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的月亮也有陰晴圓缺

——法國。

——怎麼沒留在那兒？

——為什麼要留在那兒？

當別人得知我曾是留學生的時候，上述對話必定出現。

6年的法國留學生活給我留下了一段不同於大多數人的經歷和記憶。雖然現在出國留學並不少見，但總歸還沒有達到「普遍」的程度，留學背景還是能當作一個標籤，用於與大眾作一區別。雖然回國後一直做文字相關的工作，但一直沒有機會把自己國外這幾年的經歷和感受寫一寫。聽朋友說她曾經一同去非洲當了幾年翻譯的朋友回國還出了本書，想想自己也是在國外生活了一陣子的人，什麼都沒有留下也挺可惜的。書是出不了，畢竟沒有那個毅力，但想到哪裡寫個幾百字、幾千字的東西還是可行的。算是隨筆，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免得以後時間長了，記憶模糊了，更留不下什麼可以勾起那段回憶的東西……

今天又有人問我為什麼沒有留在法國，借著這個問題我說一下我的看法，僅個人觀點，大家隨便看看。

不管現在中國是否經濟快速發展，是否國際地位提高，是否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國外月亮比較圓」的觀念還是很難改變。但事實上，真正出國走一趟後，特別是在國外生活幾年後，對中國和外國的生活條件、質量、社會大環境基本能做出一個比較客觀的對比，所以說「百聞不如一見」，有時候到處走走的確能增長見識，至少在別人談論一件事、一種觀點的時候，能從自己了解到的事實上發表見解。

我從07年到13年一直待在法國，除了第一年在外省，其餘時間基本都在巴黎活動。我不是什麼學習尖子，獎學金與我無緣，也不是打工達人，把讀書的時間都用於賺錢。所以我大概代表了一大部分比較正規的留學生，正常時間上課，業餘時間打工。當初留學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讀書拿文憑，最好在法國找個工作做個一兩年，然後回國。像移民、法籍這些都沒有考慮過，我總認為「之所以降生為中國人是有原因的」，「命中注定」之類的東西這種感覺。總之，出國最初就沒有為了留在法國而努力過，所以沒有一種「法國什麼都好」的先入為主，有些不好的方面也就看得清楚一些。

1）先說一下法國的社會治安吧，安全這一點是最基本的。

我在法國第四大城市圖盧茲待過一年，特別小的城市也因為打工待過幾個月。小城市的治安基本不需要擔憂，特別安靜。說說巴黎吧，我應該是命比較好，只是遇到過幾次小偷，搶劫沒有經歷過。就算是在18區黑人聚集區住的那一年多，都很平靜，當然我屬於那種基本不會去很亂的地方或者很晚還出去的人。但是我有一些朋友，包括朋友的朋友遇到過一些不好的經歷還是有所耳聞的。比如，有人在華人去遭遇暴力搶劫，在郊區快線上被搶手機、市區地鐵上被搶手機和包，汽車被砸後搶劫，被歧視人種的人暴力對待等等。下面說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

如果在地鐵上離門口比較近的地方，就盡量不要拿出手機來玩，或者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會有人在關門的一剎那，從外面把手伸進來搶走你的手機，或者從裡面搶走手機後快速下車。因為這個，我回國後很長時間不敢在地鐵上拿出手機來，還曾經十分驚訝有人在車門口全神貫注地玩手機。

幾條快線因為是從郊區過來，在很早或者很晚車上沒有什麼人的時候會有一些黑人和阿拉伯人青年正大光明地過來搶你手機。曾經有朋友就是一時衝動，寧可摔碎手機也不想便宜他們而換來一頓暴打。這種搶劫也會出現在地鐵換乘通道里，一旦遇上只能怪命不好。

當然，城市都會有治安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像巴黎的一些治安重點監督區域，經常會有一些犯罪。中國人比較扎堆，所以居住的地方不會太亂，像一些不好的居民區裡面真的是魚龍混雜，坐個電梯都不安心。我曾經住的地方有靠近體育場，就是去年恐怖襲擊那個地方。也能遠遠地看到一些治安不好區域的火光，球賽、節日當晚有時候會有瘋狂的燒車行為。說到恐怖襲擊，我遇到一次地鐵上的小事件，因為沒有報道出來，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怖襲擊。有一次坐地鐵，車廂遠處傳來嘈雜聲，人流開始往車廂這邊涌。到站之後，大家一涌而下，我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但還是跟著大家下了車。下車後看到車廂有兩個人在扭打，好像一個人在制止另一個人的動作。跟著大家上電梯的時候，才聽到說「炸彈」，而且地鐵里有一股刺鼻的硝酸味道。事情後續不知道怎樣，反正我出來了，人沒事就好。

中國人愛隨身帶現金，這是真的。特別是一些沒有居留的人，他們打工基本上都是現金結算，而且經常拿現金去華人區的國際匯款公司匯款，而且站在門口等開門。本來那個Belleville華人區就處於兩個區的交界，警察管理比較混亂，人也雜，這些帶現金的人自然被盯上，經常發生搶劫事件。而且中國人喜歡攢錢買名牌，讓人誤導為富者，太過招搖。12、13年就經常有報道說某旅行團被搶，現在大家都知道中國人愛全球帶現金購物，不搶他們搶誰？

小偷的話應該各國都一樣，不能怪法國社會治安。說是羅馬尼亞人在法國當小偷的多，的確我曾經被一群帶頭巾的女人小孩包圍擠上地鐵，包包被拉開，索性及時反應，沒有財產損失。關於人種，雖說黑人和阿拉伯人我認為比較可怕，但不排除一些人種歧視的因素，我是沒有跟他們交過朋友，傳說他們有的人也很仗義的。至少很多黑人都會主動向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像巴黎有的地鐵站沒有電梯，很多中國女生拿著大件行李走樓梯時，不用開口就會有人主動幫忙搬。

2）講一下法國人對中國人的態度吧。

人種歧視真的有，但畢竟是大城市，這個不明顯，至少不會表現出來。巴黎地鐵上有很多年輕人乞討，多是阿拉伯人（阿人）。我當時遇到這種是不會給的，總覺得有手有腳做些什麼不行，像我一個法語一般的外國人都可以找到工打，他們也太懶惰了。可事實上，我朋友有阿人朋友，她跟我說很多僱主真的是不願意僱傭阿人，所以他們不是不找工作，而是真的找不到。後來在聽到蔡康永談到「不要輕易笑話一個乞討的年輕人，因為你真的不知道在這個人身上發生過什麼」的時候，頗有感觸，很是愧疚。……好像扯多了，說回對中國人的態度上吧。我有幸跟一個法國老太太一起住過3年多的時間，她的觀點差不多能代表很多法國人。他們對黑人和阿人的態度是很不滿，覺得他們暴力、粗俗和懶惰。但是對中國人的敵意不那麼強，因為覺得中國人很老實、守本分，不會製造混亂。中國人最多被他們認為很圓滑、很會做生意，但是因為比較有禮貌，而且不會給他們帶來太大威脅的同時還開中餐館，讓他們有中國菜吃，所以還比較受歡迎。但這基本上是法國大城市人的想法，到了下面的小地方，因為中國人不多，一些歧視也是存在的。不過，與其說歧視，不如說是排外更確切一些。

現在還是有很多人眼饞國外的國籍和生活，年輕中國女孩找外國人的現象很常見。當然，並不是所有跨國戀都有目的性，也有很多真的是因為愛情。但是，很多法國男人會有覺得中國女孩，甚至亞洲女孩都是「fille facile」，字面就是「容易的女孩」。而且在加上有些小姑娘被大把歐元誘惑，淪落成「按摩小姐」，在華人圈裡也讓「女留學生」帶上了顏色。呃……又說遠了……當然，除了特別注重血統的家庭，一般不會反對兒子或者女孩帶回一個中國女朋友/男朋友的。

3）文化差異也蠻重要的。

主要體現在生活方式上，不過還是能適應的。我現在要說的是找外國人當男朋友的情況。我有朋友交法國男朋友，兩個人算錢算得特別清楚，讓我覺得不能接受。當然小氣的男人哪國都有，不能詬病，但是國外文化是這樣的，就代表能遇到不在錢上跟你計較的男生比較少，估計這個跟中國情況相差挺大吧。還有國外的家庭觀念、教育方式等等都很不一樣，不是說國外的就不好，但至少覺得很有差異，會有不適應的地方。外國家庭感覺比較有距離感，當然大家見面很熱情，氣氛很融洽。我所說的是經濟方面，感覺沒有很有人情味。比如當時跟我一起住的老太太向女兒要20歐的零錢，還要給她20歐的支票換一下，在我看來是有些不可理喻了。老太太的養老問題也是，很自覺地認為自己老了或者病了的時候就要去養老院，覺得根本不會有人願意接她回去照顧她。雖然中國人家庭和親情也在淡化，但向著歐美這個方向學習下去的話，是讓人挺痛心的。看看國外，真的覺得中國那一套傳統的東西必須要繼承和發揚下去，那一套孔孟之道真的不能丟。至少親情不能淡到這種程度。還有一個例子就是，年輕人要小孩，真的要把保姆的錢掙出來，家裡老人80%是不會幫忙照看甚至接送的，當然這跟國外老人年齡相對大有關係。

4）說說優點，這個總是有的，也還不少。

空氣質量好，藍天白雲的，我回北京後鼻炎加咽炎。

社會福利好。就連非法移民和留學生都能享受社保和房屋補助，像如果在法國生孩子，生得多了相當於政府給養。很多黑人和阿人家庭都不用工作的，生上一堆孩子，每月領補助就夠了。不過，現在歐洲經濟形勢不好，一些補助也逐漸開始縮水了。

食品安全，這個不用多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每次回國必須腸胃難受，甚至拉肚子的留學生一批一批的。不過，還是中國美食多，這很難衡量。法國菜其實沒有很特別，好吃的就那幾道，花樣肯定不如我大中華八大菜系加各個地方特色來得多。水果、蔬菜很多品種法國都沒有。不過也有中國吃不到的東西，比如大螃蟹。

大多數法國人還是比較熱情助人的，而且心眼兒實的多，不像中國人這麼懂人情世故，心眼兒多。很多時候給些小恩惠他們就開心的不得了，特別是小城市的法國人，很單純可愛。但是他們也不會掩飾討厭你的情緒，也會背地各種說壞話，畢竟小人也不是中國的特產。

寫到這裡也寫了不少了，先寫一部分能容易想到的。總之，國外的月亮不一定總是圓的。現在，中國發展很快，未來怎麼樣誰也不知道。給祖國一點兒信心吧，除非真的在國內混不下去，倒是可以出國找找機會。

其實我就一超級平凡的留學生，沒有什麼大出息。當然有在國外混得好的，我有一朋友混入法國時尚圈了，生活也挺光鮮。當然在北京現在年輕人年薪百萬的也一樣成功，到最後還是要看個人追求。我只是覺得盲目地覺得國外比中國好多少多少，有些片面罷了……不過，出國旅遊如果有機會是非常建議去的，看看不同的人文景色，感受一下不同的社會文化，很長見識的。

有不同觀點的輕噴，心臟比較脆弱，容易受打擊……畢竟是第一篇長文，請以鼓勵為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