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轟炸東京（一）

2017-09-24 神通 圖片協力 守夜人（nightwatcher）

本文為史圖館專欄約稿，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與史圖館立場無關

昭和17年四月份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日本首相東條英機乘坐著一架三菱制MC - 20客機前往視察水戶航空學校。就當飛機接近機場時，突然在其右側，出現了一架不明身份的雙引擎飛機。東條的秘書西浦大佐緊盯著那架飛機,當兩機靠近時，他大喊道：「不好！那是米國人的轟炸機!」

驚慌失措的日本飛行員立刻避讓，但是那架轟炸機也沒用做出任何敵對動作，徑直向東京飛去，東條意識到，美國人要回來複仇了。

（註：上文4月18日所有精確到「時」的時間，都以東十區為標準，比如4月18日7:30，東京時間則為4月18日6：30。）

背景介紹

1942年3月20日，在美國西海岸的聖迭戈軍港，大黃蜂號航空母艦緩緩駛入泊位。大黃蜂號航母，是約克城級的三號艦，在太平洋戰爭前於大西洋艦隊服役。但是太平洋艦隊總司令切斯特 尼米茲上將大黃蜂號的到來並沒有感到excited。因為此時太平洋艦隊總共只有3艘可用航母：企業號，約克城號和列剋星敦號。

「列剋星敦」號航空母艦（CV-2）

此時傑克·弗萊徹海軍少將的約克城號，第17特遣艦隊，正在遙遠的南太平洋獨自巡弋。薩拉托加號在1月11日被日本潛艇I-16號命中一發魚雷正在維修；而第16和11特遣艦隊也能在3月底返回珍珠港。

馬克·米切爾上校的第18特遣艦隊（大黃蜂號）成為了美軍在太平洋的主力之一，尼米茲準備用這4艘航母在南太平洋和中太平洋大幹一場。

但是就在3月12日，艦隊總司令，美國海軍上將：歐內斯特·金，發給尼米茲發來一份電報：要求尼米茲將第18特遣艦隊的指揮權交於小威廉·哈爾西中將，並且暫緩尼米茲的一切行動，等待他個人當面說明情況。

「企業」號航空母艦(CV-6)

金的命令打亂了尼米茲的原本行動，直到3月19日，海軍航空作戰參謀唐納德·鄧肯上校抵達珍珠港，他帶來了金上將在4月中旬轟炸日本的秘密計劃。大黃蜂號將接近到距日本本土450海里內後，出動陸軍的B-25米切爾中型轟炸機，在詹姆斯·杜立特中校的帶領下對東京和其他大城市實施單程夜襲。

海軍上將哈爾西

這些轟炸機將在中國境內降落，由企業號保護大黃蜂號，哈爾西中將統一指揮整支艦隊。顯然，哈爾西對於這次奇襲非常有興趣，也信心十足，但是尼米茲卻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認為，進行如此興師動眾的計劃似乎沒有任何戰略目的，最多只是對日本示威抗議一下，而襲擊能否成功也是很大的問題。

更加煩惱的是，這次空襲將動用太平洋艦隊兩艘至關重要的航母，整個行動要花費整整6個星期；而布朗的第11特遣艦隊：列剋星敦號目前也無法出動，弗萊徹的艦隊將繼續獨自看守著南太平洋，這對尼米茲真的是件頭痛的事。

金上將甚至提出了，欽定駐紮在舊金山的第1特遣艦隊的7艘老式戰列艦護航哈爾西的航母，尼米茲對個異想天開的計劃感到驚訝，隨即在23日寫信給金：讓威廉·派伊中將去指揮1特艦，那些老式戰列艦在空襲東京之後再進行作戰。

歐內斯特·約瑟夫·金，美國艦隊總司令、海軍作戰部部長、五星上將，他性格火爆，被人稱為「海軍的全能上帝」。

馬克·安德魯·派提·米切爾，活躍於杜立特空襲和中途島海戰中，擔任大黃蜂號的艦長。在1944年6月更是指揮了第58特遣艦隊對戰小澤治三郎的機動部隊，對於航母的運用十分熟練。

任務籌備工作

1942年的前四個月對於同盟國來說是絕對的災難：2月15日新加坡淪陷；2月末的泗水海戰中，荷美英澳四國艦隊幾乎全滅；到了3月，爪哇也落入日本人的手裡。東南亞只剩下科雷吉多爾繼續抵抗著日軍的入侵，而日軍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最令人沮喪的是，南雲忠一的機動部隊在4月2日空襲了錫蘭島，再一次重創了英國遠東艦隊，海軍中將薩默維爾爵士率領艦隊撤到葉門和肯亞，日本人掌握了北印度洋的制海權。

南雲忠一

為了復仇珍珠港和東南亞的日軍，羅斯福總統一直希望空襲日本本土，在國內搞個大新聞，以振奮軍隊和國內民眾的士氣。這給海軍帶來了一個難題，如何在這麼遠的距離，又能保護自己的前提下，轟炸東京呢？

B-23「龍」式轟炸機

1942年1月10日，金上將的參謀：弗朗西斯·洛上校與航空參謀鄧肯上校討論了關於航母轟炸機東京的可能性。兩人都認為，陸軍的雙引擎轟炸機能勉強從航空母艦起飛。為了保證轟炸效果，轟炸機必須可以掛載共2000磅的炸彈，至少能飛行2400英里。

經過多番測試，美國軍方證實了最新的B-25B米切爾轟炸機擁有從航母起飛、轟炸日本、並飛越東海在中國降落的能力。當然還有其他的比如B-26劫掠者（航母跑道太短無法起飛）和B-23龍（機翼太寬太長，容易撞上艦島，同時需要減少搭載數量）等中型轟炸機被淘汰了。

B-26轟炸機

計劃由海軍新服役的大黃蜂號搭載陸軍航空隊16架B-25B轟炸機空襲日本本土。為此，B-25進行了針對性的改裝：加裝副油箱載油量增加一倍，盡量拆除不必要的設備減輕重量，增加鋼製爆破板（以防止頂部炮塔機槍射擊太過靠近機體時，蒙皮脫落和鉚釘彈出的情況），連保命用的尾部機關槍也被拆除，原本的諾爾頓瞄準儀也被換位更便宜的「馬克 吐溫」瞄準器(更適合1500英尺的低空轟炸)

在載彈方面，500磅爆破彈和500磅燃燒彈被掛載。前者含有50％TNT和50％阿瑪托炸藥。後者包含128枚子燃燒彈。

B-25轟炸機

自衛火力方面，B-25隻保留了機背上的2門.50機槍和機頭的1門.30。射速高達700-900發/分的機載勃朗寧機槍配置1發曳光彈，2發穿甲彈，3發燃燒彈。機尾炮塔裝上了兩根黑木頭來冒充機槍，而機腹炮塔裝上了共110加侖的金屬副油箱，投彈艙則放置了多個10-15加侖的橡皮油箱和5加侖的油罐，這使得整架B-25從原先的646加侖提高到1141加侖。

無線電台也被拆了，每個機長都有一台自動的電動相機。值得一提的是，所有飛機都進行了除冰及防冰的處理。而且此次行動出於保密的原因並沒有向中國方面具體通報。

本次空襲由剛剛晉陞為中校的著名陸軍特技飛行員杜立特自告奮勇帶隊。從履歷表上看，杜立特不僅是一個優秀的飛行員——第一個完成了一晝夜橫跨美國的飛行；而且還是個超級學霸：高中畢業後杜立特進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礦業，可讀到一半就去應召參軍了；1923年，剛剛退伍的杜立特進入麻省理工念書，只用了一年他就拿到了碩士文憑；一年以後更是把自己的頭銜由Mr. Doolittle變成了Dr. Doolittle（他是MIT的 航空學博士）。按常理他的這些金光閃亮的文憑足以讓他在後方安安穩穩地享受富足優渥的生活，但是杜立特是一個富有冒險精神的愛國者。在他的國家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僅重新穿上軍裝，還毛遂自薦要求上一線，承擔了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

杜立特

到了3月初，24個機組人員，在佛羅里達州的埃格林機場進行訓練。他們在長500英尺（152米）的跑道上駕駛經過改裝的B-25B起飛。這24架B-25B來自第17轟炸機大隊下屬的第4，37，95轟炸中隊以及第89偵察中隊。

今天的埃格林空軍基地

在那裡，機組人員接受為期三周的高強度訓練：低空飛行，夜航，低空投彈和水上導航。杜立特中校在他的任務總結報告中提到，儘管訓練的三周里出現的雨霧天氣一度使訓練變得不可能，但小組還是克服困難，達成了訓練的預期目標。訓練期間，一架B-25B在起飛時發生事故，嚴重受損。另有一架則在滑行時前輪發生振動。這兩架均因無法及時修復，杜立特決定放棄這兩架。

「大黃蜂」號航空母艦（CV-8）

到了4月1日，也就是愚人節這一天，最後選定去執行任務的16個機組（90人）在加利福尼亞州阿拉米達航空站登上大黃蜂號航母。16架B-25也被陸陸續續搬上航母，由於尺寸過大，飛機只能停放在航母甲板上。次日早飯後，杜立特把他們集中在空飯廳里，開口對他們說：「各位，你們還有人不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有人一直在猜測我們要去幹什麼。那麼，請聽，我們要去轟炸日本。」

其中10架飛機轟炸東京，三架轟炸橫濱，另外三架分別轟炸名古屋、大阪和神戶。

「海軍會儘可能把我們送到離日本更近的地方，我們要從飛行甲板上起飛，轟炸後不要再回到航母上，而要飛過日本到中國的小型機場著陸，有沒有人想要退出的？」

所有人飛行員都願意執行這個偉大的任務，但當某位飛行員問到，如果飛機故障或缺油，能否在蘇聯境內降落時，杜立特表情顯得十分堅定。「不行，如果在蘇聯降落，多怕是凶多吉少，你們儘可能要向中國內陸方向飛行。」這當然是蘇日中立條約的結果，在空襲完成後，只有8號機因為沒油才選擇飛向蘇聯遠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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