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驚魂（1-4）

01-26

（衍生自：

（有什麼關於APP應用的腦洞故事？ - Daniel FC 的回答

（在原答案基礎上，有大規模更新。）

壹

最近出了個新app，叫「續」。

據說綁定支付寶以後，每點擊這個app一次，就會為你的支付寶充值0.01元。

——但與此同時，你的壽命亦會因此，縮短1秒。

思修課上，張燈結捅了捅我胳膊：

「嘿，這個app還真有點意思！」

我湊上去看了看，低聲問：

「這尼瑪也是夠爆炸的啊，你試過沒？」

「草，憑我單身多年的手速，都特么賺了整整10塊錢啦！喏，支付寶到帳了。」

「那，這樣說來的話。你點了1000下……換算過來，是……

「哇哈哈哈！你足足少了16.67分鐘的命啦。你快要死啦，傻逼！」

「誰特么信這個啊，這不都是推廣app的噱頭嘛。但是我真不懂，就只有一個主界面，其他什麼功能都沒有的app，就這樣送錢出去，靠什麼賺回來嘛。」

對看不見又無法解釋的東西，我也一概不信。

但我突然覺得縮短壽命這個設定，噱頭也好，推廣策略也好，都實在太有意思了：

「啊哈哈哈，我特么也不懂。但你特么要把命送出去啦，傻逼！」

教室里迷一樣安靜，前排扎馬尾女生和波波頭女生都扭頭看著我。

——我覺得我變成了個傻逼。

去飯堂的路上，張燈結還在盯著屏幕猛戳。

「賺到多少啦？」我問。

「差不多第二個10塊到帳了。對了，你要不要也down下來玩玩？來來來，我發你！」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吃白不吃。走走走，乾乾干。」

註冊完帳號，綁定好支付寶，就進入到App的主界面了。正中是個紅圈，圈裡寫著個「續」字，背景深灰色，別無他物。

我對著那個「續」字，正點得興起。張燈結突然怪叫起來：

「草！」

「嗯？」

「這軟體傻比了吧？！」

我看了看他的手機，主界面上方出現了一個對話框，上面寫著：

尊敬的張帥比：
您好！

很遺憾地通知您，您可支配的壽命已不足0.7‰。我們強烈建議您，暫停使用本軟體。
我司另有相關軟體提夠延續壽命服務，歡迎登陸我司官網：https://www.xuhu.com 進行查詢。
弗洛格科技有限公司

張燈結嘴裡還在罵個不停：

「這尼瑪是個什麼意思？是說你爹快要死了對不？草！送個十來塊錢來就這樣消遣你爹。你爹還真不把你當回事呢！傻比！刪了！智障軟體！」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張燈結行雲流水地退程序，清後台，清緩存，刪軟體，還順手點了下優化。

我也覺得意興闌珊，把app關了，走進了飯堂。

有飯吃就忘記不愉快的事了，何況支付寶還實打實地多了將近二十塊。回宿舍的路上張燈結各種興高采烈，省略掉髒話以後，一路無話。

但我沒想到，5天後，

傳來了張燈結的死訊。

而就在同一天，這個被稱作續的軟體往我的手機推送了一條消息：

尊敬的胡日天：
您好！
很遺憾地通知您，您可支配的壽命已不足0.7‰。我們強烈建議您，暫停使用本軟體。
我司另有相關軟體提夠延續壽命服務，歡迎登陸我司官網：https://www.xuhu.com 進行查詢。
弗洛格科技有限公司

貳

得知張燈結死訊那天是星期六，我們本約好下午去打撞球。因為他家就在廈門，所以他先回家一趟，準備到時間再集合。但到約定時間，撞球室里還看不到他，打他電話也沒人接。這時才發現，我連他微信都沒存，完全沒辦法跟他聯繫上。後來又等了十來分鐘也見不著人，只好百無聊賴地回了宿舍。

晚上我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話筒里傳來了個中年女士的聲音，音調嘶啞低沉：

「你是胡天？」

「嗯。」

我有點搞不清狀況，含糊地答了一句。

「我是阿傑媽媽。你是阿傑朋友對吧？阿傑以前經常提到過你。」

「阿姨好。阿傑在嗎？」

對面一陣久久的沉默，然後伴著啜泣聲：

「他心臟麻痹，突發的……

「我們馬上叫了救護車，送到醫院已經太遲了。

「人已經冰了，嘴唇也是白的……

「去到醫院醫生就說他死了，救不回來了……」

聽到「死」字，我腦子就一片空白了。中間張燈結媽媽好像還說了點什麼，我好像也說了點什麼。但已完全想不起來。想安慰張燈結媽媽幾句，又無從安慰，後來就掛了電話。

然後就收到了那條推送消息。

說實話收到推送的時候並不特別怕，可能是失去好友的悲傷沖刷掉了其它感覺。事實上更讓我悲傷的是，張燈結的離世，在學校掀不起半點波瀾，人們如常上課、吃飯、打球、上網、睡覺。我突然有種悲傷無處安置的錯愕。

我甚至找不到人傾訴。張燈結是我學長，因為《毛鄧》掛了要重修，才會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公選課室，我也因此認識了他。但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們甚至沒有個共同好友。

這種無處安置的悲傷，混雜這一種被丟棄的感覺。就像一覺醒來，突然被丟入異鄉的陌生感。

直到 3 天后，悲傷感稍稍平復，理智浮出表面。我才意識到這件事的恐怖和詭吊之處。

一個牛高馬大的人，無緣無故心臟麻痹，本來就已極不正常。

更詭吊的在於，推送裡面，突兀出現的 0.7‰！

這讓我忍不住拿出了計算器。如果按 20 歲的年齡推算的話，20 年的 0.7‰，恰好就是 5 天！而 5 天，正正是張燈結收到推送到離世的時間。

這簡直是個死亡預言！

現在，這個死亡預言已經降落到我身上；而且離預言宣示的時間，只有兩天！

叄

草！

怎麼辦，難道去報警？

怎麼跟公安說？

告訴他們我有個朋友玩手機，被一個 app 殺死了？

——不用想了，哪怕跟最信任我的老媽說，都會被認為胡思亂想，讓我呵呵早點睡多喝熱水，去運動一下就沒事了；

更何況去跟陌生的警務人員說明情況，我想無論我怎麼措辭，都會被當作個智障趕出來的。

唯一不會覺得我在瞎吉巴想，還可能給到點意見的，來來去去，可能就只有徐明溪了。

明溪是我們班的女生，平日沉迷於日式推理。人是挺講義氣的，就只是腦洞大得頂天，對日常事物也不怎麼關心，令人覺得跟她交談怎麼都對不上 channel。

如果連這麼個腦洞狂魔都覺得我想太多的話，那我也可以早點去看看精神科醫生了。

我拿出手機，給她發了個消息。果然她也翹課了。一聽有怪事，立馬用語音回了我：

「你在宿舍對吧？等我 5 分鐘，馬上到！」

5 分鐘不到，門就「哐」地一聲被撞開了。明溪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前，然後門又「哐」地一聲被她帶上了：

「咋啦，出啥怪事了？說說。」

我還沒習慣明溪這麼快的語速，發了會呆，才一點點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草！是有古怪哦！」

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的時候，明溪一直面無表情。直到說完，才聽到她幽幽吐出這麼一句。

又過了一小會，明溪昂起頭，問我：

「喂！推送里不是有網站鏈接嗎？你打開看過沒？」

「沒。」我搖頭。

「先看看再說。」

我其實對推送里出現的這個網站有種莫名的排斥情緒。但反正無計可施，抱著死馬當活馬治的心態，在電腦上把它打開了。

網頁異常簡潔，主體部分寫著：

「壽命充值中心」

下拉則是具體充值時長和價格：

1天-￥86400

10天-￥864000

30天-￥2592000

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抵不過一天的價格。

我不禁罵道：

「草！這是詐騙吧！」

「不著急下結論。看你怕成個卵樣，我陪你去體檢，做個心電圖安安心吧。」

「怕個毛線……」

說不下去了，我特么確實怕成了個卵。

於是花了一個上午，去市一醫院做了個心電圖。

我在排隊檢查的時候，明溪一直在看著手機。據她說，她想看看網頁的源代碼。

心電圖結果出來得很快，一切指標正常。

「所以就不會有心臟麻痹的風險咯？」

我特意問醫生。

醫生回應道：

「唯獨這個說不準，有時候心臟麻痹是沒有先兆的，之前也出現過病人檢查期間各項指標正常，但突發出現這樣的癥狀致死。」

我不覺倒抽了一口寒氣。

「你看過日漫嗎？跑龍套的角色被有超能力的主角暗殺，每次都是因心臟麻痹死的。」

臨離開前，醫生還補了一刀。

媽的！

肆

「我有兩個推理……」

回去的路上，明溪扭頭向我說道。

「第一個，就是張燈結純粹是被嚇死的。

「有時候，人的自我暗示能力是很強的。可能離那個特定的時間越來越接近，張燈結感到的恐懼越來越強烈。這直接影響到他的心臟功能。然後就……

「你知道，有時候人體是很脆弱的……」

我反駁道：

「但這不可能吧？張燈結又不是那種會把一些空穴來風的訊息看很重的人。在他沒出事之前，我這麼慫的人，都沒半秒鐘是把那條推送當回事的。更何況是他？」

「所以我也覺得第一個推理不怎麼站得住腳。

「那你還要聽聽第二個推理嗎？」

明溪朝我笑了笑。

以前我都沒發現，原來明溪笑起來，還真挺好看的。

「不聽就算咯……」

她見我沒回答，又轉回身去，往前走了。

「聽聽聽！請講。」

「第二個推理是這樣的：

「這個軟體從頭到尾是個騙局，

「只是在利用巧合，還有人們的恐懼心理。

「你設想一下，假如有一萬個人為了賺點小錢而用了這個軟體，每個人賺到 20 塊。那開發商在這塊的前期投入也不過是 20 萬。

「但只要其中有一個人短期內意外死亡，他身邊只要有一個人知道軟體曾發出過死亡預告，而這個人恰好願意為保命花大價錢，那商家就已經可以拿到天文數字級的利潤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張燈結的死和軟體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純粹的巧合？而開發商，就賭我這些被巧合擊中的人，會因恐懼而為此買單？」

「聰明！」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去醫院之前我也這樣想，

「但現在看來，

——這個推理也站不住腳！」

徐明溪說。

Bug 補正：

0.7% → 0.7‰ by：@李小鳴等

DLC 部分腦洞提供：

大樣本巧合 by：@忘了我是誰

首位讚賞金主：

@蘭陵笑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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