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相處
拿著錄取通知書初進校園時,纏滿樹桿的紅色橫幅以及夾道歡迎的工作台曾令我感到不適。和父親在火車上站了一夜,煎熬沉悶,又忽然走在綠蔭道上,被開學迎新熱鬧氛圍所籠罩。在綿長人群的注目中,拖著行李箱不敢張望,我覺得自己和父親身形愈發單薄。
安頓稍停,熱心的學長們就帶來各式各樣的傳單,呼籲我加入以各類興趣分野的社團。街舞社、吉他協會、學生會、學生媒體等等,新鮮而遙遠的信息一起湧來。我感激地在每張報名表格上都填寫了自己的名字,陌生校園裡的一切都告訴我,必須要與人交際。父親也說,要學著與人相處。
然而,我並沒有獲得任何社團的接納,因我一無所知。身邊的同學有的自己開車上學,愛好文藝拿過樂器就能演奏音樂,課堂上許多人也能在發言時侃侃而談。而我只能羨慕,微機課上從開關電腦學起,害怕英語老師提問,每次都坐在偌大教室的角落裡。
他人即地獄。人皆有敏感之心,與人相處總免不得挫折。同學中,還有好事者常問來自貧苦之家的同學「吃不吃得飽飯」這種問題。不甘之下,我拚命學習,到學期末卻也只是個中下流水平。
現在想來,我的大學初始生活是灰暗隱沒的。脆弱敏感會將精神牽引至極限,世界也都不美好了。之後,我幾乎棄絕了班級生活,不再在人群中爭取什麼。課餘,我就置身圖書館廢寢忘食地讀書,假期就外出實習,風雨不阻。獨行獨往,做可以一個人做好的事情。漸漸地,我也不懼和人交往,人群之中也不覺得自己單薄。
近來,突聞一位師弟因為抑鬱棄世,震驚內心。他出生在鄂西土家族的大山之中,家中赤貧,尚有妹妹在念書,幾乎與我相似。我大學畢業之際,曾多次見過他,他眼神清澈,對人也十分恭謹,常在人群中幫護他人。記得他當時曾問我,要成為記者,應該怎樣同人交流相處。
我將這作為一個職業問題回答給他。之後,我南下廣州做了記者,他則苦力支撐家庭、學業。我能模糊想見他所經歷的大學生涯,卻不意他最後竟抑鬱棄世。
死亡的凜冽讓我再度回想他當時的謙和。在他努力融入眾人的背後,或是他的默自承擔的壓力。
如果有機會重新回答他的問題,我想我會告訴他,學習和他人交往之前,學會和自己相處。去接受自己既有的種種缺失、匱乏,哪怕是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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