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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無能組訪談錄(1)

在第一眼見到林迎夏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出她和同齡人有什麼不同來。

我們相約在新街口的一家星巴克見面,在我到達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在那兒了。見到我推門進入,她朝我看了一會兒,猜測我是不是那個和她約定見面的人。接著露出了靦腆的笑容,就像是傳統意義上的乖孩子那樣。眼睛清澈透明,臉頰微胖,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整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桌前,時不時啜一口眼前的星冰樂。

我很難將眼前這個姑娘和真實無能組的創立者聯繫在一起。

剛準備坐下,不知為何,我想起了這個組織的口號:「全世界無能者們,根本聯合不起來「。

毫無疑問,她是南京人。父母都是國企職工,家庭應該算是中產。據她自稱,「自己削尖腦袋在上了大學以後就沒有再體會過成功的滋味」,因此她總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無能的人。

「後來我想明白了,我就是一個無能的人。我改變不了什麼,我甚至連自己都不能夠改變。」她說道,「知道了這一切,我發現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好像過日子也沒那麼大的壓力了,就是整個人變得有點喪。

「但這個年頭誰又不是喪著一張臉過日子呢?就連網紅貓咪都是喪的,連奶茶店都是喪的,我又為什麼不能喪呢。你說呢?」

「失敗者也要有失敗者的家園,無能者亦需有無能者之組織。抱著這個心態,我創立了這個叫做真實無能組的組織。」

當我問起這個現在已經小有名氣,卻沒有什麼作為的組織,究竟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她卻擺擺手:「做什麼?有什麼好做的。再說了,我們能做些什麼呀,我們可是一群失敗又無能的人。有個地方互相舔舐傷口就差不多了。

「你要說類比的話,我只能覺得類似於拯救大齡二次元那樣吧。「

老漢兒比林迎夏大兩歲,至於他被人稱作老漢兒的原因,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了。也許是他的名字裡帶一個漢字,亦或是他那有些高的髮際線導致的。他戴眼鏡,穿著一件格子襯衫,看起來溫文爾雅,像是一個程序員。

他已經畢業許久了,但在我問起職業的時候,卻笑了笑,搖了搖頭:「我現在算是半個NEET族了。」

在他大學剛剛畢業的時候,並沒有急於尋找工作。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給了自己一個GAP

YEAR,來尋找自我,確定自己的未來。

「當時我準備進一個遊戲媒體,當一名新媒體編輯。」

很顯然在老漢兒的間隔年結束以後,並未得償所願。他也曾去某些遊戲媒體實習,可「最後發現那並不適合自己」。但他對於自己所學的專業也並不是非常感興趣,「是那種一坐就可以做到退休的工作」。

最後他決定暫時性當家裡蹲,每個月都給感興趣的網路媒體供稿,「但完全是興趣使然,並未以此為生」。換句話說,他基本上還是依靠著父母生活。

在他試圖找工作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真實無能組的主頁。

「我到今天也沒想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點進去的。」他說起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一個笑話一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組織呢?一般來說NGO的目標都是朝向一個正面、積極的方向去努力。哪怕是被當成極端環境保護分子、綠色恐怖分子的綠色和平組織,他們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環境啊。但真實無能組不一樣,它只是讓你『認清自己的無能,並學會放棄』。放棄之後呢?

「我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干,就申請加入了真實無能組。本以為會組織什麼活動之類的,誰知道他們除了每天在QQ群里吹水什麼也不做。

「說來也奇怪,這個群雖然喪得要命,但過了段時間我自己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最後我明白了,還是自己的執念太深。要懂得放下,懂得承認自己的渺小與無能,要接受這一切。

「也就是說,我是不可能找得到工作的了。那日子也就先這樣過吧。也不錯,對不對?「

我已經有點不太能理解老漢兒的邏輯了,但出於對採訪對象的尊重,我點了點頭。

第三名接受採訪的人是我在真實無能組的官方QQ群認識的,群內昵稱叫做「大頭」。大頭自稱姓熊,名叫路易,是台灣成都人——也許是為了模仿當紅主播Mr.Quin吧。而那個路易的名字也有些令人生疑。

我並沒有與他見面,僅僅是通過QQ進行了互動。

真實無能組的Q群十分熱鬧,稍微不注意就是99+了。我尋求採訪的信息發出去好幾次,都是轉瞬即消失不見。再加上群內並沒有什麼認識我的人,我差不多要放棄了。

這時候電腦里傳來了滴滴的聲音。

正是這位「大頭」,發了一條信息給我:「要採訪嗎?找我就對了。」

他自稱是真實無能組對外負責人,一切媒體採訪都需要通過他的同意才可以。

我問他,「你是怎樣當上這個職位的?」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強調說:「我是對外負責人,也就是新聞發言人。你的採訪必須要通過我,也得要有我的審核才能夠發表。當然我也有一些獨家的新聞,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只有和我們合作緊密的戰略夥伴,才有資格得知。「

之後我給他發了一個15塊錢的紅包,當上了所謂的戰略夥伴。

在這位大頭的描述中,我得知的東西與之前似乎不大一致:真實無能組是一個叫做會長的人所建立的。他為了讓身邊的年輕人鼓起勁來,不要頹廢度日,就創立了這麼一個組織。

我努力沒有去指出他邏輯不通的地方:一個為了鼓舞年輕人的組織絕對不會起這樣一個沒有幹勁的名字。

「我們都很尊敬會長,可是他最後退群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他的話語描繪出了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形象: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在創建這個組織之前做了什麼事情。而在之後又疾速隱退,不知所蹤。

我追問大頭這位會長究竟做過些什麼事情,他回給我一個笑嘻嘻的表情,然後寫道:「這些大人物的事情,我們怎麼知道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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