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之變第三章：福禍相依

長安秦王府，正午巳時

已經快兩個時辰了，方成柏身著鎧甲跪在議事堂門口紋絲不動，嘴唇已微微發白。

議事堂內，李煥之站在書案前也已經站了快兩個時辰了。他今早是陪著方成柏一起來的，但是到了秦王府之後，守門的軍士卻讓方成柏跪在議事堂門前，只是將他放了進來。

他與方成柏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方成柏的面上甚至掛上了淡淡的決絕。

最終李煥之只得獨身一人的進入了議事堂，卻看到尉遲恭坐在堂中翻閱著公文。見他來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站著」。

李煥之不敢多問，只能小心的站在一旁。但是當他站直後，卻驚訝的看到在尉遲恭的身後，還有一人也在的翻閱的公文，不是還提筆做些批註。

雖然只見過那人幾面，但李煥之確定自己不會記錯，那人正是當朝秦王--李世民。

李煥之暗道不好，連秦王都需要親自過問了，看來前幾日的事情終究是闖下大禍了。他想來自己受叔叔庇護，且事發之時又只是在一側旁觀，應該罪不至死。但是方成柏卻無依無靠，還當面駁回了兩位娘娘的要求，這下怕是在劫難逃了。想到這裡，李煥之頓時覺得有些暈眩起來。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內，屋內坐著的兩個人一直在處理公文，只是偶爾交談幾句。而李煥之的心中則已經轉過了無數念頭，從找叔叔求情到如何劫法場，從如何接濟方成柏的妻兒到自己的軍餉太低能不能去貪一點。把有的沒的都想了個遍。

終於，到了晌午十分，李世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同尉遲恭一同朝堂外走去。李煥之也連忙跟了上去。

只見李世民徑直走到了在堂前跪著的方成柏面前，張口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問。

「方成柏！你可知罪！」

方成柏的臉色煞白，卻咬了咬牙沉聲回答：

「下官知罪」

「何罪？」

「不遵禁宮官員之令，冒犯龍顏之罪」

「為何如此？」

「謹遵軍令！」

聽到這個回答的李世民似乎有些惱怒，他冷哼一聲說道，「也就是你這次所作所為，反倒都是我之過了？來啊，將此人收押，交由大理寺處置」

方成柏抬頭望向李世民，眼裡幾乎要蹦出血來，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掙脫了前來綁縛住他的兵卒，冷哼一聲，向著門外走去。

但一旁的李煥之卻再也忍不住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喊道「秦王不可，當時實是輪到我當值，此事皆由我而起，要殺。。。要殺便殺我吧！」 他深知兵卒犯了過錯通常都是按軍律處置，而若是被送到大理寺，就說明所犯是是謀反之類的大罪，已經不能只按軍律處置，換而言之，送達大理寺之人幾乎必死無疑了。

但站在一旁的尉遲恭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大聲喝道「輪不到你說話！」他性格爆裂，又面如黑炭，仿若閻王再世，平時兵卒們對他都很是懼怕，他這麼一吼，院內的兵卒都不禁心中一凜。

接著尉遲恭又大聲向方成柏呵斥道「你得意什麼，以為自己是個有種的硬骨頭？以為同袍都會為你叫屈？我告訴你，當下你便要死了，人死之後，就什麼都不是！」

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方成柏聽到了這話，卻停下了腳步回首望著尉遲恭，一字一頓的說道：「大丈夫即已投軍，怎麼會懼死！我只嘆原來秦王也不過是個畏首畏尾，隨風而倒之人，這樣的人，怎麼配總結這亂世！」說到最後一句，已經是聲如獅吼，似乎要將每個字都印刻在園中的石牆之上。

綁縛著他的兩個兵卒已經驚呆了，甚至忘了去阻止他。秦王府的兵卒押送過不少觸犯軍法之人，有的啼哭求饒，有的大呼冤枉，卻從而見過竟然有人敢對秦王和尉遲恭如此態度。

但尉遲恭怒極反笑，又喝道：「有種！我且問你，若是再遇此情景，你可會機靈些？」

李煥之一聽，覺得事情有轉機，忙一臉喜色的望著尉遲恭，又望望方成柏。

但方成柏卻只是正色答道：「尉遲大人從戎多年，豈有不知軍令如山的道理？軍令一出，領命之人自當若離弦之箭，哪怕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會從容向前，這是三軍雖眾卻聽一人指揮的根本。若我軍士卒都如尉遲大人一般機靈，怕今日之天下，還不知落入誰手呢？」

話音剛落，李世民不禁撫掌大笑。「好！若是把你送到大理寺，怕那群文人倒是把他輕判了。不如這樣，你從此歸在敬德軍下，讓敬德處置吧」

說完，李世民又露出了惡作劇般的微笑，又說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自去軍營領20軍棍，且之後不得修養，今晚即可出發，去到北方邊關當一個戍邊卒吧。」

這下輪到方成柏和李煥之都愣住了，直到方成柏被兵卒壓走，兩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貴妃寢宮內，熏香暖閣。

「什麼，戍邊卒？，抗旨不遵，就罰個戍邊？」一位身著華貴之人聽到了太監的稟報，霍然站了起來。她雖滿臉怒色，但卻也難掩她傾國傾城之貌，只是這絕世容貌中透著陰毒，讓人終究覺得有些不適。

「娘娘息怒」，一旁的宦官連忙勸到。「我這也是剛剛得到了消息，現在若是去找皇上，是否還來得急？」

「哼，什麼餿主意！我這麼明著去找皇上，不是擺明了我小心眼，為難皇上嗎？要知道皇上可不會為了這事情處罰他那個戰功赫赫的寶貝兒子」她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過幾日才找皇上，那傢伙早就走遠了，怎麼追得回來。哎，沒想到李世民為了一個小小的校尉，竟然如此大膽。哼，走著瞧，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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