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門口的小麵館

2014年的某一天。

走進車站門口的小麵館的時候，左手邊靠近門口的大爺正吃著臊子面，再往裡的一張桌子上的大媽和大爺也在吃著臊子面。

大媽對著靠近門口那張桌的大爺說：「老傢伙，今年有八十了吧？」

大爺說：「今年八十二了，我那口子沒了五年了。我老丈人今年一百多了，我去年還去河南看過老丈人。」

大媽說：「一百多了還沒死？」

大爺說：「身體好的很。」

大媽說：「那你去河南看你老丈人的時候帶點什麼東西？」

大爺說：「他和碎娃一樣，愛吃零食，我買了不少蛋黃派。」

大媽說：「這是我老頭子，八十一了，我今年七十九。老傢伙年輕時把我給騙了。現在，我掌握我倆人的財政大權，他啥都聽我的。」

大媽的老伴貌似耳朵有點背，一邊吃面，一邊看著大媽和大爺聊天。

大媽接著說：「你叫啥名字，退休前在哪上班？想不想再找個老伴？」

大爺說：「我叫高懷德，以前在礦務局。你認識不認識水泥廠的人，水泥廠那誰誰去年老伴去世了。」

大媽說：「水泥廠我有認識的人，我改天幫你打聽打聽撮合撮合。」

大爺孩子般的說：「我就是想找個人陪我聊聊天，一塊吃吃飯，一塊溜溜彎。」

大媽說：「害啥羞。我和我老頭子也一樣，就圖個有人陪著說說話。兒女忙，沒時間經常陪我倆說話。再說，他們嫌我倆煩。」

大媽結完賬，竟然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夥子，有對象沒有？」

我說：「阿姨，我結婚了。」

大媽說：「長得這麼帥，就算沒結婚也該有對象了。有孩子了嗎？」

我說：「有了。」

大媽說：「多大了？男娃女娃？」

我說：「男娃，兩歲多了。」

大媽說：「男娃好，以後也想你長得一樣好看。你有工作沒有？」

我說：「有啊。」

大媽說：「一個月能賺多少？」

我說：「不多，也就三四千。」

大媽說：「確實不多，我兩口子的退休金加一起都有四千多了。小夥子，得好好給兒子攢錢啊。」

我說：「大媽，我都不敢吃大碗面，也沒要肉夾饃，就要了一小碗面。」

大媽說：「晚上吃少點對身體好。再說，牙縫中摳不出多少錢。不要把錢亂花在別的女人身上。」

我說：「阿姨，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大媽說：「這可說不準。我老頭子年輕時也在外面有人。我啥都知道，我啥都不說，他後來也知道錯了。」

我說：「阿姨，您可真看得開啊。」

大媽說：「我相信我能馴服他。這不，現在什麼都聽我的。我說吃臊子面，他不敢說吃油潑面。唉，胃不好，油潑面消化不了。小夥子，記住我說的，要多攢錢。娃一定得上幼兒園，還得上好點的。」

我說：「那是那是。」

我結完賬，快走到了門口，大媽竟然追了過來說：「有錢了，能把娃送國外就送國外去吧，國內教育糟踐人。」

外面下著小雨，我買好車票，看到街對面，大媽和她的老伴撐著一把傘沿著街邊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