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博彩業——一場把選總統當作賽馬的豪賭

民調興起之前影響最大政治博彩(Political betting)市場，就是把誰能當選總統當成一種期貨來交易的地方。儘管實際上大部分人僅僅是當作賭博玩票，像賽馬那樣給競選下注。

不論是媒體還是候選人，選舉中最常見的反映民意、進行預測的工具就是民調數據。像出口民調（exit poll）這樣的術語、蓋洛普（Gallup）、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輿觀（YouGov）等有影響力的民調機構大家多少有所耳聞。在美國，各大媒體都有自己的民調部門，高校等科研機構也會發布自己的民調結果。

現代民調在選舉中被真正接受與推廣，是從1936年美國大選中蓋洛普公司運用抽樣法，成功預測羅斯福當選開始的。最原始的草根民調也是19世紀後半葉才流行起來，那麼在這之前，大家是如何預測大選的呢？根據美國學者Paul W. Rhode 和 Koleman Strumpf的研究，民調興起之前影響最大的政治博彩(Political betting)市場，就是把誰能當選總統當成一種期貨來交易的地方。儘管實際上大部分人僅僅是當作賭博玩票，像賽馬那樣給競選下注。

政治博彩業最大的賭局——賭資10萬磅

當下流行的互聯網博彩興起不過二三十年，傳統的政治博彩業則由來已久。最早的政治博彩市場可以追溯到16世紀的義大利。但被大家重視，要到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想來是這時候大家開始注意到博彩的道德問題了，但這並沒有妨礙博彩大行其道，逐漸興盛於英聯邦地區。愛爾蘭、澳大利亞、紐西蘭等國都有過或曾經有過政治博彩。新加坡獨立後，據稱當地華人就非常熱衷此事。

19世紀到20世紀，博彩公司已經不滿足於賭哪個黨或哪個候選人會贏下大選，而是賭勝差。最大的賭局是在1923年大選中，有10萬磅賭資換手。甚至在二戰期間，也有公開的賭局，賭得是被打下的德國飛機的數量，不過，贏下來的錢被用去製造戰鬥機。現代的英國政治博彩始於1963年，彼時，一些大博彩公司例如William Hill開始涉足政治選舉，操盤政治博彩。

美國政治博彩業的起起落落

作為英國曾經的殖民地，美國自然不能免俗。美國的政治博彩業以南北戰爭為界大致劃分為兩個階段。內戰之前，政治博彩是政治動員的重要部分，內戰後逐漸發展為有組織的。從建國初期到內戰，政治博彩不僅是大眾娛樂的方式、被政客當作選舉風向標，政治博彩也是發展民主的工具。蓋洛普說「抽樣民意調查是給民主脈搏把脈的手指」，那麼政治博彩對促進民眾政治參與、競選活動的開展與不斷豐富也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這一時期，非正式的博彩活動幾乎存在於每一個城市，是大多數選舉動員選民、競選宣傳的重要方式，很多美國政治家都深陷其中。後來的美國總統布坎南1816年在博彩中輸掉過三塊土地；1828年大選中，後來的總統范布倫曾跟手下說過「肯塔基、印第安納、還有伊利諾依州要一起下注，或者至少下兩個；要記著能賭多少就賭多少」。到1844年的大選，總賭資據估計高達600萬美元（相當於今天的1.8億）。儘管如此，此時還沒有正式的市場根據人們對於選舉結果的期望預測概率和價格。

不過政治博彩說到底依然是賭博，隨著博彩活動蓬勃開展，美國人的道德感也逐漸被喚醒，質疑拿選舉來賭會影響到大選的公平，很多州開始把政治博彩列為非法。1864年，林肯就曾「鉤魚執法」，引誘一些搖擺州的選民參加非法博彩，好把他們的選票列為無效。儘管其合法性屢屢遭到挑戰，政治博彩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在南北戰爭後經過一段平靜後，伴隨著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體系化。到19世紀末，紐約成為政治博彩的中心。交易場所也從酒吧撞球廳換到克博證券交易所（Curb Exchange，美國證券交易所前身）或華道夫酒店這樣高大上的地方。雖然紐約在 1908 年通過Hart-Agnew法案下令禁止賭博和賽馬，在1916 年的大選中，博彩反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賭資合計高達一千萬美元（相當於今天的 2 億出頭），是那一年全部競選投入的兩倍以上。到20世紀20年代，競選博彩轉入華爾街的幾家專業博彩公司。這些專業機構擁有專門的統計部門收集數據、到現場聽候選人的演講並對現場觀眾的反映進行報告與評估。

媒體自然也不會放過博彩市場。從1896年開始，《紐約時報》等幾個大報不僅報道草根民調，也開始報道最新的競選賠率。媒體這樣做，也是因為用賠率預測競選相當準確，前後二十餘年，只有1916年的預測失手。如此精準的結果可能是因為，相比體育類賭博這種純粹的零和遊戲，競選博彩的贏家獲得的很有可能不止是賭資，還有因為支持者上任而獲得的其他好處。這樣，政治博彩者下注會比普通賭博者更加用心，當然也更需要把握其中。不過隨著1936年大選中蓋洛普科學民調的勝出，政治博彩也開始迅速淡出舞台。

美國大選吸引海外賭博者

當今，政治博彩在美國非常小眾。非體育類的賭博在各州仍然違法，除了幾個低注額的預測網站，其他都是非法的。不過放眼全球，政治博彩網站乘著互聯網技術的東風，重新興起於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不過，它們並不是傳統博彩公司的線上平台，更恰當的說法應當是博彩交易平台。例如來自英國的Betfair公司，全球最大的博彩網站，就像是一個中介平台，客戶在這個平台既可以買進，相當於傳統的投注，也可以作為莊家賣出。每一位博彩者並不知道接受自己投注的莊家是誰。交易平台的營利方式就是從贏利的一方抽取傭金。

在全球博彩市場上，有關美國大選的博彩市場也是備受關注、非常活躍，吸引了大量海外賭博者，尤其是在賭博合法的英國等。比如，來自英國的Betfair 在2004年的美國大選中，在其平台下注的賭資總計有400萬美元，另一家網站 http://Tradesports.com 則達到1100萬。到2012年美國大選英國總共有4000萬英磅的賭資。至於2016年選舉，愛爾蘭的博彩公司則預測今年的賭資會比12年再高出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