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蹭跑者的聲音(上篇)

  • 勇氣每日通訊20160920

芝加哥馬拉松的賽道就在Peter家附近。當《跑者世界》的專欄作者Peter Sagal「蹭跑」完2011年的芝加哥馬拉松時,他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這次的跑步經歷掛到跑者世界網站的專欄里。

「蹭跑」在英語里也有一個專有名詞「Bandit」,原意為匪徒,強盜。既然世上有蹭網,蹭車等投機的事情,當某場世界頂級比賽的名額趨於飽和甚至供不應求之時,出現蹭跑(註:本文討論的是「蹭跑」,並不是「替跑」、「換號碼牌」等現象)的現象也並不足為奇。

蹭跑者往往寄居在賽道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沒有號碼牌,等待著發槍,這樣就可以在起跑時的混亂中渾水摸魚,然後到各個補給站蹭吃蹭喝,甚至蹭獎牌。

然而Peter並不算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蹭跑者」,他一不蹭吃蹭喝,因為自帶了飲料和補給,二沒有蹭獎牌和完整的賽道,他在終點前的一英里主動離開賽道。但是在當天20多攝氏度的高溫時,他還是忍不住誘惑,在補給站灌了點飲料。

作為一名六年跑步生涯的50多場賽事經驗的跑者,他從來都是一名嚴格遵守賽事規定的「守法公民」,但卻在這次比賽中選擇蹭跑,原因是他認為這樣做無傷大雅。正如他在《I,Bandit》一文中說道:

「Every runner I know, it seems, has bandited a race once or twice,for a mile or eight. In fact, my plan was inspired by a friend who had doneexactly the same thing at the 2010 Chicago Marathon to no apparent ill effectto himself or the 45,000 registered runners including, that year, yourcorrespondent…… And in those races, the few bandits I knew about, and the manyI didnt, caused me no concern.」

大多數人都蹭過一兩次跑,這樣不損害某位特定跑者的利益,更何況那麼多人,誰認識我啊?Peter這樣想,這也是為何他回家後不經過大腦就把文章掛到網上的根本原因。

第二天早上起來,Peter的通知欄炸開了。60多條文章評論,眾口一詞地罵他「小偷」「賊」「自私」「《跑者世界》雜誌的恥辱」等等。Peter覺得自己很無辜。

但是人言可畏,特別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言更加鋒利如刀,刀刀刺在Peter的心裡。他甚至希望快來一條「芝加哥馬拉松某位殘疾選手輪椅被盜」的新聞,能把他的蹭跑事件的熱度給頂下去。

幾天後,等這件事稍稍冷卻下來,《華爾街日報》不知道怎麼挖掘到了這件事,大篇幅報道Peter以及「蹭跑」文化的背後。好不容易壓下來的事情又被頂起來了,一場以「道德」為名的「網路審判」二度進行,這次Peter又被罵得體無完膚。

無獨有偶,這幾天,跑者「南瓜」也在經歷與Peter幾乎一模一樣的事件:抱著自補給「蹭跑」UTMB的初衷,不蹭吃不蹭喝只蹭環勃朗峰徒步路線的賽道。「其實我的目標很單純,就是想去探索山川,保持著對大自然的好奇心,」南瓜在文章中說。

後來事情同樣超出了預期,南瓜在關鍵時刻接受了志願者的水和食物,只跑了UTMB的「部分」賽道。前幾天應「天生勇氣」之邀寫了篇文章來總結這次的訓練經歷,沒想到文章也同樣引起了圈子裡的軒然大波,眾人紛紛討伐南瓜的「蹭跑」行為,甚至捎帶腳也討伐了發布平台「天生勇氣」。而討伐的遣詞語氣與國外網友謾罵Peter的話如出一轍。

蹭跑並不是Peter等個別選手的個別行為。在Nike公布的一項2010年路跑賽事大數據中:

「Nike last year released to her its finisher totals, she says: 20,600women finished a race that just 19,500 had started. Nike declined to comment.」

共有19500名女子選手從起點出發,但是完賽的卻有20600名!為什麼會多1000人你們懂的,這還不算那些退賽的選手。

在國外的大部分越野跑賽事中,蹭跑賽道並不見得就一定是件見不得光的事。常年旅居澳洲的越野跑者程小遠說:「Trail是屬於公眾的,舉辦比賽其實是佔用了公眾的空間,所以不應該影響到trail的正常使用。我每年都在本地(墨爾本)做一些越野比賽的志願者,對於trail上其他的跑步的人或者徒步遛狗的人,我總是很熱情的讓他們來灌水,並且讓他們把垃圾扔到補給站。」

美國舊金山一場有著百年歷史的12公里賽事,「Bay toBreakers」,單單是蹭跑者就已經滿足了比賽人數的上限:

「The bandit-richest race in America was Bay to Breakers,a century old 12-kilometer event in San Francisco. Some years, the number ofbandits nearly equaled the official field of 50,000.」

國外網友Pogo_Fuzzybutt說,在他服務過的賽事中,除非是嚴重影響了賽道秩序,否則賽事組委會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他們繼續比賽:

「I used to volunteer for events - working as a course marshal and atway stations. As a rule, we were instructed that we could not offer things(water, food, etc.) intended for participants to non-participants. Largely, wewould let them do the race or whatever - unless they were causing trouble orinterfering.」

當然除了歡迎和默許,也有另一種可能的存在。

58歲的Conrad Welzel,從他年少時至今跑過36場波士頓馬拉松,其中32場都是蹭跑,因為他根本不屑於報名:

「I wasnt going to pay for a race that started in my own neighborhood!」

網友rhiannonstone說,在他服務過的一些大型熱門自行車賽事中,大部分人是因為參賽費用太貴,或者之前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比賽的存在而覺得新奇,或者單純地覺得這些車子很酷而來,但是無論是什麼情況,都沒見過有被清除賽道的情況。

「I dont run, but I participate in a few large, popular biking eventsa year. Ive seen a lot of unregistered people sneak onto the course with therest of us (because the rides are beautiful but registration is sometimesexpensive, or sometimes because they didnt know there was an event happeninguntil they saw us ride by and thought, Hey, cool, I wanna ride too!), Ivenever seen anyone asked to leave unless they were being disruptive andendangering the rest of us」

看來屢見不鮮的「蹭跑」行為,在國內外的跑圈裡反而都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各有各的說法,蹭跑真的是一件難以簡單定性的事情。單為什麼蹭的人越來越多,同時罵的人也越來越歡?為何在輿論和小範圍當中卻時有一邊倒(極其反對或極其贊同的兩極化)的現象發生?

某位國外網友蹭跑行為的分析一針見血:

「This is less a legality issue than a moral one.」

本質上這是一個模稜兩可的道德問題,誰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誰就掌握了話語權,誰就更有權利為這件事情定性。

蹭跑的行為到底有沒有錯?我們拋開道德上的難言之隱,拋開傳播學上「沉默的螺旋(沉默的螺旋,人們在表達自己想法和觀點的時候,如果看到自己贊同的觀點且受到廣泛歡迎,就會積极參与進來,這類觀點就會越發大膽地發表和擴散;而發覺某一觀點群起而攻之的遭遇,即使自己贊同它,也會保持沉默)」,單單從規定上講,處於邊緣地帶的「霸王跑」到底是否違反馬拉松賽事的規定?賽事組織者抱著什麼態度,貌似他們對此一直諱莫如深?

有意思的是,開頭那位Peter也在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畢竟讀者的謾罵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十分鬱悶啊!於是他請教了三個人:猶太教的神職人員;研究康德道德哲學的哈佛大學博士;以及他參加的那場芝加哥馬拉松的賽事總監。

在他們的解讀中,Peter似乎琢磨出了「蹭跑」這個行為背後的潛在危害。

本期編輯: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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