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胳膊》的修辭分析

荷花玉蘭

動作描寫：

對胳膊小心翼翼地保護——時不時確認胳膊存在的動作 確認自己獲得胳膊的喜悅

形狀：

胳膊根部的圓潤（準確來說是關節部分線條的圓潤）——一種嬌滴滴的光彩的球（讓人想到露珠）/清純而優雅的圓潤，失去春節，這種圓潤的可愛會黯然失色（肉慾是圓滾滾的，好像肥皂泡，潔凈易碎，生命短促） ——整個鬆弛下來（一個時間性描寫，衰老）

可憐的圓潤———聯想到姑娘身體的可憐的一切（轉喻）：一隻手完全能夠抓得住的胸部，羞答答地吸引住似的堅硬軟和；姑娘走路的腳，好像纖弱小鳥輕盈的腳步，好像蝴蝶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在接吻的舌端上纖細的旋律（輕引發的象形和音調的自由聯想，輕得有形狀，好看得有聲音）

顏色：

荷花玉蘭的顏色，整個春季都隱藏不露的色澤，夏季凋零前的蓓蕾的光澤

細節描寫：

胳膊露得恰到好處， 不直寫胳膊寫衣服，肩膀和脊背的線條，順著線條寫到姑娘的脖子和頭髮。不直言胳膊的美。

心理描寫：

姑娘的胳膊比自己的手還涼。心潮澎湃，自己的臉和手發燒，害怕自己的火熱驚擾了姑娘的胳膊。希望姑娘保持原來的體溫。手中這份稍微涼的感覺，像未曾被人觸摸過的乳房。

用自己的火熱反襯這種清涼的美，害怕驚擾，涼得潔凈，像玉。

這裡埋了三條線索：

霧氣愈發濃重-時間的紊亂-暗示情慾引發的錯亂

廣播動物園猛獸在潮氣中的怒吼-反襯姑娘胳膊的靜

夜晚婦女們抹在肌膚上的香水-反襯姑娘胳膊的潔凈，不沾染庸脂俗粉

主要是心理描寫。我的驚惶，怕胳膊被奪走，害怕被別人看穿，和姑娘的胳膊相依為命

環境描寫。螢火蟲似的火星暗示美得轉瞬即逝，轉而懷疑是人魂或者鬼火，強調了這種美本後死的冷寂，成群的小飛蛾象徵著生命的短促。猶疑增強了情慾的朦朧。這種情緒和周邊的潮氣一樣加重。

氣味描寫，上文害怕空氣中有自己污濁氣味殘留。呼應上文，花的香氣也讓姑娘乾淨的胳膊受不了。自然物-人體美的反差。

寫姑娘的指甲。連續幾個比喻。斜紋閃光的貝殼和嫵媚飄逸的花瓣都不比姑娘的指甲，姑娘的指甲更為透明清澈。一滴悲劇的眼淚，姑娘沒日沒夜真誠磨練的悲劇美。（悲劇何來呢？是因為姑娘的美得短暫，還是因為我心的多愁善感呢？）

一個調皮的舉動，撓姑娘的痒痒——姑娘縮了回去，覺得不幹凈——我斷絕了狎弄的心思，美讓人肅靜無事。我的孤獨不要一點愛的安慰，不要她的可憐，做端莊的我，與她相敬如賓。

一段關於窗戶和偷窺的對話。偷窺的是誰？不是別人，正是離美最遠的自己。有一點卑下。

濕氣加重。用的比喻充滿反感，意味著對情慾潛在的煙霧。我的臉變得年輕，最後消失，我在美中消亡。忽然想到了小姐妹嬉鬧，意識到自己依靠的幻影不像窗玻璃那樣結實，自己有墜落的危險。

動作描寫，從動態的角度把胳膊比作一首樂曲的美的和聲。後面的動作描寫是音樂的細節。具有音樂感。

胳膊的微笑——胳膊上自由流動的光

我狎弄的心思消失了，代之的是對孤獨和死亡的害怕。

虛寫另一個姑娘的委身。對委身的質疑。美如何能夠遷就人呢？我的這種不可思議是對美的不確信么，是自己心靈的殘疾嗎？人面對美心靈的反覆。因為美確實致命，性帶來的潛在的毀滅的衝動。

場景充滿死寂。

開始下雨，從凝重的霧氣變得有聲響。意味著節奏的又一次變化，動，聲音，生命成為了主基調。場景是黑著的，心靈產生了光。

又一次反覆。場景變亮。我忍不住把姑娘的胳膊裝在了自己的身上，玷污了胳膊的純潔。這種美和我並非同一，為下文的分裂埋下了伏筆。充滿懷疑，是否喪失了生命？

姑娘的胳膊為我帶來安慰。姑娘的手指為我提供了窺視的窗口，合理化了我情慾的發泄。我從窺視中看到了死的陰影。但美暫時為我帶來安慰，帶來好夢，面對死亡也毫不恐懼的夢。

我的醜陋摧毀了我的確信。美是不屬於我的。文本最後走向了虛空和生命的寂滅。敘述者陷入懺悔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