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李誕需要生涯混沌理論的解構丨LIKE A DOGE
看了許知遠最新一期的《李誕：我已經放棄做一個文藝青年丨十三邀》，訪談中的李誕簡直就是中國現代語境中犬儒主義青年的典型畫像。
李誕：新浪微博擁有超過百萬粉絲的大V，好飲酒、擅寫詩、冷中帶萌。兩個畫風違和的名字其實屬於同一個人，就是兼具主持人、脫口秀演員、編劇、詩人等多個身份的李誕。
聲明：我並不真正了解李誕，本文出現的李誕只是一個訪談的虛幻投影。
1、什麼是犬儒主義？
提起犬儒主義有兩種，一種是古典的，一種是現代的。古典犬儒主義提倡活得像條狗，享受自然的饋贈，積攢精神的食糧；現代犬儒主義說服自己活得像條狗也是OJBK的，怎麼說服呢？那就讓所有求之不得的事物都失去意義和價值吧，然後看透一切，政治冷感，眾人皆醉我獨醒，把世界抽象為非黑即白的存在，社會上除了偽君子就是真小人。
從理想主義的憤世嫉俗（古典犬儒）到虛無主義的玩世不恭（現代犬儒），本質上是一種時間軸上的內容迭代。大部分犬儒主義者的個人發展路徑也大抵如此，一個虛無主義者往往曾經是最激烈的理想主義者。以前視金錢如糞土，轉變過後，往往容易沉淪於金錢交易的法則。
這種現象在李誕的個人經歷中尤其明顯：他上大學的時候，連1500一條的微博廣告都不願意承接，現如今，大部分的事情在他心裡卻都已經有了具象的價格。
「犬儒主義者對各種事物的價錢（price）一清二楚，但是對它們的價值（value）一無所知。」 Oscar Wilde
因為犬儒主義者的世界裡，價值是虛無的。
2、李誕的價值觀是怎樣迭代的？
李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轉變？為什麼他已經放棄成為一個「文藝青年」？
在訪談中，李誕給出了一個自己的答案。他也曾經是聽魔岩三傑看王朔王小波長大的，享受與同齡人並不合群的孤獨感，胸中隱約揣著某種難以言狀的崇高。但在最開始接觸社會，從事媒體行業時，李誕接觸了不少業界偽君子類型的知識分子，這讓他對於青少年以來所堅持的世界觀發生過一次崩塌。
社會複雜的「潛規則」觸及到李誕的認知閾值，「道德潔癖」的少年李誕只能在這個大染缸中開啟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如果我認為正確的東西並不通行，那就讓我的自主立場消失吧。人生而有社會性，生而為他人，何必給世界添堵呢？
將訪談中李誕表述的成長路徑抽象來看，整個生涯過程中出現過兩個很典型的生涯點吸引因子：自我意識覺醒力量和集體意志同化力量。
從結果來看，第一個「自我意識覺醒」因子的影響很顯著，第二個「集體意志同化」因子的影響同樣顯著。顯著影響背後揭示的，是個人價值觀體系構建的不完備和迭代空間。
在青少年階段，李誕表現出「不合群」、「道德潔癖」、「清高」等特質，他找到一些很酷的素材，儘管未必真正能明白內容背後的深意，但「酷」本身就是青年人的正義，不需要延展太多深刻的事物去背書。但這種正義是有時效性的，是青少年責任真空期的一種精神福利。隨著個體的自我成長，僅僅停留在「酷」是不夠的。你不能長久泡在感官刺激的池子里，靈魂的水分會被時間汲干，你將無力建造對抗集體意志的基地。從李誕訪談中表現出來的線索，在他的青少年階段，他看過王朔王小波喜歡搖滾魔岩三傑，但可能並未真正走進過背後的文化圈子。
這種狀態下，「自我意識覺醒」因子的影響效果勢必無法組織成一個完整的價值觀供李誕驅使。當「集體意志」降臨，個人價值觀與社會常規則完全處於不對等的能量層級，社會規則以一種高勢能的姿態傾灌而下，李誕的自我邊界幾乎是沒有怎麼掙扎就融化在了「集體意志」的洪流里。
從幸福感和獲得快樂生活的角度來看，李誕的這種轉變可能是一件好事。當所謂的「道德」既無法保護自己生存，也無法幫助自己成長，依附於社會規則可能是條不錯的出路。如果再能加上「四大皆空」的buff，依附社會規則不僅在功能性顯現出自己卓越的優勢，在精神世界中也能給予人很大的紓解。畢竟在這個領域，宗教教義可是「專業的」。
一個自身沒有找到自我驅動慾望的人，完全可以成為一個幸福的現代犬儒主義者，甚至這可能是一種最佳策略選擇。
3、李誕缺少夢想和calling的自我驅動
calling n.（從事某職業或活動的）慾望
李誕說：
「我從來沒有過夢想。」
「就瞎活唄。」「考到廣州，就想離家遠點兒。」
「文科能學的專業很少。覺得社會學挺別緻的。」
李誕的選擇可以說是相當佛系。自己的生涯決策基本是在外力的驅動下完成的，其內在的calling是及其模糊的。當然，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內在的calling都是模糊的，包括我自己。
關於calling的存在狀態，我覺得有以下幾種情況：1、沒有calling；2、calling是模糊的，且並沒有擁有calling的慾望；3、calling是模糊的，擁有找到calling的慾望；4、calling是清晰的。
這些不同的情況並不是單一線性地出現在我們的生涯生命中的，它們互相支撐，組成了一個自相似分形結構。當你覺得自己擁有了明晰的calling，極有可能在下一刻就遇到外來環境的衝擊，將現有的價值觀進行拆解，讓清晰的calling狀態轉化為沒有calling的狀態。某種程度上古典犬儒主義（理想主義）到現代犬儒主義（虛無主義）的轉化就是這樣的一種分形周期迭代。
所以儘管李誕說他沒有夢想，但青年時期的他肯定擁有過某種「似是而非的calling」。在某個生命節點，這種「似是而非的calling」就是「確定的」、「明晰的」。只是他calling的構建根基薄弱，而在進入社會後，所面對外界環境衝擊又太強大，以至於現在逗留在「沒有calling」的狀態中。
每個人生命具有相似的分形結構，但層級和周期的長短就受外界影響而相差甚遠。
4、關於生涯混沌理論和拉普拉斯妖
用生涯混沌理論動態的看李誕，甚至於許知遠，李誕未必會一直佛系下去，許知遠未必不會有朝一日轉向虛無主義。
只不過在李誕的分形結構中，由於受限於知識和體驗，使得他的分形結構迭代發展非常快，並在外界環境條件的推動與平衡下，最終停在了目前的穩態中。這個周期可能會非常長：即便沒有calling，仍然不妨礙他取得社會定義下的成功，而這樣普遍定義中的成功往往能高效滿足馬斯洛的大多層級需求；這個周期同樣可能會非常短：當外界環境再次激烈變化，當下嫁接在社會價值體系上的意識無法面對環境變化的衝擊，自然會尋求新一輪的迭代。而許知遠目前的狀態，也許是已經迭代過的也說不定。
但往往，犬儒主義的虛無特別能讓人在社會環境中逆來順受，環境變化的衝擊在「佛系buff」的加持下都被暴力消解。我大概能理解犬儒主義，但真的不太喜歡。這種對苦難的暴力消解在削弱人們對於環境的敏感性，儘管更利於生存，但卻降低了體驗的愉悅感。
許知遠在訪談中提到一個概念叫「分寸感」，這是一種對環境的敏感和抗性的把握。在不同的環境刺激中，你既不能麻木不仁拒絕反應，又不能迎合每一種變化，這本身是一種很玄學的狀態。
也許有一天，複雜性科學的混沌理論能幫助我們解決玄學問題，神經網路算命法和紫微斗數相互通約，二進位和陰陽八卦重新匯合。而我們科學道系少女，則繼續相信混沌系統的初值敏感性，並且日常供奉打了薛定諤補丁的拉普拉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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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阿拉姍圖/阿拉姍首發於訂閱號：善復為妖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