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西歐騎士階層——浪漫與現實的交織

2017-05-12 蒙德

本文為史圖館專欄約稿，僅代表作者觀點，與史圖館立場無關。

我們對於騎士的第一印象可能是他們的神聖戒律:捍衛教會，保護弱者，追擊惡徒，慷慨，榮耀，不怕疲勞痛苦與死亡。然後想到了史實與小說中的騎士形象:英勇善戰，出身高貴，樂於奉獻。那麼你們知道騎士制度的產生與變革嗎?下面小破館帶你走進那個時代。

騎士階級可能出現於9-10世紀，這個時期穿著盔甲上馬作戰的騎士紀錄越來越多，特別是受封儀式、比武大賽、勇敢、忠誠等觀念的出現，成為騎士階級出現的歷史上限，而這個時段頻繁的戰爭，社會的動蕩加速了騎士階級的出現。而騎士階級消亡的時間同樣難以斷定，由此我館採納16世紀衰落說，解決了上下限問題，下面我們來講述初期的騎士是啥樣子。

早期的騎士

在中世紀拉丁語文獻中，騎士以miles代指，雖然miles在古典拉丁語中意思為戰士，但是在11-12世紀，miles已經被賦予了騎馬的戰士意義，同時區分開神職人員與普通農民，特指從事軍事活動的人，並且詞義從通過服役獲得少量財產的低級貴族向高級貴族涵蓋，這是一條從低向高的曲線，將貴族的兩極包含在一起。

解釋了當時的騎士如何稱呼，我們再來看看當時騎士的日常生活，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初期的騎士還是很富有的，9世紀的一匹戰馬是一頭耕牛價格的六倍，並且戰馬容易生病，死亡率也高於耕牛，而一身武器裝備也是要花大筆銀子的，一套鎖子甲就頂的上一匹馬的價格，而頭盔，劍等等價格也從一匹馬到半匹馬不等。也就是說大家都是貴族子弟，有錢買裝備請人開光的那個去當騎士，沒錢沒傳家寶的只能去當侍從或軍士。

隨著時間流逝，騎士裝備價格水漲船高，正統騎士們的數量也越來越少，11世紀亨利二世的武器法案規定連騎士的戰馬也要披上鎖子甲。真是壕無人性啊！但是你以為光有裝備就行了嘛?圖樣圖森破，成為正規騎士還必須要有一個授劍儀式，當候選人接受佩劍之後，主持人就會上去一個耳光（這種儀式叫做掌擊paumée）或許是考驗年輕人的力量，又或者是讓年輕人記住騎士的誓言，但是不變的是你要受皮肉之苦。

拿到了佩劍，你還需要請佛祖哦不，耶穌開個光，當然做這個儀式要的花費也是極其高昂的，請主教來不能不花錢不是?塞爾吉烏斯曾經為加洛林的路易二世佩戴劍飾帶，征服者威廉也讓坎特伯雷主教為自己的兒子授封。

宗教與騎士階層的碰撞

宗教因素的進入，從一開始的團體精神到宣誓的義務，騎士法規出現了。各類文學作品承擔了一部分法律的職能，比如法國的《騎士的勛位》（L"ordre de chevalerie）的出現規定了騎士的一般準則，並且強調戰時的特殊建議——如不屠殺戰俘。在法庭與公共生活習慣上也做了規定——不參與錯誤的審判或叛逆行動。

雖然騎士生活中欺騙與暴力是日常，但是在幾位真正如同騎士般的聖徒影響下，最終騎士等級出現了。但是再美好的東西也有腐化的那一天，同樣的，騎士階層也沒逃過這一劫。拉蒙·魯爾宣稱的:騎士應該坐享其成，榨取他奴僕的一切也是合理的。這個說法讓騎士階層十分開心，總算找到合理借口魚肉百姓了。至於當年的戒律?那是什麼啊，不承認不承認。

騎士階級的摻沙

到了12世紀，新的社會階層出現了——城市貴族等級（urban patriciate），這些富有商人擁有著自己的莊園，有錢的同時也在想方設法給自己或自己的兒子弄一個騎士頭銜，他們在義大利北部獲得了成功，畢竟那些人為了錢可以出賣靈魂，其他地區的王公們就相對矜持了一些。當然，在國庫空虛與戰事需求上，矜持是要不得的。

比如1302年弗拉芒公爵由於戰事需要，急需一批騎士，然後他把眼光放在了有錢的市民身上。就連法國博凱爾司法總管轄區的貴族和教士都想合夥從市民身上撈一筆錢。以至於腓力三世時期，法庭要審理法蘭德斯伯爵與訥維爾公爵。他們的罪名非法授予有錢人騎士稱號。在神羅，他們肆無忌憚的利用這個東西來撈錢。畢竟始終貧窮的政府機構沒理由放棄這樣一個撈金大項目。

但是第一位公開販賣騎士稱號似乎是美男子腓力，1302年庫特賴戰役失敗，國王派人到各省遊說有錢人們來購買貴族頭銜，同時向農奴售賣自由。在這個情況下，國王彌補了國庫的空虛。至於貴族意見嘛，不考慮的，沒有哪個世俗貴族把這個東西當真。不過騎士階層名聲倒是敗壞了，畢竟阿貓阿狗都能當騎士嘛。

騎士制度的衰落

11世紀之前的中世紀，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隨後12-13世紀城市工商業經濟的崛起對騎士階層開始了衝擊。14世紀及以後的資本主義萌芽產生與發展，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的瓦解伴隨著的是商品經濟的崛起，生活費用的增高，讓本就喜歡攀比的騎士們苦不堪言。上級還要求騎士繳納免除兵役賦稅，並且要求以貨幣支付。但是消耗與地產財富增長卻不成比例，義大利的中小騎士率先放棄騎士身份，成為商人、銀行家。到了中世紀末期的西班牙，三萬人口的塞維利亞騎士數量不到25名。

由於政權結構的改變，原本的工商業的大鱷們的權利卻在不斷擴大，從管理城市的工商業發展，到最後已經在國家管理體系中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法國三級議會與英國議會足以說明這一點。同時騎士制度的衰落是在王權擴張背景下產生的。王公們從手工商業支持者那裡獲得強大的經濟與政治資本以此來摧毀原有的封建體系，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騎士階層。當然，義大利與德國的騎士階層衰弱與英法是完全不同的走向，義大利的騎士市民化是根本原因，而德國是因為連綿不絕的農民戰爭。

在百年戰爭中，亨利五世在阿金庫爾以長弓兵擊潰法軍騎兵，誠然有天氣，地理等因素限制，但不可否認的是，自那以後騎士階級的潰敗與自身落伍已經開始。新的武器，新的軍隊體系敲響了騎士的喪鐘，以軍事職能出現的騎士最終也是因為軍事職能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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