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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如何判斷句子之間的關係的?

我們是如何判斷句子(或段落)之間具有何種關係的呢?我們寫句子的時候是如何判斷應該用什麼關聯詞的呢?我們是如何知道某個答案是回答某個問題的呢?


句子內和句子間關係歸結起來大抵都是由兩種事情決定:廣義的邏輯(語言要符合一系列規範。這些規範的作用是保證語言承載了客觀的知識,因此它們也是客觀的,甚至可以普遍形式化。規律性、因果性等也算在其內),以及語力(語言說出來要做成某些事情、有「效果」,符合說話人的目的、保證在含有非客觀因素的情形下交流的順暢,相當於語言層面上的意向性因素)。兩種事情結合起來形成語境(特地說明一下,弗雷格的語境原則只強調前者)。至於以哪種因素為主,這要看具體的情景——換句話說也是相當語境化的。但相對來說,符合邏輯是基本要求。它的缺陷就在於太「基本」了,於是解釋能力經常不太強(但也有很強的時候,這時的語言基本就只會涉及客觀知識)或者是容易造成混淆,因此經常要添加語力因素。甚至在一些特定情況下,語力可以輕微地扭曲邏輯,這在語言實踐中是可以允許的。

比如針對「我們是如何知道某個答案是回答某個問題」來說,Hempel的闡釋只強調了前者,而van Fraassen就有一系列很精彩的論述將後者的作用也拉進來了(但van Fraassen又太過強調後者了)。就好像一個人問銀行劫匪「你為什麼要搶銀行?」。這時劫匪的回答至少有兩種:「因為銀行有錢「、」因為我缺錢」。邏輯上是分辨不出這兩個答案中哪個更合適的,但大多數人肯定會更接受第二個答案,這種意識就會在日常語言交流中滲透進去,進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篩選出「合格」的交流者(比如回答第一個答案的劫匪大概都會被當成腦子裡缺根弦的單細胞生物,然後可能就很少人會跟他好好說話了)。


這一問題其實預設了很多前提條件,首先我們必須要對這些前提條件進行梳理:

要回答如何判斷句子之間的關係問題之前,你必須首先能識別出一個獨立的句子,只有先識別出一個句子,你才能問這個句子和其他句子之間的關係是什麼。句子之間的劃分不是依靠標點符號這種書寫形式。例如人在說話中哪有標點符號這樣的東西,但是即便是演說者的語速非常混亂,人也依舊能識別出來他的一句一句的話語。這是與人更根本的認知能力和理解能力相關的。

所以原題可以轉變為「人如何識別一個獨立的句子?」對於這一問題可以分別向上、向下轉變為兩個更為根本的問題:

向上的問題為語境問題——人只能在語境中才能識別語言;

向下的問題為語詞問題——語詞是如何結合構成獨立的句子。

舉個例子,最近在微博上看到的很好笑的圖片

「杭州市長春藥店」由一系列詞語構成,在語言的使用中,它既可以作為一個詞語,也可以作為一個句子。比如別人問「你葯在哪買?」回答說:「杭州市長春藥店!」當然最好笑是我們對它的斷句,它既可以斷為「杭州市」、「長春藥店」,也可以斷為「杭州」、「市長」、「春藥店」,不管哪一種斷法,我們都可以其中特定的意義。但是不管有多少種理解方法,對一個成熟的母語使用者來說,都可見在眾多理解方式中對句子作出正確的判斷,選擇正確的語句意義——也就是即符合語詞的意思,又切合當時語境的理解方式。這一個例子從直接和間接兩個方面說明了唐納德·戴維森的語義外在論,語句的意義與意向內容至少部分是由言說者之外的因素決定,這外在的因素既包括語詞所指向的對象,也包括一定的語言習慣、社會習俗。所以說,語言是以整體論的形式產生和運行的。對語言的理解必須是在對象、語詞、語境以及言說者、詮釋者等相關因素都包含在內的一個過程。戴維森將這一系列的思考綜合於他的「三角測量模式」中。主張語言的理解必須是由言說者、解釋者和對象至少三個角色構成的整體。兩個理性生物各佔一端,共同面對引起他們相似性反應的同一個對象,這就形成了一個三角。通過兩個生物的社會互動建立一個共同的社會基礎,在相互交流中確認反應的相似性並把引起這種相似性反應的對象的識別出來。意義和信念的理解被置於「言說者—解釋者—對象」三者之間,而不是「言說者—對象」的二元關係;而且,言說者和解釋這者都是有意向的理性生物,不需要一種對語言的「精英使用」。戴維森認為,只有在社會性的、主體間性的語言交流中,真正的理解才得以可能。


或許一切都源於「因-果」關聯性的認知模式。

=====碼著烤栗子====

最簡單的「因為」或者「所以」就不用說了,直接來源於因果關係。

那要是「然而」呢?

也就是說轉折關係在因果鏈條中是怎樣產生的呢?

比如說「我中了五百萬,然而百分之二十要繳稅。」

原本的原因是「中了五百萬」,原本的結果是「我有五百萬入賬」,但一個事件插入了簡單的「中五百萬,得五百萬」的因果鏈條,因而產生了轉折的「然而」,表明原本因果的簡單鏈條被扭曲了(但它還在那裡,只是沒有發生,或者說發生了轉向),新的一種可能的結果代替了最簡單直接的結果。

像這樣的扭曲因果鏈條的還有「雖然」,「但是」之類。

繼而結合表達事物之間數量/包含/疊加/刨除關係的那些工具,比如「和」「並且」「除了」「既…又…」這些,我們就可以把一個以上的原因/結果串起來,形成數量上比最簡單的因果關係更進一步的因果關係--一個原因產生兩個結果,或者多個原因產生多個結果等等不同組合。

在句子之間或者段落間,雖然很多時候這些「工具」沒有顯性的出現,但因果的脈絡也一直潛藏在段落的背後。並且有的時候某一鏈條會拖得很長,而掩飾了它自身的存在。

每一個段落明示或未明示的中心就像是「果」,而為了支撐這個中心的所有敘述,就以其錯綜複雜的形式和其之間多姿多彩的關係,共同作為這個「果」的「因」。(當然,作者跟讀者之間,讀者跟讀者之間的看法不必相同,為什麼?或許因為他們各自生活經歷中帶進這段文本的「因果經驗」不同吧,就像是運行了不同插件的瀏覽器看到的網頁雖然源碼相同但效果卻相異一樣的道理)

======焦栗子的分割線======

縱觀多種語言,即使是相互間很少有親緣關係的那些,或多或少也都產生了大致相似的「工具」,這說明它來源於人類共同的認知模式。

這就像對於蛋與雞問題的糾結,和對宇宙是否有起源的思考是一樣的。我觀察到一個事件的存在,那必定有另一個事件造成它的存在。

或許歸根結底,人還是刨根問底的「為什麼」生物。那我們是不是困死於我們這種思維模式呢?能不能逃離這種宿命呢?這種思維模式離開了人類還是客觀存在的嗎?


認知心理學說到,橋接理論,也就是日常推理。

符合日常的思維,日常推理和思考情境感受等就容易關聯句子。

書中說到,夏令營中蘇拿出午餐材料,大衛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

句子的中午餐材料和三明治,你會關聯在一起,因為一般午餐都會帶三明治。所以這兩句你就理解了,連接了。

反之,若你不知道兩者關係就無法關聯。如,他站在碑前面,低著頭,內心沉重。如果你不知道,碑指的是墓碑,你就不明白說的為什麼內心沉重。所以理解句子間的關係最根本是來自於日常體驗和閱讀熏陶等記憶。


電腦是如何識別程序代碼的?如何區別語法關係的?人類和電腦到底是什麼關係?人類真的發明了電腦?還是自我發明的過程重現?誰編碼了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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