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英國短篇小說適合英語專業的學生閱讀?

英語專業,想讀一些詞句易懂但比較深刻的小說


D.H. Lawrence的"The Rocking-Horse Winner".(《木馬贏家》)

講述了一個家庭被金錢蒙蔽了雙眼,親情不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被物質異化的故事。

一向都是勞倫斯最擅長描繪的物質主義下人的異變的故事。

勞倫斯的詞句不難,但是每個詞底下暗流涌動,生機勃勃,文風自成一派。

作為初入門的勞倫斯研究者,我覺得開口評價這位英國文學大師,已經誠惶誠恐。勞倫斯的長篇小說如《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兒子與情人》都膾炙人口,但是短篇小說也許在國內受眾不多。這篇"The Rocking-Horse Winner"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值得一讀。

英文原文鏈接:「The Rocking-Horse Winner」 by D.H. Lawrence

中文譯文如下,方便大家閱讀:

《木馬贏家》 D.H.勞倫斯

有位美婦人,本來具有各種優勢,然而她並不幸運。她為了愛情而涉足婚姻,但這愛已化為了灰燼。她有幾個瘦骨如柴的孩子,然而她覺得這些孩子是強加在她頭上的,她無法愛她們。他們冷冷地看著她,好像在找她的岔。匆然間,她覺得必須掩飾自己的缺點。然而,要掩飾什麼她也不知道。不過,當孩子們在場的時候,她總是感到了自己的鐵石心腸。這給她增添了麻煩,在行為上,她比以前越發溫柔,更加挂念她的孩子,好像她非常疼愛她們。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內心深處,是一個體會不到愛的旮旯,不,體會不到對任何人的愛。談到她時,人人都說?「她是這樣一個好母親,深愛自己的孩子。」只有她自己,孩子們自己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這一點。

她有一個男孩與兩個小女孩,他們住在一幢舒適帶花園的房子,他們擁有體貼人的僕人,覺得比街道上的任何人都高人一等。

儘管他們生活入時,但總是感到有一種焦慮。錢總是不夠用。母親有一份微薄的收入,父親也有一份微薄的收入,但幾乎不足以維持他們不得不維持的社會地位。父親在城裡任職。但儘管他有好的前景,但從未實現。儘管他們生活入時,但總覺得負擔重,少錢用。

終於,母親說:「我想看看我能幹點什麼。」但她不知從何干起。他絞盡腦汁,嘗試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但沒有一件成功。失敗使他臉上長滿了皺紋。孩子在一天天長大,她們得上學。需要更多的錢,更多的錢。父親總是出手大方、養成了一些頗費金錢的興趣。似乎從來不會做一些值得一做的事。這位信心滿懷的母親未取得任何成功,並且她的興趣味也頗費金錢。

於是,這房子縈繞著這句無聲的話語:得有更多的錢!更多的錢!儘管沒人大聲地說出來,但孩子們時時都可以聽到。當聖誕節來了時,昂貴而漂亮的玩具擺滿在兒童室,他們聽到了這句話。那匹出眾的新木馬後面,那漂亮的木偶住的房子後面,傳來了一陣陣耳語聲:得有更多的錢!得有更多的錢!孩子們會停下來聽聽這聲音。他們相互面視,看看是否大家都聽到了。每人都看看另外兩人的眼神,知道他們都聽到了。得有更多的錢!更多的錢!

這聲音來自那正在搖擺的木馬的彈簧之中,甚至那馬彎著那木製的、格格作響的馬頭,也聽到了這一聲音。那隻大洋娃娃眯著眼在新童車裡傻笑,它也能聽到,因而更有意識地傻笑。那隻愚蠢的小狗,占著玩具熊的位置,也顯得格外的傻,只是因為聽到房間里密秘的耳語?「得有更多的錢!」

然而,沒有人大聲說出來,這句耳語到處都可以聽見,因此,沒有人大聲說出來。這就像沒有人說「我們在呼吸!」一樣,即便是呼吸總是在進行。 「媽」有一天保爾說「我們為什麼不買輛車?為什麼不是用叔叔的車就是用計程車?」

「因為我們是這個家族中的窮人」母親說。

「媽,那我們為什麼窮呢?」

「哦--我想」她悠然傷心地說,「是因為你父親運氣不好。」

小男孩沉思了一會。

「運氣就是錢嗎,媽?」他很羞怯地問道。

「不,保羅,不完全是,運氣可以讓你有錢。」

「哦!」保羅含糊地說道「我認為奧斯卡叔叔指的不義之財就是錢。」

「不義之財的確是指?」母親說「但是財,不是運氣。」

「哦!」男孩說「那什麼是運氣,媽?」

「運氣可以讓你有錢。如果你幸運,你就有錢。那就是為什麼出生幸運要比出生富裕要好。如果你富裕,你可能會失去你的錢。但如果你幸運,你總是會得到更多的錢。」

「哦!你會嗎?父親不幸運嗎?」

「我可以說他很不幸」她心酸地說道。

男孩用遲疑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麼?」他問道。

「我不知道。沒人知道為什麼有的人幸運有的人不幸運。」

「他們不知道?根本沒有人知道?沒人知道?」

「也許只有上帝知道。但他不會說出來。」

「那麼他應當說出來。你也不幸運嗎,媽?」

「如果我嫁給一個不幸的丈夫,我不可能幸運?」

「那如果是你一個人,你會幸運嗎?」

「在我結婚之前,我曾認為我是幸運的,現在我認為我的確很不幸。」

「為什麼?」

「好了--別介意!也許我不是真的…」她說。

孩子看著她,看看她真有此意。但他看到,從她嘴上的紋路,好像是在儘力對他隱瞞什麼事。

「好了,不管怎樣,」他勇敢地說「我是個幸運的人。」

「為什麼?」母親說,突然一笑。

他凝視著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說了這句話。

「上帝告訴我了」,他厚著臉皮斷言道。

「我希望他告訴你了,親愛的!」他又一次帶著一絲苦笑說。

「他告訴我了,媽!」

「好極了」母親用丈夫常使用的一句感嘆語說道。

男孩看出她不相信他;或者相反,她沒注意他的斷言。這使他有些生氣,使他想迫使她引起注意。

他獨自離開了。茫然中,他在以幼稚的方法尋找「運氣」的線索。他全身貫注,忽略了他人的存在,悄然地在心中尋找著「運氣」。他需要運氣。他需要它。他需要它。當兩個女孩在兒童室玩布娃娃的時候,他便坐上大木馬,向空中狂奔,帶著瘋狂,使兩個小女孩用憂慮的眼神盯著他。木馬在疾馳,小男孩波浪式的黑髮在飄揚,眼中露出了奇異的光芒。小女孩不敢同他說話。當他這一瘋癲的旅程結束,他從木馬身上爬下來,站在木馬跟前,凝視著木馬的面部。它那紅色的嘴微微張開,大而圓的眼睛,晶瑩透亮。「行了!」他便輕聲的命令正在吐鼻息的駿馬。

「行了,把我帶到有運氣的地方去!行了,帶我去。」

接著,他便用從奧斯卡叔叔那兒要來的小皮鞭抽打木馬的頸部。他知道,如果只要他迫使木馬,它便能夠把他帶到有運氣的地方去。於是,他又爬上木馬,開始了瘋狂的旅程,希望到達運氣所在的地方。他知道定能到達那兒。

「你會把木馬弄壞的,保羅!」保姆說。

「他老是那樣騎馬!我希望他會離開!」姐姐喬安說道。

但他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她們。保姆也只好隨他去。她拿他無可奈何。他已長大成人,不再受保姆的控制。

一天, 當他在瘋狂地騎馬時,母親和奧斯卡叔叔進來了。他沒有同他們說話。

「喂,小騎師!正在騎一匹贏馬?」他叔叔說。

「你不是已經長大,不是玩木馬的年齡了?你知道你已不再是小孩了」母親說道。

但是,保羅那雙緊靠在一起的大眼睛中有一種憂傷的光。當全力以赴地騎馬時,他誰也不理采。母親看著他,臉上帶著焦慮的表情。

終於,他突然停止了機械地賓士,從木馬上滑下來。

「好了,我已到達那兒!」他狠狠地宣稱,眼中仍在閃光,堅實的雙腿跨立著。

「你到達了哪兒?」母親問道。

「我想去的地方,」他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

「對了,兒子!」奧斯卡叔叔說:「你不是到那兒後才停下來嗎?那匹馬的名字叫什麼?」

「他沒有名字」,男孩說。

「在進行比賽時真的沒有名字」,叔叔問道。

「好了,它有不同的名字。它上周叫做桑索維諾」。

「桑索維諾,阿?在阿斯科特馬賽上得勝,你是怎樣知道它的名字的?」

「他總是和巴塞特一起談論馬賽」,喬安說。

叔叔發現小侄兒對馬賽的新聞了如指掌感到很高興,年輕的園丁巴塞特,在戰爭中左腿受了傷,通過奧斯卡·克斯韋爾獲得了現在這份工作。他曾經是克斯韋爾的勤務兵,是馬賽場上的老手。他對馬賽之事了如指掌,男孩與他生活在一起。

奧斯卡·克斯韋爾從巴塞特那兒知道了這一切。

「保羅少爺來問我,所以我只能告訴他,先生」,巴塞特說,他臉色十分嚴肅,好像在談論崇教事務。

「他是否給想像中的馬下注過?」

「哦--我不想出賣他--他是個好小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先生,你是否願意去問他自己?他對馬賽有點興趣,也許他會覺得我出賣了他,先生,如果你不介意。」

巴塞特像教堂一樣嚴肅。

叔叔回到侄兒那兒,帶他坐車兜風。

「嗨,保羅,老夥計,你在馬身上下過注嗎?」叔叔問道。

男孩仔細看了看這位英俊的男人。

「嗨,您是不是認為我不要這樣做?」他迴避道。

「一點也沒有。我認為,關於林肯馬賽,也許你可以給我一條預測消?」

車疾速駛進了鄉村,朝奧斯卡叔叔在漢甫什爾的住處開去。

「說真的?」叔叔說。

「好了,那麼,我說是水仙。」

「水仙!我懷疑,乖兒子,米爾爾澤如何?」

「我只知道獲勝馬」,男孩說。

「就是水仙。」

「水仙,嗯?」

他們停了一會兒。相比之下,水仙是一匹不出眾的馬。

「叔叔!」

「是的,兒子!」

「你不會把這消息再往外傳,對吧?我答應過巴塞特。」

「該死的巴塞特,老傢伙,這與他有何相干?」

「我們是合伙人。我們一開始就是合伙人。叔叔,他借給我5先令,我輸掉了。我答應過他,說真的,這只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只是你給我那張十先令的票子後我才開始贏,因此,我認為你是幸運的。你不會把這消息再往外傳,對吧?」

男孩用那雙緊靠在一起、熱切的藍色大眼睛凝視著叔叔。 叔叔感到一陣激動,不安地笑了。

「好的,兒子!我一定保密。水仙,嗨?你在它身上下多少錢賭注?」

「所有的錢,除20英鎊以外。」男孩說。

「我存20英鎊。」

叔叔認為這很可笑。

「你存下20英鎊,是吧,你是個小空談家?那你用什麼下注呢?」

「我賭300英鎊,」男孩嚴肅的說。「但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奧斯卡叔叔!說真的?」

叔叔發出一陣狂笑。

「是你我之間的秘密,行了,你這小懶特·古爾德」他笑道「但你的300英鎊在哪兒?」

「巴塞特給我保存著。我們是合伙人。」

「你們是合伙人,對吧!那麼巴賽特在水仙身上下多少賭注?」

「我想他不會下我這麼多。也許他會下150。」

「什麼?便士嗎?」叔叔笑道。

「英鎊」,這孩子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叔叔說:「巴塞特留的備用錢比我多。」

在驚訝與開心之時,奧斯卡叔叔沉默下來。他不再進一步追問此事,但決定帶侄兒去參加林肯馬賽。

「好了,兒子,」他說,「我打算在米爾澤身上賭20英鎊,並且給你五英鎊賭在你想投注的馬上。你的選擇是什麼?」

「水仙,叔叔。」

「不,不是把這張5元的鈔票投在水仙身上。」

「如果這5元的英鎊是我自己的,我必須投在水仙身上?」孩子說。

「好的,好的!我投一張5英鎊的鈔票,你投一張5英鎊的鈔票在水仙身上。」

這孩子從來沒有參加過賽馬,他的眼中充滿著藍色的火焰。他嘴唇緊閉,觀看著。有位法國人剛剛把錢投在蘭斯洛特身上,他激動萬分,上下舞動著手臂,用法國口音叫到:「蘭斯洛特、蘭斯洛特。」

水仙獲得了第一名,蘭斯洛特第二名,米爾澤第三名。小孩充滿著喜悅,眼中閃耀著光芒,顯得好奇而寧靜。叔叔給他領來了4張5元的鈔票。比率是4比1。

「我拿著這些幹什麼?」他叫道,拿著它們在男孩眼前晃動。

「我想我們得和巴塞特談談,」男孩說。「我希望自己有一千五百英鎊;存二十元年備用;這二十元。」

叔叔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

「看這,兒子!」他說「關於巴塞特和那一千五百元你不是認真的,對吧?」

「是的,我是認真的。但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叔叔,說真的!」

「說真的!行!兒子!但我必須同巴塞特談談。」

「叔叔,如果你願意與巴塞特做合伙人,那我們都是合伙人。只是您必須答應,說真的,叔叔,除了我們三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巴塞特和我幸運,你也一定幸運,因為是用你給的十先令我才開始贏的……」

奧斯卡叔叔同時把巴塞特和保爾帶到里士滿公園度過一個下午。他們在那兒談話。

「事情是這樣的,您知道,先生,」巴塞特說:「保羅少爺讓我談論馬賽的事,讓我講故事,您知道,先生。他總是對我是輸是贏感興趣。自從我為他把五先令投在破曉紅霞身上到現在已經有一年了--我們輸了。後來我們時來運轉,我們把您給他的十先令投在僧伽羅人身上。自從那一次以後,各方面都相當穩定。你說呢,保羅少爺?」

「當我們有把握時,我們覺得安然無恙」保羅說,「當我們不太有把握時,我們便失利。」

「哦,但是我們自那以後便小心翼翼」把塞特說。

「但你們什麼時候才有把握呢?」奧斯卡叔叔笑著說。

「是保羅少爺,先生」,巴塞特用神秘而富有僧教色彩的聲音說道。

「好像他是從天堂獲得的信息。比如現在水仙在林肯馬賽上獲勝。簡直是千真萬確。」

「你在水仙身上下注過沒有?」奧斯卡·克斯韋爾說。「是的,先生,投過一點。」

「我侄兒呢?」巴塞特固執地保持沉默,看著保羅。

「我掙了一千二百圓,對吧,巴塞特?我告訴過叔叔我在水仙身上下注了三百圓。」

「對」巴塞特點頭說道。

「但錢在哪兒?」,叔叔問道。

「我把它安全地鎖上了,先生。保羅少爺想什麼時候要,他什麼是候就可以拿到。」

「什麼,一千五百鎊?」

「還有二十!四十,也就是,加上他在賽馬場上贏的?」

「真是太神奇了!」叔叔說。

「我要是您的話,如果保羅少爺讓您入伙,先生,我一定會願意的;請原諒我」,巴塞特說。

奧斯卡·克斯韋爾想了想。

「我得看看那些錢」,他說。

他們又驅車回到家裡。真是千真萬確。巴塞特來到花園小屋,拿出一千五百圓英鎊的鈔票。那二十鎊的備用錢留在喬·格里那兒儲存在馬賽委員會。

「你看,不是很好,叔叔,當我有把握的時候!我們儘力變得強大。是嗎,巴塞特?」

「我們正是這樣做的,保羅少爺。」

「你什麼時候有把握呢?」叔叔笑著說。

「哦,行,有時我絕對有把握,比如水仙。」男孩說「我有時候有了注意;有時候甚至什麼主意也沒有,是吧,巴塞特?然後我們小心翼翼,因為我們總是失利。」

「你總是有主意,對吧?當你有把握時,比如水仙,是什麼讓你有把握的,乖兒子?」

「哦,行了,我不知道」,男孩不安的說。

「我有把握,你知道,叔叔,就這麼簡單。」

「好像他的主意是從天而降,先生」,巴塞特重申。

「我認為是這樣」,叔叔說。

但他成了合伙人。當萊吉爾馬賽進行的時候,保羅對「活力火花」確信無疑,這是一匹很不顯眼的馬。男孩堅持在這匹馬身上下一千英鎊。巴塞特下五百英鎊。奧斯卡·克斯韋爾下兩百英鎊。「活力火花」獲得第一名,賭注的比率是一比十。保羅贏了一萬英鎊。

「你瞧」他說,「我對他絕對有把握。」

甚至奧斯卡·克斯韋爾也凈得了二千英鎊。

「瞧瞧這裡,兒子,」他說,「這種事使我神經緊張。」

「不必緊張,叔叔!也許我過不了多久就不再有把握了。」

「但是你拿這些錢做什麼用呢?」叔叔問道。

「當然」,男孩說,「我是為了母親才幹這個的。

她說她沒有運氣。是因為父親是不幸的,因此,我認為我是幸運的,也許它會停止耳語。」

「什麼東西會停止耳語?」

「我們的房子。我討厭我們的房子耳語。」

「耳語中說些什麼?」

「呃--呃」--男孩有點坐立不安---「呃,我不知道。但我們總是缺錢,您知道,叔叔。」

「我知道,兒子,我知道。」

「你知道人們總是給媽媽送來催帳的單子,對吧,叔叔?」

「我肯怕知道,」叔叔說。

「然後房子開始耳語,就像人們從後面笑你一樣。真是糟透了!我想如果我幸運的話……」

「你可以阻止它」,叔叔說。

男孩用藍色的大眼睛看著他,眼中發出一道奇怪的冷光,一聲不發。

「好了,那麼!」叔叔說。

「我們怎麼干呢?」

「我不想讓母親知道我是幸運的」,男孩說。

「為什麼不呢,兒子?」

「她會阻止我的。」

「我想他不會阻止。」

「噢!」--男孩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扭動了一下身體--「我不想讓他知道,叔叔。」

「行,兒子!我們做這一生意時不讓她知道。」

他們的生意做得很輕鬆。在其他人的建議下,保羅把五千英鎊交給叔叔存在家庭律師那兒,然後由家庭律師通知保羅的母親,說有一位親戚在他那兒放了五千鎊,錢必須在以後五年母親的生日那一天按一次一千鎊的數目付給。

「這樣,她就可以連續五年中得到一份一千英鎊的禮物。」奧斯卡·叔叔說「我希望以後不會使她更加為難。」

保羅的媽媽在十一月份過生日。接著房子一直在「耳語」,比以前更加嚴重,儘管他有運氣,保羅難以忍受它。他特別急於想知道,告訴他母親一千英鎊的事的生日賀信產生的效果。

沒有客人的時候,保爾同父母一起吃飯,因為他不再由保姆看管。母親幾乎天天都進城。她發現自己有一種奇怪的愛好,素描皮毛和衣料。因此,她偷偷地在一個朋友的畫室里工作。這位朋友是主要布商們的主要「藝術家。」她為報紙廣告畫穿皮毛的女士以及穿帶閃光裝飾片絲綢衣服的女士。這位年輕的女藝術家一年掙幾千英鎊,但保羅的母親只掙了幾百英鎊,她仍然不滿足。她想在某些方面爭第一,她沒有成功,甚至在為布匹廣告的素描方面也是如此。

在她生日那天,早晨下來吃早飯。她在看信時,保羅看著她的臉。他知道是律師寫的信。當母親讀信時,臉沉了下來,變得更加沒有表情。然後,她嘴上出現了冷淡而堅定的表情。她把信藏在信堆中,隻字不提信的事情。

「您的郵件中有生日禮物吧,媽媽?」保羅說。

「還算相當好的禮物。」她用冷漠而漫不經心的聲調說。

她一聲不吭,上城裡去了。

但是,奧斯卡叔叔下午露面了。他說保羅的母親與律師有過長談,問是否可以將整個五千英鎊一次提前付給,因為她欠有債務。

「你說呢?叔叔。」男孩說。「我由你來決定,兒子。」

「唉,那麼讓她拿走吧!我們可以用另外的錢再去掙一些,」男孩說。

「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小夥子!」奧斯卡叔叔說。

「但我肯定會知道全國大賽的情況;或者林肯郡馬賽,或者德比馬賽。我肯定能知道其中之一的情況。」保羅說。

如是,奧斯卡叔叔簽了協議,保羅的媽媽動用整個五千英鎊。接著,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房子里的聲音突然瘋狂起來,像春夜裡青蛙一齊發出呱呱聲。房子里有了一些新傢具,保羅有了一位家庭教師。秋天,他真的要去父親所在的學校伊頓學校念書。冬天鮮花盛開,保羅母親曾經養成的侈華也象鮮花一樣盛開。然而,房子里的聲音,在含羞草花和杏仁樹枝後,從彩虹色座墊堆下,房子里的聲音簡直是瘋狂地發出口囀鳴與尖叫:「得有更多的錢!噢……;得有更多的錢。噢,噢,噢……得有更多的錢……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多!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多!」

這把保羅嚇壞了。他不停地同家庭教師學習拉丁語和希臘語。但他最緊張的時刻是與巴賽特一起度過的。全國大馬賽已經過去,他不能「知道」,並且輸了一百英鎊。夏天已到。他痛苦地等待林肯馬賽。但甚至在林肯馬賽中,他沒有「知道」,並且輸了五十英鎊。他兩眼發直,行為古怪,好象有什麼東西將在他體內爆炸一樣。

「甭管它,兒子!不要為此而煩惱!」奧斯卡叔叔懇求道。但好象男孩聽不到叔叔在說些什麼。

「我一定能預知德比馬賽!我一定能預知德比馬賽!」男孩反覆說道,藍色的大眼睛裡露出一種瘋狂的火焰。

母親注意到了他是多麼地過於緊張。

「你最好去海濱呆一些時間。你去海濱呆些時間,而不要再等了!我認為你最好」她焦急地看著他,心情有些沉。

然而,男孩抬起了他那神秘的藍眼睛。

「我不可能在德比馬賽之前去,媽媽!」他說「我不可能!」

「為什麼不呢?」她說,當她遭到反對時聲音有些沉重。「為什麼不呢?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仍然可以從海濱同奧斯卡叔叔一道去看德比馬賽。沒有必要在這兒等了。另外,我認為你對這些比賽太關心了。這是個不好的預兆。我的家庭是個好賭的家庭,等你長大了才會知道它的壞處有多大。但是它已經帶來了壞處。我要打發巴塞特走,要奧斯卡叔叔不要跟你談論賽馬的事,除非你以理智的態度看待它;去海濱把它忘掉。你全身都是神經兮兮的!」

「您怎麼著都行,媽媽,只要你在德比馬賽過後把我送走,」男孩說。

「把你從哪兒送走?就從這房子?」

「是的」,他凝視著她說道。

「呃,你這怪孩子,是什麼東西突然使你這麼在乎這房子?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它。」

他凝視著她,一言不發。他的秘密之中有秘密,甚至對巴賽特和奧斯卡叔叔也未曾透露過。

然而,母親在猶豫不決與一陣慍怒之後說。

「那麼,很好!只要你願意,在德比馬賽之前不去海濱。但答應我不要讓自己神經崩裂。答應我不要過多地關心你所說的那些馬賽或賽事!」

「哦,不會」,他隨意的說道。「我不會過多地關心它們,媽媽。您不必擔心。媽媽,如果我是您的話,我不會擔心的。」

「如果你是我,我是你」,母親說,「我不知道我們應當做什麼!」

「但您知道您不必擔心,媽媽,對吧?」男孩重複道。

「我非常高興我知道,」她厭倦地說。

「哦,行了,您能知道,您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應當知道您不必擔心。」他堅持道。

「我應當知道嗎?那麼,我得看一看。」她說。

保羅秘密中的秘密是他那沒有名字的木馬。自從他不再受保姆和保育員的看管以來,他把木馬搬到了頂樓卧室。

「的確,你已長大,不再適合玩木馬了?」母親告誡道。

「唉,您知道,媽媽,一直到我擁有了一匹真正的馬,我喜歡周圍有某種動物」,這是他巧妙的回答。

「你覺得它會跟你作伴?」她笑了。

「噢,對了!它真好,當我在那兒時,他總是跟我作伴。」保羅說。

因此,這一破舊不堪的木馬,以固定的騰躍姿態站在保羅的卧室里。

德比馬賽即將臨近。男孩越來越緊張。他幾乎什麼也聽不進耳,他很脆弱,他的眼神真是不可思議。他的母親,突然對他有一種奇怪而不安的感覺。有時,整整半個小時,她會突然對他感到焦慮,幾乎是處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她想立即趕到他那兒,看看他是否安全。

離德比馬賽還有兩個晚上,她在城裡參加一個大型舞會。當其中一陣對兒子即第一個孩子的焦慮掠過她心頭,她幾乎說不出話。她儘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因為他相信自己的經驗。但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她不得不離開舞會,來到樓下給鄉下打電話。保育員在深夜裡聽到電話鈴聲大為吃驚。

「孩子們好嗎?威爾毛特小姐。」

「噢,是的,他們很好。」

「保爾少爺呢?他好嗎?」

「他準時上床睡覺。要不要跑上樓去看看他?」

「不」,保羅母親不情願地說。

「不!不用麻煩了。沒事。別熬夜了。我們很快就回來。」她不想讓兒子受到打擾。

「很好」,保育員說。

保羅的父母開車回到房子時大約是1點鐘了。夜很靜。保羅的母親來到房間,脫下白色的毛皮外套。他告訴女僕不要等她。他聽見丈夫在樓下調製威士忌蘇打。

然後,由於她心中奇怪的焦慮,她偷偷上樓來到兒子的房間。她輕輕地順著樓上走廊走。有一種微弱的聲音?是什麼聲音?

她緊繃著肌肉,在他的門外聽著。有一種奇怪,沉重,但不太大的聲音。她的心靜了下來。是一種無聲的噪音,但急促而有力。是一種巨大強烈而寂靜的運動。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她應當知道。她感覺到了她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她知道這是什麼。

然而她不能確定這是什麼,她說不出這是什麼,但它像發瘋似地進行下去。

輕輕地,出於焦慮和懼怕,她轉動了房門的手柄。

房子里一遍漆黑。然而在窗邊的空間中,她聽見有東西在來回搖動。她用恐懼和驚詫的眼光凝視。

然後,她突然把燈打開,看見她兒子,穿著綠色的睡衣,發瘋似地在木馬背上搖動。燈光突然照亮了她,他正在催促著木馬。燈光也照亮了她,她站在那兒,披著金髮,身穿淺綠透明的衣裳,站在門口。

「保羅!」她叫道「你在幹什麼?」

「是馬拉巴爾」用有力而古怪的聲音尖叫道。「是馬拉巴爾!」

在他停止催促木馬時,他瞪眼看了她一秒鐘,目光古怪而無感覺。接著,他啪的一聲跌落到地上,而她,她那飽受折磨的母性在她體內暴發,她衝上前去將他扶起。

但他失去了知覺,而且一直昏迷不醒,發部發燒。他邊說話邊搖頭,母親像石塊一樣坐在他身旁。

「馬拉巴爾!是馬拉巴爾!巴塞特,巴塞特,我知道!就是巴拉巴爾!」

就這樣,孩子叫著,爭扎著爬起來,催促給他靈感的木馬。

「他說的馬拉巴爾是什麼意思?」她問奧斯卡兄弟。

「是德比馬賽中的一匹馬」他這樣答道。

奧斯卡自己同巴塞特說話,自己在馬拉巴爾身上下了一千英鎊賭注。比例是十四比一。

第三天,孩子的病情很嚴重:他們在等待好轉。男孩留著長長的捲髮,頭在枕頭上不停地搖擺。他既沒有入睡,也沒有恢復知覺。他的雙眼像藍色的寶石。他的母親坐在那兒魂不守舍,實際上變成了一塊石頭。

傍晚,奧斯卡·克斯韋爾沒有來,但巴塞特帶來口信,說他馬上就來,馬上就來?保羅的母親對這一打擾十分惱怒,但回頭想來又同意了。男孩依然如故。也許巴塞特能使他恢復知覺。

個頭矮小、留著棕色小鬍鬚,長著一雙棕色小眼睛的園丁,踮著腳走了房間,朝保羅的母親做了一個想像中的脫帽禮動作,輕輕地來到床邊,用那發亮的小眼睛注視著那不停搖晃、生命垂危的孩子。

「保羅少爺!」他輕聲地說道:「保羅少爺!馬拉巴爾真的得了第一名,大獲全勝。我照你說的去做了。你掙了七萬英鎊,你有,你有八萬多英鎊。馬拉巴爾真的贏了,保羅少爺?」

「馬拉巴爾!馬拉巴爾!我說過巴拉巴爾,媽媽?我說過馬拉巴爾,對吧?八萬多英鎊!我認為這就是幸運,對吧?媽媽。八萬多英鎊!我認為這就叫幸運,對吧,媽媽?八萬多英鎊!我知道,我不是知道我知道嗎?馬拉巴爾真的贏了。如果我騎著我的木馬一直到我有把握,我就可以告訴你,巴塞特,你可以想下多少賭注就下多少賭注。你是不是下了一筆值得的賭注,巴塞特?」

「我下了一千英鎊,保羅少爺。」

「媽媽,我從來沒有告訴您,我能騎上木馬,並且到達那兒,然後,感到有絕對的把握--啊,絕對把握!媽媽,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幸運的?」

「不,你從來沒有說過」,母親說。

然而,男孩在晚上去世了。

甚至是在他死的時候,母親聽到了她兄弟的聲音:「上帝啊。海斯特,你凈掙了8萬多英鎊,卻是個吃了大虧的可憐兒。但是可憐的人兒,可憐的人,他已完全超脫了騎著木馬去尋找獲勝馬的生活了。」


English Literature:
1. The Canterbury Tales (by Geoffery Chaucer) 《坎特伯雷故事集》喬叟著
2. Hamlet (by William Shakespeare) 《哈姆雷特》莎士比亞著
3. Waiting For Godot (Samuel Beckett)《等待戈多》貝克特著
4. Ode to a Nightingale (by John Keats) 《夜鶯頌》 濟慈著
5. David Copperfield (by Charles Dickens) 《大衛·科波菲爾》狄更斯著
6. Middlemarch (by George Eliot) 《米德爾馬契》 喬治·愛略特著
7. Jude the Obscure (by Thomas Hardy) 《無名的裘德》 哈代著
8. The Waste Land (by T. S. Eliot) 《荒原》 湯姆斯·斯特·愛略特
9. Mrs. Dalloway (Virginia Woolf) 《達羅維夫人》 弗吉尼亞·沃爾芙著
10. Ulysses (James Joyce)《尤利西斯》 喬伊斯著

American Literature:
1. Walden (by Henry David Thoreau) 《瓦爾豋湖》 梭羅著
2. Uncle Tom』s Cabin (Harriet Beecher Stowe) 《湯姆叔叔的小屋》 斯陀夫人著
3. Leaves of Grass (by Walt Whitman) 《草葉集》 惠特曼著
4. The 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 (by Mark Twain) 《哈克貝芬歷險記》 馬克·吐溫著
5. The Sound and the Fury (William Faulkner) 《喧囂與躁動》 福克納著
6.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Ernest Hemingway) 《老人與海》海明威著
7. Daisy Miller (Henry James) 《黛茜·米勒》 亨利·詹姆士著
8. The Great Gatsby (F. Scott Fitzgerald) 《了不起的蓋茨比》 費茨傑拉著
9. The Color Purple (Alice Walker) 《紫色》 愛麗思·沃克著
10. Death of a Salesman (by Arthur Miller) 《推銷員之死》 阿瑟·米勒著

不分長短,但都是比較好的文學著作,多看有益....................................


海明威的短篇小說很符合題主的要求。

另外推薦王守仁教授的短篇小說賞析和Understanding Fi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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