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Studio 54 到 「精品酒店」之父

文:XY | 本文始發於 DEMO 微信公眾號(微信號:studiodemo)

微信公眾號原標題為:《一個繾綣設計的美國夢,Ian Schrager 和他的街頭兄弟》,這裡換了一個更通俗的標題。Ian Schrager 不是設計師,他也不喜歡被這麼稱呼,他說自己是「操控者」(controller),他和已過世的搭檔 Steve Rubell 開設了 Studio 54,定義了迪斯科浪潮的標杆。後來進入酒店業,「精品酒店」的概念從他倆手中誕生。他對設計、建築著迷,日後眾多酒店依舊保持和設計師合作的習慣。他邀請 Herzog de Meuron 為他設計私宅。以下只是他們和他們年輕時的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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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時的 Steve Rubell(左)和 Ian Schrager(右)

「某一日他們許諾,總有一天紐約的天際線中,會出現一座紀念物,以彰顯這兩個成長於布魯克林的小子——他們的金錢、權力和智慧」。

這是 1985 年夏天某期《紐約》雜誌的封面故事。報道了當時刑滿出獄 4 年後的 Steve Rubell 和 Ian Schrager ——這對開闢了傳奇俱樂部 Studio 54 的搭檔,告別服刑時給監管員當司機和巴士僮的生活,或是被誕生於他們之手、那家人人趨之若鶩的夜店的昔日客人們冷眼相待,又如何面對 Donald Trump——這個彼時崛起的地產業新貴,二人終於在種種劣勢之中開設起 Morgans 酒店的幾年間經歷。和今天的談資放在一起,那聽上去都是一個震撼人心的,捲土重來的創業故事。

日後,在酒店業眼中,Ian Schrager 成為了一個傳奇人物。在如我或很多對上世紀60-80 年代西方文化「痴迷」的年輕人眼中,Studio 54 存於夢境。關於這些不多費筆墨,今天想說說 Ian 對設計的偏執,伴隨他和 Steve 一起孕育的一個紐約夢,略表一二。

Studio 54之前,

沒人想認識這兩個「粗魯的小子」

Studio 54 的誕生絕非橫空出世。Steve 和 Ian 先在波士頓忍受另一個看不起他們的合伙人,被形容為「布魯克林來的粗魯傢伙」,後去了皇后區,為學生們開設一個隨意放縱的夜店。曼哈頓是當時他們的最終野心。根據記載,Steve 是外放的那一個,以巧妙口才與交際手腕結實各路能手,Ian 則顯得內向熟慮,常常沉默。

▲ Studio 54的客人里,眾多無人不曉: Woody, Jackson, Andy, Yves etc.

很多人形容 Studio 54 定義了一家偉大夜店該有的樣子,如今,那樣一個混雜了演員、政客、製片人、樂手,藝術家、設計師,或是任何一個普通人的夜店早不可復返(雖然後來因爆滿,開始聞名的入場刷臉)。Steve 最初對Studio54 的定義就是,「不要只是 WASP (歐裔美國人),不要只是時裝精,不要只是歐洲仔們」——「而是,如同一盤沙拉」。

混雜。讓這個目標成功的關鍵手法之一,是通過設計在其中建立一種戲劇性,模糊所有人的身份。

▲永遠排著隊的門口 / 舞台中央的"Man in the Moon" 懸掛裝置,勺子有自喻

負責 Studio 54 的設計師們,最初是由花藝設計師 Renny Reynolds 推薦給他們的。Reynolds為 YSL 1978年 Opium 香水的發布創作了至今仍被業內人稱道的置景——那時的紐約,派對的價值當屬第一,成為眾多歐洲品牌登陸美利堅市場的重要靶場。在 Reynolds 的推薦名單里,有室內設計師 Ron Doud,燈光設計師 Brian Thompson,建築師 Scott Bromley,以及當時已經名聲不淺的,為百老匯做燈光設計的 Jules Fisher和 Paul Marantz,這二人主要負責 Studio 54 的動態燈光效果。

▲ Ian Schrager(左),他們的律師(中),Steve Rubell(右)

其中主領室內設計的 Ron Doud 後因艾滋英年早逝。在 1983 年紐約時報對當時逐漸擴散的艾滋報道里,曾提到 Ron。而給 Studio54 設計那會兒,他之前完成了紐約一些餐廳的設計而成為新星。Ron 帶著極度細膩的感性,性取向是天性的註腳。這位沒過多被設計史歸入名錄的設計師,在僅存的一些記錄中,能發現他的設計充滿曖昧,以及一種對新時代的嚮往。也是彼時設計界出現反對精英式現代主義的一種縮影。

一種 1980 年代的室內曖昧畫像

要理解 Studio 54 室內的構思,可以先從 Ron Doud 和他搭檔 Brian Thompson 共同完成的另個項目入手。我在 1979 年一期《紐約》雜誌里發現他們的創作,那是一個公寓房間的布景。

▲ 1979這期《紐約》雜誌以「屬於80年代的室內設計」做了一次前瞻性預告,封面即Ron等人之作

淺紅藍曖昧的燈光籠罩整個房間內部,房間里的傢具,無論是天鵝絨、如小船般可以輕易移動的躺椅,或是牆邊模擬窗戶的圖像,以及每個角落裡的燈光,還有天花板上的植物圖像——彼時柯達彩印店流行於紐約,圖像印刷的裝飾性、以及整個 1980 年代對照明設計的探索,都在其中窺見。透射著曖昧不清,性,靈活的自由,放縱。

Ron 在其中提到,「這個公寓或是我們做過的其它項目,並不是為了『所有人』。它是為那些厭倦了極簡主義或是過度修飾的人。是為了新一代,生活閑適、有著更自由姿態的人,願意享受 drama 的人」。那期內容里《紐約》雜誌這麼說,「忘記極簡主義,忘記勒·柯布西耶,那只是過去的年代」(當然這些都是文化的一部分,現代主義、或是這些相對「邊緣」的設計並非對壘)。

回過頭去,由此 Ron 一行人對於 studio 54 的設計來說便適合不過。Studio 54 所在的建築原是一間劇院。原先內部多為新古典牆面,他們保留了這些肌理、原來的舞台,上層觀眾席等部分,然後更多地去建立一種靈活性。模塊化的管狀沙發,底下都安裝上輪子方便移動,同時一些可自由組合的屏障等滿足了各種小集體,同時不影響音樂的流失。原有的射燈軌道等也被充分利用。

▲ 這些管狀沙發下方都配有輪子,自由移動

▲ 重新粉飾的前廳

▲ 吧台看過去的長椅。這種分區設立當屬超前。

燈光在其中發揮魅力:掃射的警燈,或是 12 根近 5 米長的垂直燈柱,大屏幕上放著銀河的動態景象,火山、日出、陽光的幻覺通過一些戲劇化效果呈現。《Billboard》1977 年還提及這些行為在當時是創舉,因為大部分夜店多是和專業的俱樂部燈光或音響公司合作,這種做法在 Ian 和 Steve 口中是「老舊迂腐」,選擇了非專業領域人士合作,卻是更「正確」的人。

還有一些微妙的設計細節,比如有一間稱為「橡膠屋」的房間,四壁到座位都是橡膠材質,「可以輕易清潔任何污漬」。studio 54 經歷過數次重修,第二年做了重新的裝修,舞台上方安裝了一座會移動的橋。一切變得更加瘋狂。人們開始嗑越來越多的葯,後來只好把橋變成固定的。

▲ 右側可見燈柱

Studio 54 在 Steve 和 Ian 手中開放了33個月,1980 年 2 月初,他們因逃稅被捕入獄。

在出獄之後,Steve 和 Ian 開始合計新的出路。多數人開始躲著他們,只有比如 Calvin Klein 開了一個空白支票讓他們隨意寫上數額等一些見真心的幫助外。這期間,Steve 依舊四處見人,Ian 則開始大量閱讀建築相關的書籍。時裝設計師 Norma Kamali 曾描述,「Ian 桌上一大摞建築書,不少是從 Rizzoli 書店借的」,也是這期間 Ian 在書中知道了日本建築師磯崎新。他從建築師 Phillip Johnson 那兒搞到了聯絡方式。

▲ 1985年開張的 Palladium 俱樂部 / 原先也是一家劇院,他們借用這個「外殼」在裡面重新搭建

磯崎新在美國第一件完成的作品,就是 1985 年開張的 Palladium 俱樂部。他們在建築物里造了一座建築,以鋼架搭建結構——而整體結構的顏色是 Ian 定的,靈感來自 Steve 某日穿的藍色夾克。

▲ Palladium 入門處的樓梯,眾多排列整齊的燈泡內嵌在地板上,靈感來自SoHo區的人行道

▲ 他們找了眾多藝術家為 Palladium 創作牆畫,Kenny Schaf, Keith Hering, Francesco Kremente 等等

也是 Palladium 開張的當年,Morgans 酒店開門一年後, Steve 被查出感染 HIV,他 1989 年離世。

前幾年倆人為 Morgans 酒店籌款時,口才犀利的 Steve 弄了個噱頭,以「boutique」一詞向人遊說這家酒店,「精品酒店」的概念這麼誕生。

▲ Morgans 酒店門口,Ian(右)和 Steve(右二),copyright:《New York》雜誌

▲ Morgans 酒店與當時還屬於「裝飾造型師」的法國設計師 Andree Putman 合作,與一位國外設計師合作,在當時的酒店業也算開了一種先河。Putman 也從 Morgans 開始逐漸轉向真正的室內設計領域

After 1980s

▲ Ian Schrager(左),Starck(右)/ 1980s

當 1979 年 Studio 54 在紐約大紅大紫,另一邊,巴黎的 Les Bains Douches 俱樂部——從 Warhol 到 Yves,這兩家店有著相同的熟客名單。它們就像分別是紐約和巴黎的天堂一樣。操刀 Les Bains Douches 設計的,便是還不到 30 歲的 Philippe Starck(這是一個老浴場的改造)。那段時間,Starck 設計了若干巴黎的夜店。

菲利普很懂得夜生活是怎麼玩的」,Ian 在與 1stdibs 的一次採訪中如此說。這倆人之間自有默契。他形容 Starck 「機智又幽默搞怪,他是一個詩意的、又帶點瘋狂科學家色彩的傢伙」。

▲ 巴黎的Les Bains Douches,你能找到任何celebs. Starck 保留了原有的浴池部分

Starck 給 Ian 設計了眾多酒店,從最初 1988 年的 the Royalton 到後來的數個(這裡就不過多介紹,之後有機會另開一文),Starck 見證了 Ian 在酒店業的發家,可以說是各自事業起步時的夥伴。曾有文章說,「Steve 離世之後,Ian Schrager 終於遇到了第二個鐵杆搭檔:Phillipe Starck 」。

如今 Ian 依舊無數次提起他和 Steve 的約定。他說起老頭 Georgio Armani 如何辛勤工作。他數次對著媒體嘲笑 W 酒店對他的效仿。當後來人們問他,Studio 54 的回憶,試圖挖掘他身上感性的一面,Ian 說,「那只是一樁生意而已」。

▲ Ian 和 Steve 在 Morgans 的早餐間 / copyright: 《New York》Magazine

Donald Trump 和 Ian 同年,今年都 70 歲。Ian 讓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是,他永不疲憊,這和 Trump 一樣,行為本身不需多議。他們相識也是在 Studio 54,Trump 也出席了 Steve 的葬禮。你會發現,開疆闢土在 1970-80 年代的那些人,總是保持著旺盛的精力到七老八十。或許是年青時爛在俱樂部的那幾年延續了一種縱情。不管他們成為了精明的商人,叛逆的設計師。

開篇 Morgans 酒店開業時《紐約》雜誌的那個報道里,Steve 說起他們是「street-smart」。傳統意思是精明世故,也有解釋是「精通城市的生存方式」。1970年末,沒人像他們那麼開一間迪斯科俱樂部,1980 年代及日後,沒人像他們那樣做酒店。他們當時不知道 「lifestyle」 所謂什麼,可以賣錢。

他們發明了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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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 Editor · XY

參考資料 · New York Magazine | Billboard 1977 5.21 | Vanity Fair 1996.3 |《the last party: studio 54, and the culture of the night》 | dezeen interview with Ian Schrager | NY Times 1985.5.20 | designcrucia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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