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夫納走了,留下兔女郎和一堆傢具

休·赫夫納Hugh Hefner去世了。也許你們沒聽過他,但一定聽過他的兔女郎,以及他那本被定義為男性雜誌的《花花公子playboy》。 。

但你可能不知道,《花花公子》能從一片成人雜誌中脫穎而出,除了美女照片,它背後展現給大家的一種新時代的生活方式也功不可沒。可以說《花花公子》的歷史,也是一部男性生活品位的進化史。

《花花公子》中有關設計的時間線(局部) ▲

《花花公子》從創始之初就充滿了建築和設計的氛圍。在雜誌中出現過的現代傢具,更是數不勝數,比如大家都很熟悉的伊姆斯貝殼椅、別爾托亞的鑽石椅、沙里寧的子宮椅、密斯椅等等。這些椅子當年發表在雜誌上,被譽為前衛不羈的設計,如今已走入尋常百姓家。

英國評論家Reyner Banham甚至表示他是因為傢具而看的雜誌,因為《花花公子》多年來一直在討論和展示大量的傢具。

我看到一張赫夫納與《花花公子》創刊號的照片,手捧夢露,背後坐著沙里寧設計的子宮椅。

所以對這本極端世俗又極端文化的雜誌也不再感到矛盾,因為這本雜誌就是赫夫納本人。也不難解釋,他在被控猥褻罪行時一直強調——《花花公子》是一本生活雜誌。

彼時人民看待事物的方式直接而純粹,身體=性,建築=空間,而赫夫納將兩者打碎混合,再蒙上一層曖昧的濾鏡,通過男性化的幻想,讓人意識到,我所穿的、喝的、讀的、住的,構成了「我」本身,也就是生活方式(life style)的發生。

將現代設計的傢具,用帶有濃濃荷爾蒙氣息的照片呈現出來,讓讀者產生潛意識的聯想,是赫夫納向讀者傳播審美品位的慣用手法。很難說他是用這些設計去襯托性感的女性,或者用女性來表達這些前衛的設計。

注意到圖片右邊的人嗎 ▲

為了讓眾多雜誌讀者領悟到生活方式的美和意義。《花花公子》塑造了一個有設計頭腦的城市鑽石王老五形象。他是一名宅男:「我計劃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室內,我喜歡我的公寓」。

但與我們印象中單純呆萌的形象不同,他追求消費品和女人,住在城市之中的一套單身公寓里,具備最先進的音響設備和有著性感曲線的子宮椅。

我想如果缺少了這個部分,《花花公子》不過是個滿腦肥腸的淫蟲,與庸人無異。但恰恰因為他在藝術與設計上的獨特審美,為這個「宅男」注入新的靈魂,具有十足的誘惑力。

然而這樣的人在現實中存在嗎?《花花公子》採訪了大量的作家、哲學家、政治家和活動家,並有意無意地將他們塑造成了花花公子的形象。

美國總統特朗普也上過雜誌封面 ▲

當然,建築師和設計師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這些在專業雜誌上發表艱澀言論的奇怪物種,到了赫夫納這裡,穿上完美的衣服,搖身一變成了花花公子。比如在雜誌最初創辦的時候,就把賴特(一位知名建築師)譽為「不尋常的人」,說他開著他的捷豹中四處活動,有一段充滿爭議的愛情生活,並做出了一些激進的、令人興奮的建築。

這一切都在微妙地暗示,設計師們也都是花花公子▲

不管赫夫納用了什麼手段,《花花公子》讓男人們開始對現代建築和設計感興趣。有一位女兒很奇怪她的爸爸,從來沒有去過博物館,對藝術、建築和設計從來沒有任何概念,卻收藏了一件很棒的中世紀傢具。終於忍不住發問: 「你是從哪買下這件傢具的?」她的父親說,「《花花公子》讓我去買它。」

《花花公子》不僅為讀者提供建築和設計方面的建議,在1956年還發行了自己的頂層單身公寓。裸露的磚牆和深色的木材提升了公寓的男子力。日式和紙吊燈與鑽石椅搭配,彰顯了不俗的品位。

從傢具到衣服,燈光,音樂,食物,藝術,建築,甚至到性,赫夫納把有限的室內變成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在其中建立起一個自我的視覺體系。只要打開雜誌頁面,就能夠感受到這個被精緻武裝到沒有絲毫縫隙的完美世界。

手握性與空間兩大武器,赫夫納讓現代設計走下高壇,以一種微妙的方式讓它們被大眾所接受。正如他所說,「我們每個人都只在世上匆匆而過,生活應該過得有品味。」

這麼說來,赫夫納倒像是美國版的周星馳,將藝術與設計打包進表面的聲色犬馬之中。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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