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理解馬刺的「大個陣容優勢」？及小球時代5號位如何生存……

北京時間12月27日，馬刺主場戰勝了籃網，這場球從頭至尾都沒什麼懸念，整個四節比賽馬刺都保持著壓倒性的優勢。因為躺在傷病名單上的格林、萊納德都出戰了，這是賽季開始2個多月以來，馬刺第一次全陣出擊。撇下鄧肯到場觀戰哈哈大笑（克勞福德：咦？！），波波維奇賽前採訪中「不知道全陣咋安排，你去問助教。」等不正經新聞不談，賽後保羅-加索爾的一番話，倒是引起了我的思考。

「我是大個陣容的擁躉，我提倡保持大個陣容，」加索爾說，「這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我覺得這是我們的優勢，我們確實有能力打小個陣容，使用更加全能的陣容，但我很喜歡去利用我們的身高優勢，充分使用我們的大個子。這樣的打法更加傳統，更加保守，它曾經很有效果，現在也一樣，尤其是面對小個陣容時，是的，他們有他們的優勢，但我們也有會有我們的。」

12月20日對陣開拓者，加索爾拿下20分17個籃板5次助攻，阿爾德里奇得到22分8個籃板，3天後對陣國王，加索爾得到14分11個籃板10次助攻，阿爾德里奇得到29分10個籃板，包括今天贏下籃網，加索爾拿到15分12個籃板5次助攻，阿爾德里奇則斬獲20分9個籃板。

這三場比賽，萊納德的表現一場比一場出色，如波波維奇所說：「身上的銹跡在脫落，每天都在變得更好。」但加索爾和阿爾德里奇明顯沒有受到萊納德太多影響，馬刺的雙塔陣容仍在方方面面統治著比賽，不管對手使用的是怎樣的小個陣容。

「他們花了一個賽季的時間培養化學反應，」格林談到最近加索爾和阿爾德里奇的攜手爆發時說，「現在他們的節奏很好，能在比賽中找到彼此。」大個子之間找到彼此，那就只有一種方式：高低位配合。格林接著說道：「蒂姆（鄧肯）當年就很擅長打高低位配合，現在保羅和阿爾德里奇的配合也很完善了。」

自1997年馬刺得到鄧肯以來，雙塔就是他們的保留項目，鄧肯先和羅賓遜搭檔，又經歷了穆罕默德、奧博托、埃爾森、麥克戴斯，以及生涯最後幾年的布萊爾、邦納、斯普利特、迪奧等多位內線搭檔，鄧肯生涯前9個賽季主打四號位，後10年轉到中鋒，但每個賽季的每場比賽，鄧肯身邊都有一個大個子，從來不會獨行。

這些球員技術環節上各有特點，有的是矮壯籃板怪，有的是三分老大爺，更多的各方面素質比較平均，他們存在的意義也很明確：把鄧肯從低位解放到上線，讓馬刺的擋拆體系圍繞罰球線附近的鄧肯運轉。

「我們的打法沒什麼特別的，」波波維奇說過，「就是擋拆，跑位。」這麼多年來馬刺執行擋拆的球員從帕克、吉諾比利再到萊納德，他們都要圍繞一堵堅實的牆去工作，鄧肯就是一個再完美不過的選擇。

除了鄧肯大量低位單打衍生出的戰術變化，GDP時代馬刺的擋拆戰術一般從「鄧肯提上，帕克繞過」這8個字開始，鄧肯少數時候順下，多數時間則留在罰球線附近。因為帕克突破犀利，總能帶走一到兩名防守球員，他可以自己進攻（一般是突破小拋投），也可以回傳給鄧肯。同時其他球員會通過低位另一名大個子的擋拆到弱側跑出空位，鄧肯接下來的選擇便有三種：自己投籃，傳給弱側的三分手，以及直塞給內線被放空的奧博托、斯普利特們。

前後20年時間，馬刺靠這一招擊敗無數對手，成為聯盟歷史上最常青的隊伍，但那畢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阿爾德里奇、加索爾雙塔+萊納德的體系又是如何運轉？首先，鄧肯的日常工作基本一分為二：擋拆、策應屬於加索爾，阿爾德里奇負責低位單打，他們倆單論個人能力或許遠遜於鄧肯，但拆開來使用又讓馬刺的戰術體系產生了更多的變化。

比如阿爾德里奇單打時，弱側總是有格林、米爾斯們等著投三分，加索爾和小個球員上線擋拆時，阿爾德里奇也做好了隨時從另一側切入的準備，「當身材更小的對手來防守你時，你有優勢背打他到禁區，」加索爾說道，「同時我們弧頂也有一位願意傳球的大個子，所以這是能讓球隊受益的，對不對？當他們從弱側過來協防的時候，對方的防線就會崩潰，你會得到很多三分線外的機會。」

這個賽季馬刺三分命中率下滑不少，但上賽季，包括之前幾年，馬刺一直是聯盟中三分最準的球隊之一。這季馬刺場均命中最多三分的球員是米爾斯，他每場比賽能得到阿爾德里奇9.8次傳球，格林場均5次隊內第二，這些傳球都是從阿爾德里奇右側低位單打為核心的戰術中演化出來的，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加索爾的低位單打和高位擋拆戰術中，米爾斯、穆雷、格林都得到了相當多從罰球線附近到弱側三分線的傳球。

這些，可能就是馬刺大個陣容的優勢。時光流轉二十餘年，馬刺這套打法其實和聯盟流行什麼樣的陣容全無關係。但雙塔陣容，尤其先有鄧肯，後有加索爾、阿爾德里奇這樣具備極高球商的大個子很難湊齊（小加啊，你哥在聖安東尼奧呼喚你），看看鵜鶘「濃眉哥」和考辛斯雙塔組合的華麗數據和球隊的糟糕戰績，你就會知道球員的基本素質和教練組的戰術體系有多重要。

馬刺終究還是特殊的，他們能堅持雙塔，大個陣容，其他球隊卻未必行。當下的大個子球員，更多只能主動適應越刮越猛的小球這陣風。勇士主帥科爾最近接受採訪時說：「傳統意義上的5號位即將成為一個過去式了，作為一位5號位球員，現在你要像射手一樣投三分，像後衛一樣運球，拉開單打，現在的要求和以前不同了。」

科爾說的當然有道理，卻又是另一個極端了，在勇士殺傷力最強的小個陣容中，五號位有時候是格林，有時候是杜蘭特，有時候是伊戈達拉，他們都不是5號位出身，只是剛好站在了5號位的位置上。聯盟中還是有很多仍紮根在三秒區的5號位的，比如小喬丹、霍華德、德拉蒙德。

這個賽季，聯盟首發超過10場，場均三分出手少於1次的中鋒球員還有21人（這個名單會在之後幾年越變越短），其中不僅有前面這幾位大牌，還有亞當斯、卡佩拉，和剛剛砍下31+20的坎特等等。

這些人依然守衛著傳統5號位的尊嚴，就像最後的絕地武士。可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的角色也變了，再也不可能得到以往無限多的低位單打的機會。這些不投三分的5號位在進攻端主要分為兩種流派：前板補籃流的坎特、亞當斯、德拉蒙德，順下吃餅流的卡佩拉、小喬丹，他們漸漸變得更加功能化、單一化，由以往比賽中的核心部件，變成了次要配件，只得看外線隊友的臉色行事。

而新生代的年輕中鋒們呢？比如約基奇、唐斯、恩比德，他們打從進入聯盟起就在經歷小球打法。這些人的三分投射，面框單打，就像當年中鋒們的背框單打一樣，是必須具備的基本技能。在這股小球風潮之中，我們其實可以把他們看做高大、緩慢版的控球後衛，以滿足30年前萊利所說：「五個人都能控球，能投籃，能傳球。」的超前理念，推動著籃球這項運動朝著更多的可能性發展。

至於這陣風最終會把5號位們打造成什麼樣子？盯緊恩比德和唐斯准沒錯，如果沒有傷病之類的客觀因素影響，他們的生涯將在3、5年後到達巔峰，那個時候勇士四巨頭陣容會解體，詹姆斯也將垂垂老矣接近退役。最終的結果是他們帶著全新的姿態讓教練們找回以5號位球員為核心的戰術體系（當然，會是改良版），還是在滾滾向前的小球時代車輪反覆碾壓下變得越來越像外線，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