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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被掩飾拋棄的歷史《泰景亨策》17

向後滾去。

山魈的腳掌受傷,雙手在地上貼地揮舞,干護叔侄已經躲過,就不再移動,可是山魈仍舊瘸拐著朝干護叔侄走來,干護叔侄不能移動和躲避,眼看山魈毛茸茸的手掌就要摸索過來。突然山魈仰頭尖嘯,伸直了身體。原來是陳暘也用長刀在山魈的另外一個腳掌上砍了一刀,陳暘也撲地躲避,閃在大門後山牆之下。

山魈連續受傷,站立起來之後,用耳朵不停的聽聞四周的環境。

幾聲綳響,幾支羽箭射中了山魈的小腿。是護軍中的弓箭手也看到了山魈的弱點在腳上。開始反擊。

山魈更加的狂躁,不過已經顯露出弱點。弓箭手慌忙中連續放箭,山魈的腿上密密麻麻的扎著箭羽。

山魈腿部受傷,行動開始遲緩,又走到了古宅之外,而現在蒯繭已經整頓好了軍士,弓箭手輪番放箭,八個長刀軍士在蒯繭的指揮下,分成兩翼,步伐輕緩,從山魈的左右包抄,然後左右四人同時用長刀朝著山魈的腳背斬下。

訓練有素的軍士,用刀的技巧遠超干護,山魈的雙腳被斬斷。

山魈受了重傷,雙臂支撐身體,長嘯了一聲之後,雙臂快速在地面上交換撥動,巨大的身體很快就朝著香泉台的邊緣移動。到了香泉台旁的一面懸崖旁,失去了重心,滾落到懸崖下,落入洪水之中。

山魈被擊敗後。蒯繭和干護分別整頓自己的下屬,清點死傷。到了天亮,才清點完畢。

亭民損失了十一人,傷四十七人。

護軍損失了二十四人,傷六十一人。

大雨停止了,太陽升起,山洪也退去。

「把馬車上的物品全部扔了。」蒯繭對干護吩咐,「將護軍屍體和傷者搬上去。」

「那亭民的傷員呢。」干護問,「馬車不夠。」

「受傷的亭民,」蒯繭的眼光惡毒,「走不動的,全部就地斬殺。」

干護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折斷,干奢撕了自己的衣服,扯成布條,找了一根樹枝,將干護的斷臂綁紮,懸在胸前。

干護下令,將死去的亭民就地掩埋,沒有受傷的亭民,全部背負傷者,一個都不能落下。老弱者也必須要跟隨行進的隊伍,不能掉隊,如果跟不上行進速度,自行了斷。

干護做了幾十年的亭長,第一次下達這麼嚴酷的命令。經過了昨夜的兇險,干護髮現自己突然變得十分的決絕果斷。因為他知道,這是唯一能夠拯救亭民的命令。

陳暘牽著兩個兒子走到了干護的身前,「這才像泰朝武帝北護軍干亮的後人,以前我走眼了。」

「你到底是誰?」干護問陳暘,「崔煥懷疑的沒錯,你絕不是普通的銅匠。」

「如果我們有性命走到巫郡。」陳暘微笑了一下,「我一定告訴你我的身份。」

「我現在就要知道。」干護語氣堅決。

「路途遙遠艱險,」陳暘拉著兩個兒子走到他的馬匹前,將小兒子舉上馬匹,「我能盡我的能力幫助沙亭百姓。」

經過昨夜山魈的肆虐,鳳郡護軍也不再囂張跋扈,他們在山魈的威脅之前,怯懦顯現無餘。都默默的行走。干護走到了蒯繭的身邊,這次他沒有再仰視蒯繭,「沙亭活下來的亭民,我全部要帶上他們去往巫郡。一個都不能交給販奴的商人。」

蒯繭警惕,瞥了干護一眼。

「道路艱險,」干護說,「我們兩不相涉,如果內鬥,鳳郡護軍,也一定有死傷,大人你也無法覆命。」

「去往劍閣失期,」蒯繭說,「也是個死。」

「我干護在此跟大人以天地立誓,」干護堅強的說,「絕不會失期到達劍閣。」

沙亭亭民在香泉台遇到山魈之後,受到重創隊伍加快速度朝著陳倉進發。干護沒有食言,在他的嚴厲命令之下,雖然在泥濘的道路上行走,整個隊伍的速度卻比山洪之前更快。在路過蒯繭所說的那個所謂的鄉村的時候,果然有幾個商人在等待。

干護擔心蒯繭販賣亭民,一步都不敢離開蒯繭身邊。干奢在一旁拿著一柄長刀,等著叔叔一聲令下,就先殺了蒯繭。好在蒯繭似乎已經對干護有所忌憚,沒有理會商人,隊伍安全的度過了這個村寨。

就在亭民經過販賣賤奴的村寨的時候。大景廷尉周授和隨從走到了沙亭原址。

跟隨的崔煥向周授稟告,這裡本來是一個有幾百人的亭置,因為這個哭龍山下的龍井乾涸,所有亭民在前些日子遷徙,趕往巫郡。

崔煥因為刻漏的事情得罪了周授,無法向郡守交代,因此追上了行軍的周授,一路服侍,讓周授對定威郡郡守留情。

周授走到了哭龍山下的洞穴內,看見了乾涸的龍井。在龍井周圍轉了一圈。開始詢問龍井乾涸的緣故。

崔煥不敢隱瞞,將守井人干用瀆職,夢中看到一輛黑色馬車馳入洞穴,下來一個沒有五官的幽靈將黑龍斬殺。

周授又問崔煥有沒有詳查沙亭百姓中是否有可疑的人物。

崔煥猶豫了一下,周授立即察覺到崔煥的神色。

崔煥知道不能在周授面前隱瞞,因為這個當朝廷尉,一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內心,而且任何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並且推斷極為準確。實在是無法隱瞞任何事情。

崔煥就把自稱天水銅匠的陳暘父子三人的事情說了。

周授沒有表情,崔煥心裡十分的恐懼,這個朝廷來的命臣喜怒不顯於顏色,但是他還是看到了端倪,廷尉越是惱怒,眉毛會略微上揚。現在廷尉的眉毛就在高聳。

周授又問,被崔煥帶到定威郡府的刻漏是不是銅匠的鑄造。

崔煥點頭。

周授哼了一聲,讓崔煥更加的緊張。

周授在龍井上探望了很久。才慢慢轉頭,對著崔煥說,「你犯了大錯。」

崔煥聽了,立即跪下。

周授卻不再說話,而是看著洞穴內的壁畫。這些壁畫描繪的都是前朝泰武底征戰西域的往事。周授看了一會之後,吩咐所有人都到洞穴之外等待。

崔煥帶著隨從走出洞穴。看到一匹馬在沙漠飛快賓士,朝著沙亭方向快速賓士而來,等接近了,崔煥看到是定威郡的一個驛丞。驛丞騎馬賓士到了崔煥的面前,翻身下馬,雙手遞給崔煥一個文書,「崔大人,洛陽八百里加急的公文,要馬上交給廷尉大人,不能有一刻延誤。」

崔煥不敢耽誤,立即拿著文書走進哭龍山龍穴。可是他看到了他不應該看到的場面。

廷尉周授正用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龍井旁,周授的頭顱貼在地面,耳朵在井口慢慢的游移,而周授的頭上包裹著一條黑色的絲巾,雙手五指張開,在地面上交替伸縮,帶動身體。

如同一個垂死的狼在臨死前掙扎。

崔煥嚇得呆住,公文從手中掉落下來。

周授立即警覺,馬上從地面上跳起來。摘下了黑色的絲巾,用手指著崔煥,「不是讓你們出去等待嗎?」

「洛陽八百里加急公文,必須要立即交給大人。」崔煥低著頭顱,雙手呈遞。

周授接過了公文。兩人默契的都說話,彷彿剛才詭異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周授走出洞穴,在陽光下打開了公文,看了一下,對著崔煥說:「沙亭的龍井乾涸,是有原因的。我預料的沒錯,沙海要打仗了。」然後把公文交給崔煥,「你也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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