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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Vol.91

沒有一滴雨會認為自己造成了洪災。當一個惡行的鏈條足夠漫長,長到處在這個鏈條每一個環節的人都看不到這個鏈條的全貌時,這個鏈條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理由覺得自己無辜。 而所謂人性覺醒,就是從自己所隱身的角色中抽身出來,恢復成獨立、完整並需要為自己一舉一動負責的人,從制度的深井中一點點爬上來,在更廣闊的天空下,看到雨滴如何匯成洪水。

劉瑜《觀念的水位》

海德格爾說:向死而生。只有死亡的鼻尖才能讓我們感受到生的緊迫。一旦死亡的陰影稍稍放下他的爪子,我們立刻恢復自己的敗家子本性。驕縱,懶惰,懦弱,縮在自我的臨時棚戶里得過且過,偶爾避想窗外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個自我在勇敢奔跑,腳下的道路充滿危險並因危險而瑰麗。

劉瑜《觀念的水位》

就像當你準備跳進游泳池的時候,你會擔心,水是不是太涼了。但你明白,等你跳下去之後,一切都會沒事。讓你退縮不前的是對刺激的恐懼。說到底你唯一擔心的就是,從這個狀態轉換到另一個,但它不會傷到你。

Black Mirror: White Christmas

黑鏡:聖誕特別篇

這絕對不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但是我卻打算暫時不和枝里子見面。我這麼做是想讓枝里子再次覺得我是一個難以了解的人,我認為大部分的人際關係所以能維繫,就是因為雙方極力地想要了解對方,因此,保持在一種無法深入理解的狀態十分重要。這就像讀過一次的書就不會重讀,就算讀了也只會覺得無趣而厭煩,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也是如此。

白石一文『僕のなかの壊れていない部分』

白石一文《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分》

少女和女人的臉在男人眼裡一定是變化無常的,因為臉通常是一面鏡子,時而是熱情的鏡子,時而是天真爛漫的鏡子,時而又是疲憊的鏡子,鏡子中的形象極易流逝,所以一個男人也就更加容易忘記一個女人的容貌,因為年齡就在這面鏡子裡帶著光和影逐漸流逝,因為服裝會把一個女人的臉一下打扮成這樣,等會兒又變成那樣。

Stefan Zweig, A Letter from an Unknown Woman

斯台芬·茨威格《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按作在夢中理解的,所謂忌妒是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牢獄。因為那是囚徒囚禁自我的牢獄,並非被人憑藉暴力關進去,是自己走進去,從裡面鎖上牢門,親手把鑰匙扔到鐵欄杆外的。而且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被幽禁在那裡。當然,只要他下決心出去,就可以走出去。因為那牢獄就在他心裡。然而下不了決心。他的心變得像石壁一樣堅硬。那正是忌妒的本質。

村上春樹『色彩を持たない多崎つくると、彼の巡禮の年』

村上春樹《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我到底失去了什麼呢?我抓耳撓腮地思索。不錯,我是失去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詳細開列起來,說不定有一本大學聽課筆記那麼厚。既有失去的當時不以為意而事後追悔莫及的,又有相反的情形,而且似乎仍在繼續失卻各種各樣的人、事以及感情。象徵我這一存在的大衣口袋裡有一個命中注定的洞,任何針線都不能縫合。在這個意義上,縱令有人打開我房間窗扇伸進頭來朝我吼道「你的人生是零」,我也無法否認,沒有否認的根據。

村上春樹『世界の終りとハードボイルド?ワンダーランド』

村上春樹《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在戰場上,在刑房裡,在沉船上,你要為之奮鬥的原則,往往被忘掉了,因為身體膨脹起來,充滿了宇宙,即使你沒有嚇得癱瘓不動或者痛得大聲號叫,生命也不過是對飢餓、寒冷、失眠,對肚子痛或牙齒痛的一場暫時的鬥爭。

George Orwell, Nineteen Eighty-Four

喬治·奧威爾《1984》

讓我再為你唱一支歌好么?或者只是誦讀一首短短的小詩?在天亮之前?在你忘掉我之前?好么?獻給今夜和不曾謀面的明天。

馬良《坦白書》

一個人必須習慣於生活在高山上——以便觀賞那些政治家們可憐而短暫的喋喋不休,以及隱藏在個體背後的民族自私心。一個人必須變得冷淡,必須永不過問真理是否有用或是不是一種災難。由於他得強健,他偏愛當今無人有勇氣面臨的問題。對被禁止事物的勇氣,對複雜環境的命定論;從一周的孤獨中悟出的經驗;對新音樂的新聽覺;對超遠距離的新視覺;對那些至今依然無人知曉的真理的新視覺;以及以崇高風格趨向於組織的意志;把自己的力量和熱情保護在一定範圍之內。對自身的尊重;對自身的愛;對自身的無條件的坦率。

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Der Antichrist

弗里德里希·尼采《上帝死了》

題圖 Geminid Fireball over Mount Balang 來自 Alvin 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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