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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撞奶

前些天吃飯溜達到一處現在正修路的地段,因為這段路大修了有好久,周遭的店鋪都沒什麼人氣,即便是有硬撐下來開著業,看著也挺夠嗆的。

突然瞅見一家姜撞奶店。

我本來是頂討厭生薑味兒的,又辣又沖。小時候不辨食材,蘿蔔紅燒肉吃到最後,自碗底能撈出成型的就是寶貝,下嘴發現是生薑,堪稱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打擊。它和花椒粒、八角一起,被我嫌棄了大半輩子。

而奶製品在我這裡的待遇則完全相反,它和雞蛋都是奇妙的食物,對待它們只消一點點精細的不一樣,就能呈現出幾乎看不出原型的狀態、味道和口感來。從藍紋乳酪到山羊奶,冰淇淋到黃油,但凡摻了奶的吃食,我都想試一試。

如今喜歡和不喜歡的手牽手一副山盟海誓的樣子,點頭與否認可與否其實都和我無關,他們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在一起,再多加批判的我就彷彿不再是一個食客而是想要拆散一對愛侶的惡婆婆。所以猶豫再三,推門進店——算是同意了這門婚事。

印刷的菜單上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雙皮奶,黑涼粉,紅豆沙,這些食物出了原產地或是離開自家手藝,就變得和住廉價旅店時從門縫裡塞進來的小廣告一樣,名頭永遠是溫柔可人的,照片永遠是青春靚麗的,真的端上來品質咋樣,碰見「原件」那可是中獎一樣的概率了。我看著菜單有些不屑,喊了一客姜撞奶,幾乎做好了被仙人跳的準備。

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聊的,到處看看,牆角的一袋姜吸引了我的注意。袋子上還貼著運輸的單子,「廣州——南京」。而裡面的確又裝著一塊一塊小小的嫩姜,心裡稍微鬆動了一些,也許這「兒媳婦」還真的靠譜呢。

不一會,店家托著器具上來了,左手是一隻青花小碗上蓋著一枚薄碟,盛著另加的糖水蓮子,右手是燒開水用的水壺。一句「勞駕」我往後縮了縮,方便他操作。又忍不住探頭去看,店家掀開碟子的一角,露出碗底一抹松花粉一樣的顏色來。我還楞了一下,才發覺這大抵就是薑汁底了,從來沒有想過吃起來那麼辣的姜,磨成汁會是這樣粉嫩的黃色。

水牛奶從右手壺裡兌入,向著原本沉寂的嫩薑汁衝出一個水窩窩,湯水的顏色慢慢變得柔和,潑辣的味道也逐漸被柔軟的奶味衝散了。入洞房似的不給多瞧,店家把碟兒又撂回碗上,指了指「靜待2分鐘」的張貼,又向別桌去了。

對於已經近在咫尺的食物來說,等待可能是最好的調味料。本是吃飽了路過的,如今竟有些饞了。碗碟封得嚴實,除了剛剛倒水牛奶的時候走漏了一絲薑汁的風聲,看我急得坐不住都不肯再饒我一口氣味。我只能用筷子撥拉碟子里糖漬的蓮子,耐著性子等時間到——倒是要看看,常年以來討厭的你能把牛奶帶成什麼樣。

到了時間碗蓋一掀,好似也沒什麼?我見多了兌了吉利丁片的雙皮奶,水光鏡滑的模樣總是差不多的。把所剩無幾的糖蓮子往碗里一丟才知道個中厲害來,飽滿的蓮子沉了半邊下去,微微震一下碗也就僅僅再陷下去一些,那種你抽一巴掌才走兩步的懶散樣子,像是放著不管它很快就要生根開花似的。兩種能被力道衝出水窩窩的液體,居然凝成了豆腐花一樣的質態,的確書上說起姜撞奶是這麼描述的,可點了一萬年的小卡片美少女,這次居然不是女裝大佬了,總歸還是有些懵的。

姜撞奶甜豆花乃至中式甜點裡麵湯湯水水的這類東西,私心總覺得瓷勺才是標配。溫吞的體感舀一勺不滯口的甜物,比起雷厲風行的金屬勺子來鏟更合適些。像是太極總要配柔功夫,而快打就交給拳擊去應對吧。

一口下去是軟的溫的。把年幼的我辣哭的姜姑娘如今也有了心上人,斂了小太妹的性子,溫溫軟軟地傍著老公的胳膊站在了人面前。可婚後的她也沒丟了原本的自己,照舊在一口下去以後留了些辣味,像貓咪的舌頭一樣刺刺的,扎扎你的口腔——卻也沒那麼討厭了。

牛奶永遠都是溫柔卻堅強的男孩子,只有冰和發酵之類的生長環境能改變他的性格,姜畢竟還不是老的,沒那麼辣,也拿他沒轍。

我吃東西有個缺點,好吃就狼吞虎咽根本慢不下來。所以豬八戒吞食人蔘果的心情我很懂,他是真的不夠吃,還想嘗嘗味道。但我還是忌憚八戒的體型的,快速食罷,用碗壓了零錢,意猶未盡地離開了這家店。

書上所言不虛,薑汁撞奶,是段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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