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西東,應問什麼

無問西東,無問是非,只問真心、只問敢勇。

(一)張果果

商業時代利來利往,守諾拒絕利誘是他的真心;不遺餘力幫助四胞胎一家在京城立足,是他的敢勇;

犧牲「自我」,不知未來的孤膽,他就像大多數在都市奮鬥的人,在觸手可得的利益面前迷惘、掙扎,本能規避風險,出賣David,他也許可以在社會階層更進一步;項目失敗不管四胞胎生計,也無可厚非;

但以張果果和大多數人的個性,如他父親所說:「……近年你看上去過得不開心,有什麼事放在心裡不說……」這個狀態會持續下去,會崩潰,被無盡的利慾吞噬,會熟練於以事不關己的冷漠規避風險。

以犧牲真心敢勇為代價的進步,都是誤入歧途。張果果預見未來,成全自己,獲得真正的love and peace.

(二)吳嶺瀾

他的矛盾基本上是當代許多高中生面對文理分科的矛盾,還沒來得及認識自己,迫不及待地選擇了世人眼中懸壺濟世的理科,物理不列,陷入自我懷疑,經歷了周邊人的不理解,自卑,接受,釋然,堅定的過程,不忘初心,他的思想在那個飽受飢餓的時期成為學生們的精神食糧。

看到這裡有沒有想起高中時代班裡總有那麼幾個偏科的大神最後淹沒在高考的洪流中,沒有渡過自省,最終泯然眾人。

激情燃燒的歲月讓思想發酵,「認識自己,忠於自身,交付真心。」滿臉胡茬的吳嶺瀾望著台上平和從容的泰戈爾和當時最卓越的人們,他眼中的憧憬就是他的真心。

他最終也成為了所期望的人,槍林彈雨中傳道授業,不見一絲狼狽,在他的思想里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只問敢勇。

每個因成全自我而獲得平靜的人是否感謝過去不問西東的自己。

(三)沈光耀

綜合他的家訓以及純善的本性,戰爭年代他和他母親的悲劇幾乎是註定的。

「如果提前了解你要面對的人生,是否還有勇氣前來?」說的就是他吧

富家子、一表人才,不管那個時代都炙手可熱、前途無量,妥妥一副好牌,何以落個戰死沙場,白髮人送黑髮人。

請原諒我是個俗人,我不希望那個不顧危險給孤兒們投遞食物的飛行員死,我不希望因不忍看見母親落淚慌忙發誓不從軍的孝子死,我不希望放棄天然優勢背井離鄉千里求學的人死,即使最終赴死時從容洒脫,也抹不去一個年輕生命溘然長逝的遺憾。這是他的敢勇。

我深信母親不遠千里看望兒子,是來道別的。知兒莫若母,她知道兒子最後會從戎。

看到這位母親,說真的我的心都快碎了。

最讓人止不住眼淚的,戰友把沈光耀的遺物送回家,米雪扮演的母親翻看著素描本,其中一幅是鄉間小路上幾個女孩窈窕的背影,但現實中的鏡頭,他是匆匆走過沒有理睬女孩們的招呼,他表現出來的冷淡疏離和素描中的細膩豐富形成對比,他的素描道出了他的真實,決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真心。他說「看到餓殍遍野,我就不敢覺得多累…」,他愛雨後新芽,愛大林小林,愛女孩們的靈動恬靜,為了父親的眼疾,跑去找蛇膽,為救戰友,視死如歸,一句「回家吧」成全所有人的歸鄉夢,獨獨把自己留在異鄉馬革裹屍。

「無畏、同情、真心、正義」,是他的真心。

(四)張敏佳、陳鵬、李想

黃曉明在採訪中說:「陳鵬選擇相信愛情,但愛情背棄了他」

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的時代,利益相關,即使現代廣開言路,也是沒有人敢輕易講事實的。我始終認為中國人的沉默已經被寫進基因里的,明代的三廠一衛,武則天為剪除異己的特務機構,清朝文字獄頂峰……謹言慎行是保命第一要領。

李想和張敏佳是孤兒一起長大,這份情誼在前途面前竟不堪一擊,不免心寒,他去邊疆為救張果果一家犧牲,是對張敏佳之死愧疚心理的補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就是證明。李想當時沒有遵從真心行事,即使仕途得償所願,也最終日日籠罩在懊悔的陰影里。

張敏佳為李想隱瞞真相,自己陷入萬劫不復,「批鬥」的時候主要批的是「小資產階級作風…」這一點在她高調展示照片給同事們看時埋下伏筆,她雖然對他人報以最大善意的揣測,但還是太年輕,不曉世事,還沒來得及了解人性幽暗醜惡的一面,經歷這些也許會知道古人「藏拙」含蓄的智慧。

牆倒眾人推,張敏佳被大家拉下台來暴打,影片對這部分的處理很隱晦了,沒有什麼正面的鏡頭,都是背影,我很慶幸沒有看到那些令人作嘔的嘴臉。

興許是哪路神明不忍,一場雨,給這個苦命的女孩留下最後一點氣息,施暴者在一片「裝死」的咒罵中,若無其事慌忙走開,沒有一片雪花認為是自己造成了雪崩。所謂人血饅頭是也。

愛過便無悔,這是她的真心敢勇。

陳鵬是當年沈光耀救下的孤兒,被村裡人養大,他在善意中成長,比李想更有擔當,曾想著為照顧張放棄棄工作機會,在看到王敏佳的真心後,心灰意懶。

命運弄人,往往在跌入谷底絕望時,強有力的支撐不是來自我們所愛,卻是被傷之至深的背影會穿越人潮回到我們身邊說一句:「不管你掉的多深,我都是托住你的人。」

這是陳鵬的真心敢勇。

陳鵬帶著核輻射的殘軀返鄉,張敏佳踏上了尋陳鵬的旅途,兩人再次錯過在時空,但兩顆真心從未錯過。

鏡頭穿梭不同時代,有泥濘簡陋的鄉間,隔著屏幕都能聞到雨後清新的草香,有摩登時代的車水馬龍,高架橋拓寬了生存空間慶幸我們生活在便捷高效的時代,經歷了近一個世紀的蟄伏,一切都欣欣向榮,屬於他們的流年一去不返,那些刻骨銘心的奮鬥、愛慕、情懷和感動,深深刻在時代的指紋里,在光影中呈現在世人眼前。

剛聽完毛不易的「無問」,竟聽出恢弘時代下每個渺小個體互相扶持踽踽前行的殤,落寞孤獨卻還是要走下去的決心,下面一張歌詞送給你們。

把真心交給它,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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