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冬至餃子
從2006年,每年冬至,旅客君都要和一個朋友見面,吃餃子,聊聊天。朋友名字里有一個「泰」,我就叫他阿泰。
阿泰是旅客君的同系學長,當年非典期間封校,學校內幾大論壇迅速崛起,阿泰和旅客君擔任其中最大的論壇的電腦版版主,因此結識。阿泰的論壇昵稱叫做「TI」,即鈦元素的符號,與名字諧音。
阿泰是資深的電腦硬體發燒友,同時由於主修通信專業,也有足夠的硬體技術背景,動手能力極強,手焊的功力堪比專業技術人員,分分鐘秒殺旅客君的三腳貓電腦水平。阿泰又總是一副很樂呵的樣子,面基的時候話不多但常有驚人之語,屬於那種蔫壞的機智和幽默,相處起來總是很愉快。
一轉眼阿泰即將畢業,臨走前一天晚上,在宿舍門口,他鄭重地把他宿舍偷電的線材設備託付給我,並演示了安裝過程。他一邊認真演示一邊神頭鬼腦查看宿管動態的樣子堪比小品,我光顧著笑了,偷電技巧很可惜沒有學到。
一年後我也臨近畢業,彼時阿泰和另一個朋友「藍曄」在海淀黃庄租了房準備考研,我會跑到他們住處蹭飯,因為藍曄的廚藝甚是了得。後來阿泰和藍曄分別考入中科院和北大,又很是讓學渣旅客君羨慕了一番。
06年冬至,阿泰招呼我和藍曄以及其他幾個論壇認識的朋友去他宿舍小聚,大家在宿舍涮了火鍋吃了餃子,玩得很開心。阿泰提出以後每年冬至都要聚會一下,大家表示人在局在,一定守約。
後面又度過了幾個愉快的冬至。逐漸地,當年參與的朋友有結婚生子退出的,也有藍曄這樣南下深圳退出的,最後大概到了12年,只有我和阿泰還在默默地堅守這個老傳統,當時他也已結婚生子,在中科院博士畢業留院工作後,雖已晉陞副高職稱,最終考慮到發展,還是去了一家非常有名的國內半導體企業。
阿泰總是能遇到神人和趣事,又或許在他的風趣夾帶些許猥瑣的描述下,很多平凡的人和事也顯得很有趣,比如他這家企業,當年非常理想主義,整個企業北京上海兩個分部加起來,只有兩個非技術員工分別負責人事財務和行政事宜,剩下所有的員工都是一線技術人員,包括CEO,也天天穿著大褲衩對著電腦畫圖。大家吃飯有空就到附近飯店,公司統一結賬,沒空就喊外賣掛賬,總之高度自治,依賴大家自覺,而大家又都是樸實的技術人員,從來不會慷公司之慨瞎佔便宜。然而前兩年阿泰的公司被收購了,在母公司的整合下,原來的創始人首先被擠走,然後老員工被架空,邊緣化,逐步出走,好好的一個團隊就這樣散掉了。
「新來的工程師都是從外企挖來的,出差講排場,在公司亂報銷,我們那時出差為了給公司省錢,都是住如家的。」阿泰一臉的惋惜,「前段時間去台灣出差,我要求和另個男同事開一間房,酒店前台眼神就有點奇怪。我就和他們說,我們是大陸過來出差的,替公司省點錢。」台灣人聞之立刻換了一臉敬重。
阿泰雖然是硬體和數碼產品玩家,但又是一個奇特的老派的玩家,由於動手能力太強,大到顯示器和主機,小到手機平板,淘來的二手拆修擦洗都可以用得很好,去年看到他的微信仍然是安裝在諾基亞E50上,今年說起旅客君的微信公眾號,發現仍然是跑在諾基亞上,旅客君的內心是崩潰的。
我們每年見面都會感慨說感覺上次見面才過了幾個月,然後約定爭取年中多聚一次,無奈大家忙於各種瑣事,雖同在北京,還是輸給了時間。我們年齡相仿,但阿泰一直是一個沉穩的朋友,講話擁有令人內心平靜的神奇力量。這幾年阿泰事業穩定家庭幸福,旅客君則是創業一波三折頗為動蕩,每年阿泰都很認真地聽筆者講述這一年的情況和發展,然後給予肯定或者意見。兩個老男人的約會就這麼無聲無息走過了十年,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我們在生活中,如果沒有一些標誌性的事件或者紀念日作為標記,都很難意識到時間流逝之快,不過每年固定的時間見某個朋友,連續十年,幾乎都變成某種儀式般的存在了。後邊十年甚至二十年,旅客君和阿泰的冬至餃子聚會還將繼續,希望耐心看完這篇東拉西扯的雜文的各位,也可以擁有自己的時間的標記,為自己的回憶留下一些美好的人和事的印記。
哦對了,阿泰是國內頂尖的高頻模擬電路研發人員,你們手中的4G手機,以及未來的5G通信終端,無線通信部分的核心器件也許就出自他的設計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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