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戰爭》開發商：保持良心，是筆賺錢的生意

　　「我們這次來到中國，就是希望讓更多的中國玩家能夠願意試試西方的遊戲，而不是只玩中國人自己的遊戲。」坐在我對面的大鬍子波蘭人侃侃而談。他是《這是我的戰爭》開發商11bit的市場營銷經理，但很明顯缺乏對中國遊戲市場和中國玩家的了解。

　　懷著開拓這片全世界最大遊戲市場的美好願望，11bit的幾位核心成員參加了不久前在上海舉辦的WePlay展會。他們給我留下的印象和CDPR的那群「波蘭蠢驢」別無二致，耿直、憨厚、單純、善良——但說實話，我絕對不相信僅僅靠愛和良心也能在中國的遊戲市場環境下做成生意。

　　然後，他用良心說服了我。

保持良心，是筆賺錢的生意

　　11bit這家波蘭遊戲公司的組建和發展壯大可謂兼具天時、地利、人和。它成立於2009年，創始人是一群已經在波蘭遊戲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的資深從業者。那時候的波蘭已經度過了盜版叢生的蠻荒時期，遊戲成為了一個欣欣向榮的朝陽產業。有才華、有抱負的年輕人願意投身其中，波蘭政府也非常樂意對遊戲開發活動提供資金和政策方面的支持。11bit也因此從創建之初就進入了高速發展通道。

　　團隊的幾個創始人都非常靠譜，他們的第一款遊戲就獲得了銷量、口碑雙豐收的成就。通過套用第一款遊戲的成功經驗，11bit在接下來幾款續作和衍生產品中保持了自己的商業優勢。這家還非常年輕的波蘭遊戲公司也逐漸站穩腳跟、踏上正軌。

　　時間到了2011年，CDPR開發的《巫師2》吸引了全世界玩家敬佩的目光，而且還一度成為了聚萬千光環於一身的波蘭「國寶」。這種成功振奮了幾乎每一個波蘭遊戲從業人員，11bit的開發者們也不例外。他們希望自己也能開發出和《巫師》系列同樣偉大的遊戲——只不過11bit並不打算盲從CDPR去開發3A，而是決定著眼於遊戲本身，創造一款能夠真正打動人內心、有著廣泛現實意義的作品。這款遊戲就是《這是我的戰爭》。

　　「我們對戰爭題材的看法和大多數遊戲界的同行都不一樣。在他們的遊戲中，玩家大多以英雄的姿態端著衝鋒槍，打敗壞人、拯救世界。但是我們想要展示戰爭最真實的一面，而真正的戰爭總會伴隨著普通人的痛苦和掙扎。」這位11bit的市場經理驕傲地講解著他們開發這款遊戲的初衷。當標新立異的設計恰好契合了和平反戰的普世價值，《這是我的戰爭》的成功幾乎會是一種必然。

　　值得注意的是，11bit的開發者對戰爭的認識並沒有止步於道德情感層面上的控訴，他們認為戰爭在本質上是一種效率極低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和平反戰之所以能成為當今時代的國際共識，絕不僅僅是因為道德層面上的「政治正確」，更多地是因為和平本來就比戰爭更加有利可圖。

　　11bit還將類似的哲理運用到了自己的生意場上。在他們看來，遊戲開發者絕不應該將玩家視為需要榨乾每一滴油水的敵人——相反，真正精明的遊戲商人應該懷著良心做好自己的產品，盡最大努力回饋玩家，從而贏得人們的信任和尊重。有了這樣的良性關係加持，賺錢的事自然會水到渠成。

　　在《這是我的戰爭》剛發售後不久，11bit的開發者還跑到海盜灣（當時全球最大的盜版軟體分享網站）向玩家贈送自己遊戲的Steam激活碼。他們在留言中非常溫情地寫道：「我們知道生活不易，我們也理解確實有人目前沒條件購買正版遊戲，因此希望這批激活碼能夠幫到你們。」原本應該和盜版水火不容的獨立遊戲開發者，竟然主動向盜版玩家釋放出善意——這種事或許在如今已經司空見慣，但是在幾年前仍然是件非常稀奇的事。

　　「我們僅僅是免費送了玩家一批Steam激活碼，媒體們就一窩蜂地湧來報道我們的遊戲，這樣的宣傳效果簡直太划算了！」和大多數中國公關人員喜歡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的處事哲學不同，這位來自波蘭的市場經理坦率地承認了在海盜灣派發激活碼的行為，是一種帶有目的性的公關手段，而且為此倍感自豪。畢竟，通過向玩家釋放善意來換取名利雙收——不但理所當然，而且眾望所歸。

　　當然，假如11bit尚且無法讓自己的項目獲得穩定盈利，良心和善意都無從談起。俗話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家波蘭遊戲公司能夠以如此體面的方式做生意，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大多數項目本來就有著非常高的賺錢效率。《這是我的戰爭》在發售一個多星期後，就已經賺回成本；它的DLC《孩子們》更是將這個時間縮短到了三天。可靠的遊戲品質、聰明的市場宣傳當然功不可沒，但更加直接的原因在於開發這類獨立遊戲本來就不需要特別高昂的成本。

　　「如今開發一款3A大作的成本已經貴得有些不可思議了，而且你往往還需要用比開發經費更多的錢去做市場宣傳。」在11bit的開發者看來，如今開發3A遊戲的門檻已經非常高了，貿然挑戰這類大項目很可能會讓公司背上沉重的財政和心理負擔。為了確保回本和盈利，如今越來越多的3A遊戲大廠喜歡將原本完整的遊戲拆成幾個DLC單獨售賣，或者通過誘導玩家氪金來賺取額外利潤。但是這群波蘭人卻覺得這種行為無異於拿玩家的信任換取近在咫尺的眼前利益。「如果我是碰到這種狀況的玩家，肯定會被氣炸！」11bit的市場經理憤憤不平地說道。

走向世界，走進中國

　　《這是我的戰爭》大獲成功後，11bit成為了波蘭最負盛名的遊戲公司之一。其豐富的開發經驗和行業中的優勢地位，讓他們開始有實力去涉足遊戲發行領域。於是，發掘其他有潛力的獨立遊戲、幫助這些遊戲上架售賣、為缺乏經驗的獨立開發者提供指導意見，就成為了11bit全新的工作和使命。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足跡也慢慢地走出了波蘭、走出了歐洲、面向了全球——而如今，11bit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中國。

　　「那麼你對中國市場了解多少呢？」

　　「中國市場的規模非常龐大，PC和手機遊戲用戶的增長速度都令人矚目……」這位來自波蘭的市場經理能夠比較籠統地說出他對中國遊戲市場的印象，但許多觀點也明顯和現實存在偏差。比如，他以為由於巨大的文化差異，中國玩家會在適應歐美風格遊戲方面存在極大困難——但實際上《魔獸世界》和《守望先鋒》均成為了中國市場上最成功的網遊，就連許多中國本土的遊戲也特別喜歡採用歐美魔幻風格。

　　11bit在對遊戲進行全球發行的時候，還需要針對不同國家的國情和政策對遊戲內容進行調整。「伊朗是個在文化審查方面非常嚴格的國家，我們當初為了讓《這是我的戰爭》能在伊朗發售，對遊戲進行了非常多的調整，那段時間簡直忙得焦頭爛額……而我們在中國面臨的狀況，恐怕並不會比伊朗輕鬆。」11bit的市場經理坦言自己在適應中國特色審查方面非常苦手。

　　為了彌補這些缺陷，在中國尋找一個靠譜的合作夥伴勢在必行——它就是曾發行過《歸家異途》《汐》《戰神阿修羅》等獨立遊戲精品的椰島遊戲。「椰島幫我們在中國進行了非常棒的宣傳活動，在遊戲本土化方面也處理得非常專業。」對於椰島這個合作夥伴，11bit的市場經理讚不絕口。

　　「當然，為了更好地服務玩家，我們自己也需要做做功課，不斷增加對中國的了解。以後的路還很長。」

作者：不倒翁蜀黍

傳送門：《這是我的戰爭》開發商：保持良心，是筆賺錢的生意 _ 遊民星空 GamerSk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