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系婚禮：畫中意外婚禮二三事。2|張小玉

張小玉新書《名畫中的彩蛋》9月中旬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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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概便是人類社會一種獨有的形式和制度了。可以說，古往今來，婚姻一直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如實地反映著各個時期的社會狀況。

而有婚姻的地方，就有五彩斑斕的人性。上一次，我們聊了那些或幸福或悲劇的畫中婚禮和故事，今天，我們聊那些或端莊、或荒誕的婚禮。

在婚姻關係中，我們能看到很多偉大和暗黑。

上期有興趣可戳：七夕特輯-畫中婚禮：不只詩和遠方，還有眼前的苟且。1|張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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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紙荒唐言，

一把辛酸淚」的荒誕婚禮。

有人說，在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就是遇見真愛。不過比遇見真愛還要困難的事，大概就是一場幸福的婚姻。所以在婚姻中，那些荒唐的、心酸的、暗黑的、痛苦的，大概比幸福的要多得多吧。

荷加斯《時髦的婚姻》

畫中表現的是新婚不久後，這對夫妻早上在家中客廳的場面。夫妻兩人實則並無對彼此的感情，而是政治聯姻，所以二人的婚姻相處相當open。一大清早，本是休息了一晚精神正好的時候，兩人卻是各自偷腥鬼混了一晚後的精神不振，雙雙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喝著早茶，心照不宣，也並不關心對方究竟做了什麼。旁邊的管家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彷彿對這一切也習以為常了。

荷加斯算得上是敢於辛辣嘲諷和在畫中表現18世紀英國社會黑暗的藝術家了。在他的經典組畫作品《時髦的婚姻》中，表現的就是那個時代英國上流社會虛偽的婚姻關係。

劉溢《鬧洞房》

劉溢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中國當代畫家，說他特殊，是因為他旅居加拿大，在世界各地的畫廊和博物館遊走。而且他的畫中，既表現出非常醇熟的歐洲經典的油畫手法和技巧，同時又非常多的表現著民族的題材。因此他也被評為「超現實主義與波普主義——兩極之間的探索者」。在他的作品中，有一種東西方藝術的雜糅感，在讓人體會到一種"陌生感"的時候，對作品表現出的內容產生一種深入的思索。

如果說婚禮是中國人親戚朋友圈中的「狂歡節」，鬧洞房則是這個節日中最熱鬧的一齣戲。這場以助興為名的集體狂歡，已經荒唐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這些鬧洞房的方式並非為了熱鬧和助興，更大程度上是借著傳統的旗號來宣洩自己的不滿、怨恨或者內心的陰暗面。作為被鬧的新郎新娘和家人，也礙於情面和場合不便發作。

鬧洞房，算得上是中國人婚禮上見怪不怪的事情了，然而被畫家表現在畫中的時候，還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哪是賓客？完全是魑魅魍魎啊！

中國婚禮的陋習，被畫家細膩的筆觸+超現實主義表現的淋漓盡致。

嚴鎮《中國婚禮》

這兩幅作品，同樣是表現中國婚禮的場面。

第一幅，畫家表現了一派農村中喜宴過事兒時的場面，鄉里鄉親們來到新人的結婚現場，大家都並不陌生，一起借著喜事吃吃喝喝熱鬧的攀談著。似乎也不需要特別的穿戴什麼，除了吃飯，一切並沒有和往常不同。

但詭異的地方正在這裡——如此重大的婚禮場合，為什麼描繪了如此多的人，卻不見新郎和新娘的人影呢？難道他們，不應該是這場喜宴的主角嗎？

而第二幅作品，更加隱晦的透露出這種「缺席」的意味——婚禮上的新人穿著中國傳統最喜慶和吉利的中式服裝，身後掛著格外鄭重的大紅燈籠，還閃爍著很多七彩的燈光，眾多好友親朋在身後為這對新人祝福著。

然而，新郎新娘的臉為何如此模糊呢？畫家甚至不厭其煩的畫出了吹嗩吶助興人的嗩吶，和一瓶喜酒，但為什麼不畫新人的臉呢？

也許這就是中國式婚姻的悲哀吧，人們把它當成了一種理所應當的儀式，為了習俗而辦、為了他人而辦，大家忙著收份子錢、忙著敬酒，唯獨不關注的，就是新人真正的感受。很多老輩人催著晚輩們結婚成家，並不是為了孩子們的幸福和快樂，而是為了屈服於輿論。

他們的婚姻，是愛情缺席的婚姻，是個體身份模糊的婚姻，是形式上的婚姻。

4/4那是儀式神聖而端莊的婚禮。除了暗黑系，婚姻還可以很偉大。

陳世寧《刑場上的婚禮》

這是一個典型的革命浪漫主義畫面。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陳鐵軍拒絕了出國機會，和周文雍以假夫妻的身份開始了組織起義的工作。在共同的生活和鬥爭中，他們逐漸萌發了真摯的愛情。但在緊張嚴酷的現實面前，他們根本顧不上談私人感情，雙方一直克制自己。然而由於叛徒的告密，在廣州起義後二人被捕。二人在就義前的刑場上，舉辦了這場莊嚴而令人動人的婚禮。

畫家用一種灰白色的朦朧色調詮釋了整副作品的氣氛，它不同於常規婚禮中的喜慶顏色，那是一種聖潔而又堅定的色調，二人的身體也很模糊，似是要消逝在那個動蕩而無人會在記起的戰火年代。他們的肉身漸行漸遠越來越模糊似乎終將逝去，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格外的清晰，那是沉穩的、堅毅的表情，革命者的精神，永遠不會被忘記。

那是悲愴而偉大的婚禮。

拉斐爾《聖母的婚禮》

除了人間，古希臘神衹和宗教聖母聖子們也一樣有婚禮這樣的儀式——拉斐爾畫中聖母的婚禮，並非在莊嚴的教堂舉辦，而是選在了特別世俗的廣場上。那天的天氣明媚陽光普照，約瑟將訂婚戒指戴在瑪利亞的手上。雖然整個婚禮的陣容看上去並不龐大，但是卻很有神的那種特有的神性，瑪利亞身後是她的女友，而約瑟芬身後的男青年則是求婚的人。求婚的男青年手裡拿著棍棒，這棍棒是求婚的標誌，誰的棒頭開花，就意味著成為了瑪利亞天註定的未婚夫。而拉斐爾對人物的刻畫也非常細緻，當選中了未婚夫之後，約瑟芬要讓兩個新人交換信物。這一神的意志使其他未成功的求婚者陷入痛苦和不安，有的甚至激憤，前景中的青年就絕望的折斷手中的求婚棒。

而整個作品的構圖呈現三角的穩定構圖，有一種非常莊重和沉穩的儀式感，而前排人物呈長方形排列兩邊對稱延伸，體現了這場婚禮的莊嚴。

在這裡，我們似乎表現了太多不幸的婚禮，因為幸福的婚禮是戲劇，而只有悲劇才更震撼人心、觸人深思。藝術中，我希望有更多悲劇的、有張力的婚禮作品，而現實中，祝福你我永遠美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