不是他面對的敵人是皇家國教御林軍,也許孟津的百姓非常希望這位大人能夠入城讓大家瞻仰一下。

兩支軍隊慢慢的靠近,中原的烈火與北地的黑冰看起來馬上就要撞在一起。

這時候鑼聲響起,兩支軍隊同時止步。

一身鍍銀板甲的趙忠大主教的馬起步了,好像渾身裹著一團光的他劈開自己的人海,一路到了敵人前面;

而一身黑色啞漆鎖子甲的丁原伯爵如一團帶來死亡的黑霧般,在自己士兵的注視下越陣而出,幾乎與大主教同時抵達中線,兩人就好像光與黑霧碰在一起,連時間都凝滯了。

兩人面對面對視好久。

趙忠開口了:「伯爵大人,您的進爵典禮上還是我為您抬起的伯爵冠……」

「主教大人,不要再說了。假如您能夠和其他九大主教,尤其是張讓,一起承認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自行離職的話,我們還有的談。」看著對方白皙的面孔,平民出身的丁原無禮的用鐵手套摳著自己的臉頰,那裡是北方風沙磨礪出的粗燥臉面與鐵一般硬的鬍子,鐵與鐵摩擦發出嚓嚓聲,就像一頭黑色的狼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呵呵,我帶來的士兵數量是你的一倍。你何必要聽信洛陽公爵何進的讒言呢?那人不尊敬皇天上帝與大教主天子,死後是見不到列祖列宗的。」趙忠還在勸說。

丁原冷笑起來:「你們皇天國教想虢奪何進大人的封地與封號,你們能對何進大人做出來的事,對我們其他貴族也會原封不動的再來一次!我們已經受夠你們這群天子腳下的蛀蟲了!」

趙忠咬了咬牙,也冷笑起來:「你們就是巴不得我們皇天國教完蛋,讓你們這些貴族各自為王為所欲為!只不過,國教的軍力遠超你們這些各地諸侯,鹿死誰手?那今天就看看嘛。」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句狂妄的屁話早就跟著暴君漢景帝死了幾百年了。」丁原直接對趙忠呲開了白森森的牙齒。

說罷,兩人各自拍馬回陣,每個人手裡的韁繩都抓得如此堅決。

很快,兩邊身後炮兵陣地幾乎同時發出怒轟,球形的鐵炮炮彈畫著弧形高高越過自己人頭頂、勢不可擋的砸在了敵人面前,激起的泥土如雨點般在兩軍之間飛濺。

列成三排射擊陣列的步兵在緩緩的逼近對方,一直推進到雙方炮彈在地上彈起來撞在一起的時候才停下來,這是射定陣腳了。

「停止!立正!射擊準備!瞄準!」幾乎是同樣的軍令由雙方的排長後撕心裂肺的吼叫出來,士兵們停止前進,在炮彈打在地上又嗖的彈進隊列割出一條小路的慘叫聲中,開始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燧發步槍握在手中,第一排士兵齊刷刷的單腿跪下,如林的槍口指著了對方。

而他們眼前同樣是如林的槍口指著自己。

「為了皇天國教!射擊!」

「為了封建正義!開火!」

鉛彈雨一般的射出,硝煙猛地從無數火門躍出,跳在了空中,接著又朝下瀰漫開來,懶懶的,卻陰險的如閻王的詛咒。

主教與狼王在早晨七點接火。

和孟津城牆遙遙對望的小山包上,丁原並沒有一個小時前面對趙忠的狂妄與自信,相反他伸長了脖子拿著墨家科學家發明的望遠鏡觀察戰況,看起來很緊張,好像都想把眼珠子通過細長的黃銅鏡身射擊到戰場里去,以至於手下的護衛屢屢在他身前伸開手臂,就怕這位伯爵大人一頭滾下山坡去。

他身後,和其他戰爭統帥沒有不同,一個排的傳令兵騎在馬上等著隨時衝進戰場把丁原的命令交給指揮官,同時也有幾十人次的傳令兵疾奔而回,帶來一個又一個或驚喜或沮喪或明晰或困擾的報告。

「伯爵大人,白狼營刺刀逐退敵方玄武七營!」

「伯爵大人,黑虎營偵察兵發現敵方有意在我陣線右側旋轉!」

「伯爵大人,未能發現敵方騎兵動向!」

「伯爵大人,陣線左側受到敵軍騎兵突襲,黃沙營潰敗,現正在後方整軍,主官失蹤!」

「伯爵大人,敵方騎兵主力已經驅散我們左翼!威脅我炮兵陣地!怎麼辦?急等回令!」

……

「我軍好像不利!該是你這把尖刀上了!」放下望遠鏡,丁原猛地扭頭看向身邊。

他身邊站著一個比他還要高一頭的年輕男子,容貌英俊不凡,和滿頭冷汗的身體前傾的主帥不同,他反而身體往後仰,兩手抓著望遠鏡觀看戰場,並不緊張,反而是小孩用望遠鏡看家裡窗戶上的貓那種玩耍的感覺。

聽到丁原的話,那男子笑了笑,眼睛沒有離開望遠鏡里的那隻貓,嘴裡輕鬆的說道:「還沒到時候吧?國教團那群太監的騎兵毫無經驗,驅散左翼後一味的追殺戰利品,我看他們會放棄襲擊右翼而轉而攻擊炮兵陣地。那樣更好,反正我們炮兵不如對方,正好當作誘餌;再過半小時,等他們過於深入,我們正好切斷對方與本陣的聯……」

話音未落,「咚」的一聲大響,男子手裡的望遠鏡遠遠的飛了出去,剩下主人彎了腰捂著臉看向身邊,那裡有一個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拳頭。

裹著鐵皮的拳頭。

「呂布!別忘了誰把你從賤民晉陞為騎士的!這裡是我是伯爵?還是你是?」拳頭的主人咬牙切齒的叫道,但是他並沒有看呂布,而是看向戰場,他還是關心那裡:「立刻帶你的飛騎兵全軍突擊!這是命令!」

呂布愣了一會,以至於鼻血順著下巴滴了下來,他突然笑了起來,叫道「是!我的伯爵大人!」

然後他一揮手,號角吹響,山包後面響起了奔雷般的聲音,那也有一支「御林軍」,北方狼王的「御林軍」——飛騎兵。

呂布騎上了自己的戰馬,這時候,他才摘下自己的白手套小心的塞進盔甲,一手抽出了自己的馬刀,另一手拿拇指接住了鼻血,把沾滿血的手指放在嘴裡吮吸著,這一瞬間,滿眼都是血紅——這位英俊的騎士,瞬間變身了嗜血獨狼。

「兒郎們!跟我來!」呂布大吼一聲,如雷一般。

半小時後,皇天國教團的騎兵如一團風滾草般被逐出了炮兵陣地,潰敗的他們慌不擇路的衝擊了自己的步兵陣列,而這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和他們出擊時候不同,他們潰逃的時候,身後跟來的是高速衝擊的閃亮馬刀,一排又一排,一排又一排……

兩個小時後,孟津城下屍橫遍野,而城牆上塞滿了男女老幼和士兵:能親眼目睹北方狼王虐殺黃衣主教:誰還在乎被士兵槍扎、誰還有心思攔著百姓?

連孟津男爵都站上了城牆,他面對下面無數擂著磚痛哭哀求的神職人員、貴族和士兵,反覆叫著:「我們是中立的!我們已經給了你們十萬兩軍費作為不騷擾我們的代價!再說,你們看看身後,誰敢開城門放你們進來?」

城牆邊潰兵的身後不遠,圍繞著皇天國教主旗是密密麻麻的屍體,皇天國教軍的抵抗仍未停止,但誰都知道只是徒勞的掙扎。

趙忠和他最忠實的衛隊以幾輛馬車做掩體,面對海潮般撲來的馬刀和燧發槍子彈以及刺刀並未退縮,現在已經沒有子彈了,衛隊開始拿刺刀肉搏要衝進來的北方兵,連趙忠身上都濺滿了鮮血,這位主教在拿著自己鍍金的寶劍和拙劣的刺刀拼殺。

大勢已去。

面對一地的忠僕屍體,趙忠一手拎著寶劍一手拎著沒有子彈的燧發槍,抬著頭冷冷看著對方,對方騎在馬上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是呂布。

「看在我服侍皇天皇帝這麼多年的份上,給我一次榮耀吧!我要求和你決鬥!」趙忠看著呂布吶喊起來。

「就憑你這個太監也配和我們戰神決鬥?你們不過是一群沒有卵蛋的賤民!你們皇天國教全部都是賤民!等我們殺進皇城,我們會把你們所有的太監拖在馬後遊街到死!」幾個北方騎兵惡狠狠的叫道,還有人提起了騎兵槍對準了趙忠的腦門。

呂布推開了伸到自己胸前的那支燧發槍,他跳下馬,左右看了看,看得是倒在地上的皇天國教團的護衛隊屍體,然後他又打量了下渾身浴血的趙忠。

他說:「我喜歡你這種勇敢的人,我接受你的決鬥。」

說著,他小心的把手從盔甲胸口裡伸出去,拽出來一副一塵不染的白手套,輕輕扔到趙忠腳下,說道:「我的白手套就為此而留。來吧,勇士,讓我用體面的死亡給你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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