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巴別爾、辛格、卡夫卡這些猶太短篇小說大家?


題目太大了評價不了,隨便寫點。

巴別爾是一個學霸,他很小的時候被祖母逼著提前學完高年級課程,因為猶太身份,他需要拿到滿分才能在升學考試中被錄取。我們讀《紅色騎兵軍》,看到綠色閃電,看到蛇蟲從死人嘴裡鑽出來,看到胸膛被劃開的人腸子流到膝蓋上,覺得巴別爾是一個匪類,實際上他只有幾個月的從軍經驗。《紅色騎兵軍》這塊肉下包著的骨頭是《巴別爾馬背日記》。他童年更多時間生活在一個名叫敖德薩的城市,他喜歡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但是他後來為敖德薩寫的一系列故事,那些士兵、妓女、黑幫,更像是對莫泊桑的模仿。他偶爾提到,自己有一個不幸的童年,祖父在屠猶行動中被活活打死(胸膛被打爛了,嘴巴和褲襠里各被塞進去一條梭魚),而他當時在廣場上買鴿子,有人把鴿子摔死在巴別爾太陽穴上,有人說他們的種就該滅掉。猶太人是無處皈依的人,巴別爾在一個短篇里寫到耶穌給一個蕩婦下跪,自懺他的罪孽。

他的書曾在蘇聯大規模被禁,《紅色騎兵軍》是現在能找到的最好的小說。而這裡面有最經典的不可靠敘述,人沒有故意說謊,而是分不清什麼是正確的,整個世界都瘋了。父親凌遲處死兒子,兒子們捉摸著如何除掉父親,酷似希臘傳說。一小時前你是連長,一小時後就可能是團長軍長,因為前面不斷有人在死去。這時候我們再看晚霞,不難想像是從野豬腹部流出來的暗血;看月亮,毛茸茸,綠瑩瑩,碩大而悲傷。

讀巴別爾,靴子踩在血上,刺耳的打滑聲。

比起巴別爾,辛格寫的明顯更貼近猶太人的生活。他喜歡在平凡場景中思考人與上帝的關係,思考傷害的不可逆性與人的忍耐性。中國有一個叫余華的人很喜歡辛格的小說,並且可以看到《傻瓜吉姆佩爾》對《我沒有自己的名字》一以貫之的影響。

個人認為辛格最拿手寫老人,老人之間是容易互相達成諒解的,有兩個已經六十歲的人,突然決定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或者已經決定在一起後來又自殺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看到堅硬的紅岩,經過海浪沖刷,表面上泛起了青色的如鍛打般的光澤,恍如他們的年輕歲月。我們想起《廣島之戀》,想起喬伊斯的《死者》,想到傷害的不可逆反。石頭經過水花輕柔的撫摸,面頰發燙酣醉其中,險些忘掉絕望,幸好一顆鐵心將它重新拉了回來。

世界的美好名不虛傳,現在請把大衣還給我,我要回去了。

讀卡夫卡日記,我們感到他對自己寫的東西沒有把握,完全沒有當先知的自覺性。他沒有鐵腕的手段,我們被征服,源自他的自卑自憎。他的忍耐與俄國相通,他的纖細後啟無數文學流派。人們一開始稱他為表現主義、存在主義或者荒誕派,後來我們說,毫無疑問,卡夫卡是真正的現實主義,他的遭遇是一百年後人類的遭遇。

他生前無人問津,死後被認為是現代派的鼻祖,作家的作家。

嗯,蜜汁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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