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贊爆笑故事:《史上最弱的孫悟空》
1.
孫悟空很弱,孫悟空真的很弱。
這是天上地下所有妖怪的共識。
當如來佛祖請求各地妖怪在取經路上設伏,並故意敗給孫悟空時,所有妖怪都拒絕了。畢竟戴上「被孫悟空打敗過」的稱號,能使一個妖怪從此抬不起頭。妖生漫長,沒有誰願意為了一點利益,毀壞自己一生的名譽。
當然,強弱的概念是相對而言,相對孫悟空,那些天兵天將就顯得更弱,所以這次西遊計劃促因之一,也是玉皇大帝的請求。
「如來哥哥呀,你可得幫我挽回點面子呀,你就找幾個很強的妖怪故意輸給孫悟空,讓世人覺得孫悟空賊厲害,就顯得我們天庭沒那麼弱了呀。」
回想起玉皇大帝兩眼汪汪的醜惡嘴臉,令人心悸。
於是,扮演這些「被孫悟空打敗過的妖怪」的重任,就落到了我地慧童子一個人的頭上。
請注意,是落到了我一個人的頭上!
翻開西遊項目計劃書,我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要依次扮演黑熊怪、白骨精、黃袍怪、金角大王、黃風怪、金毛獅子、虎力大仙、蠍子精、鯉魚精、大便精...
等等,是不是混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大便精是什麼精?
算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次演員之行圓滿完成後,居然只能得到一千個銅板!玩rpg的新手村任務也不止這點錢啊!你說這如來佛祖扣不扣!簡直是道德淪喪!
唉,也別抱怨了,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以上,就是我在佛祖眼前短短一分鐘的內心掙扎。
2.
「地慧童子,你是不是在心裡偷著罵我?」佛祖用腹語質問我。
不知道為什麼,他講話的時候就喜歡用腹語,似乎這種不張嘴就能出聲的感覺顯得他高深莫測。就為了練好這個腹語,他可花了好幾百年。
「怎麼會呢!我心裡可是對佛祖充滿了感激呀!」我堅定地回到。
「嗯...」佛祖緩緩道:「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我都明白的。」我笑答。
我明白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氣鬼!
佛祖掐指一算道:「唐僧師徒四人已經行至西番哈咇國,你差不多可以前去了,群演都已經準備好了,到那裡自會有人應你。」
我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卻又被佛祖叫住道:「有什麼變化,我們再作聯繫。」
「用千里傳音?」我疑問道。
「根本沒有千里傳音這種技能。」佛祖搖搖頭,丟給我一個黑糊糊的東西。
「這是什麼?」
「對講機。」
我鄙視地看了對講機一眼,收入懷中,即騰雲而去。
落到人間,翻開西遊項目計劃書的地圖部分,一路尋至黑風山。
才剛上山,一個乾瘦的老頭就從林子里冒出來,在夜幕下見他,像是碳堆里跳出一顆碳,他急道:「地慧童子是嗎!你怎麼才來!唐僧他們都上山了!」
想必這就是另外一些和我共同演這出大戲,或者說共同被如來佛祖坑了的人。
「啊?我妝都還沒化呢!」我也驚道。
「沒事沒事,他們才到觀音禪院住下。」老頭從懷裡掏出西遊項目計劃書,邊翻邊說:「劇本你看了嗎?」
「看了看了。」
「嗯,我半個時辰後放火製造混亂,竊取唐僧的『錦瀾袈裟』,你再趁亂偷走,跑回黑風洞里,孫悟空自會去找你。」
「沒問題,敢問足下是哪個單位的?怎麼稱呼?」我問。
「我是藏經閣的澹臺芸,這次扮演金池長老。」澹臺芸說罷,匆匆跑上石梯,回身道:「待會兒,你看見火光就趕過來!」
我點點頭,呆在原地回憶起來。藏經閣的澹臺芸...好像是聽過這個名字。
忽地,莫名傳來佛祖的聲音:你再不去黑風洞算作上班遲到,扣工資,算作上班遲到,扣工資,上班遲到,扣工資,扣工資,工資,資。
是千里傳音!不對,是對講機!居然還有迴音!真是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感情他還在監控我呢?
我到黑風洞時,已經有兩人等候在那裡了,一個人扮演白衣秀士,另一個人扮演凌虛子,算是我這個「黑熊怪」的朋友。
我問他們是哪裡人時,他們回本來就是地上的妖怪,白衣秀士是一條小花蛇,凌虛子則是蒼狼化的,兩妖是夫妻,打算接完這個活然後成親。我問你們不怕其他妖怪看不起你們嗎,兩妖笑而不答。
我按照計划上的說明,變作黑熊。後與白衣秀士及凌虛子坐在石桌上飲酒吃菜,天南地北地閑聊著。
涼風閑月,我突然覺得這差事還不錯,至少有吃有喝,對佛祖的怨恨也減輕不少。
「觀音禪院那裡出火光了。」凌虛子放下筷子道。
我回身遙看,果然火光衝天,應是澹臺芸放火了。
「地慧童子,你去吧。」凌虛子接道。
我應了一聲,也放下手中的酒杯,兩步蹬上半空飛去,只見不遠處觀音禪院已經陷入火海,熊熊燃燒的烈火為整個禪院披上刺眼的紅裝。
在觀音禪院門口,一個禿頭正朝山下狂奔,他手中的錦瀾袈裟隨風晃蕩。緊追其後的,是手持金箍棒,身著黃袍的孫悟空。
我再靠近一點細看,澹臺芸木然地奔跑著,倒是孫悟空喘著粗氣:「有能耐別跑,把我師傅的袈裟還回來!你算什麼男人!」
大哥,你可不可以把金箍棒收起來再追?那可是一萬八千斤啊!
孫悟空突然停住,一跺腳,凌空翻個跟頭,駕雲而起。他瞬間來到數十丈的高空,接著他俯瞰地面,慌道:「人呢?人呢?遭了,筋斗雲不能低空飛行,俺跟丟了!」
我一拍腦門,心想這猴子是個弱智吧。
我落地找到澹臺芸,他把袈裟丟給我,朝四周大聲喊道:「快帶著錦瀾袈裟藏到黑風洞!別讓孫悟空找到!」
我接過袈裟飛走。回身瞥一眼,那孫悟空已經尋聲找到李芸,質問他袈裟去哪了,李芸抱頭只說不知道,孫悟空卻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
唉,真煩。
我朝著地面大喊:「我黑熊怪這就把錦瀾袈裟帶去黑風洞!我黑熊怪會把它好好藏在黑風洞的!黑風洞可真是個藏錦瀾袈裟的好地方呀!!」
「是黑風洞!」孫悟空一拍手,恍然大悟。
我趕緊來到黑風洞前,把錦瀾袈裟放在入口。差不多一柱香燃盡時,孫悟空終於來到洞前。
我猜他用這柱香的時間去問了黑風洞在哪裡。
孫悟空用金箍棒往地上一杵,地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孫悟空開始叫罵:「那什麼什麼,黑虎怪!快把我師傅的袈裟還回來!」
是黑熊怪啊大哥!你是魚的記憶嗎?
我走出洞來,揮動手中的長槍,狠笑道:「想不到你能找到這來,要袈裟可以,問問我手裡的黑纓槍同不同意!」
「哼!」猴子提起金箍棒咬牙來到我面前,厲聲問:「黑纓槍,你同不同意我拿袈裟?」
媽呀,我要被氣死了。
「吃我一槍!」我提槍輕柔地刺向孫悟空,怎麼個輕柔法?大概就是想用黑纓槍去掏他耳朵的那種感覺。
孫悟空側身一閃道:「你這廝出手好生險惡!」
哪裡險惡了呀!!!
孫悟空反手揮出金箍棒,被我用槍擋下,又連續幾棒子朝我頭上打來,我躲開後喊道:「不愧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實力果然強悍!」
這是計劃書里的內容,要求妖怪強調孫悟空很強,以證明他當初大鬧天宮是合理的。但是為什麼要我去吹他呀!這個人不是每次打架前都要自己先吹噓一番自己的嗎?
孫悟空眼睛轉了轉,正經道:「是啊,俺就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怕不怕!」
怎麼像是我告訴你的一樣!!
「不怕。」我冷言,一腳狠狠地踢在孫悟空胸口。
孫悟空連退幾步,我暗想遭了,沒太注意,這腳力用大了,這猴子該不會吃不住吧?不過也不應該,再怎麼說這貨也是精通七十二變的呀。
孫悟空持棍半蹲,幽幽地站起來,冷哼一聲:「三腳貓的功夫。」
我正要鬆一口氣,卻聽撲哧一聲,猴子嘴裡噴出三尺鮮血。
完了,得趕緊輸掉這場決鬥,這猴子比我想像中還要弱。
孫悟空鼓起力氣將金箍棒抬的老高,我見狀自己來了一個後空翻,撲倒在地上,佯苦道:「好強的威壓!我喘不過氣來了!別打別打!我要死了!大聖饒命!」
這下就行了吧。
「那俺老孫今天就打死你!」孫悟空怒道。
別呀兄弟,很難演的好嗎,就你的水平我站著讓你打你也傷不了我半分吶,再者說我很怕我裝死以後這猴子根本就找不到錦瀾袈裟在哪,即便我已經把它放在黑風洞入口。我趴在地上淡淡回道:「你已入了佛門,不能殺生。」
孫悟空收起攻勢,摸摸鼻子道:「對呀,那你快告訴俺,錦瀾袈裟被你藏在了哪裡?」
「我不會告訴你的!」
我這樣說,心裡想的卻是:在洞口,在洞口啊白痴,這麼顯眼的位置,你到底是怎麼沒注意到的。
孫悟空伸手揪住我的衣領把我像小雞一樣提起來,怒問:「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
「說不說,說不說!」孫悟空開始劇烈地搖晃我的身體。我是不感覺難受,就是被這貨這樣搞很不爽。本來還想等他說出一句諸如「再不交代我就一棒子打死你」這種狠話後,再把錦瀾袈裟的位置告訴他,這樣顯得合理一點,但目前看來等不到了。我便生無可戀地屈服道:
「我說,就藏在黑風洞門口。」
這是我把「藏」這個字用得最糟糕的一次。
孫悟空瞳孔四處掃動,轉了幾圈後忽地發出金色亮光,縱橫探照著洞口。
我雙手捂住臉,內心無奈道:你的火眼金睛就只是用來照明的嗎?!
孫悟空見了袈裟,臉上一喜,欣快地跑過去撿起,還笑道:「沒想到,你這廝竟然把袈裟藏得這麼深!還好我機靈!」
聽完這句話,我心說你可真機靈,下次再有這樣的劇本,我乾脆把袈裟掛在腦袋上算了。
孫悟空捧住袈裟,回到我身前用金箍棒架住我的脖子,道:「黑虎怪,我既入了佛門,且不殺你,你隨我去見觀世音菩薩,聽從打落。」
是黑熊怪,你看我渾身上下到底哪根毛像只老虎了?...你能不能有事沒事就去找觀音菩薩?觀音菩薩欠你錢怎麼地。我不回這猴子,等待那兩個人出場。
「弼馬溫!」
一聲叫喊從洞中傳來,白衣秀士和凌虛子出場了。
沒錯,這場戲的最後,由他們兩位將孫悟空引走,我也就脫身了,反正猴子也追不上他們倆。據說這場戲還是觀音菩薩加的,觀音料到孫悟空這時定會去找她,乾脆就讓人引走他好了。
孫悟空,尋聲看去,凌虛子拔高聲音道:「你師傅被妖怪,哦不,被我們捉走了!」
「什麼?!」孫悟空怒氣逼人喝到:「你們膽敢抓俺師傅?」
「是公猴就跟過來!」凌虛子和白衣秀士閃進了樹林,孫悟空收起袈裟便尋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遠去,我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搖身化回原形,坐到石椅上,看遠處火氣映得黑夜透紅。真不知道這場大火什麼時候結束,我只知道我的演戲生涯才剛剛開始。
「終於走了。」
我背後忽然傳來女聲,嚇得我回身差點扭到腰。
卻見一位少女,身著青綉羅裙,腳踩文金紗履,雲鬢花顏,螓首蛾眉,巧笑道:「不認識我啦?藏經閣澹臺芸。」
「哦...」我莫名慌張起來:「我...是文殊菩..薩座下地慧童子..那什麼..什麼來著..我叫喬臨瑜。」
澹臺芸彎眉側目,臉頰微紅,低笑不語。
地慧童子和澹臺芸,請去下一地點等候,去下一地點等候,地點等候,等候,候。
佛祖的迴音來了。
我也藉此打消尷尬,掏出西遊項目計劃書,打算查看下一個片場在哪裡。
然而光線太暗了,根本看不清計劃書,我道:「那猴子在就好了,借他的火眼金睛照一照。」
等等,我忽地想到,佛祖剛才是叫我和澹臺芸一起去下一地點,難道說我要和她一起演完這個西遊計劃的所有劇本?
怎麼會有點莫名其妙的高興?
「我看過了,下一個地點是白虎嶺,我們要演白骨精,還要被孫悟空打三次呢!」澹臺芸開口道。
「幹嘛要打三次?」
「不知道,都是佛祖他們安排的,我們聽從便是。」
這是為了使他們受離間之劫,為了使他們受離間之劫,使他們受離間之劫,離間之劫,之劫,劫。
說實話,時時刻刻被佛祖監視挺不是滋味的。
我拿出對講機道:「佛祖你不睡覺嗎?」
我是佛祖睡什麼覺,祖睡什麼覺,什麼覺,么覺,覺。
我又道:「可不可以把迴音關了?」
不可以,可以,以。
看來我不是要被孫悟空搞瘋就是要被佛祖搞瘋。
我怯看澹臺芸的雙眸一眼,又極速把目光縮回來,輕問:「你知道白虎嶺在哪嗎?」
佛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我的心有些亂,好像體會到人間的某種痛苦了。
我不光是地慧童子,我還有很多方面,都是童子。
3.話說這白虎嶺嵯峨險峻,有綿雲盤繞,我與澹臺芸已在此等候十日,每天守著山頭,靜等金蟬子一行人。「喬臨瑜!他們來了!」澹臺芸從雲端降下。
我只見山麓出現幾個黑點,正往山上趕。
金蟬子本是佛祖的二徒弟,從前見了,也得尊一聲金蟬長老。
但今日不同往日,我們奉佛祖之命,非得讓他遭此劫不可。
我與澹臺芸退至谷地,看他們師徒走到坡上。金蟬子下了馬,和孫悟空小談幾句,大意是腹中缺食,便讓猴頭去找些吃的。
見孫悟空縱雲而去,我與澹臺芸對視一眼,相互點頭。
劇本我們早已熟透,又有天蓬元帥與捲簾大將做內應,接下來何如自不必多說。
澹臺芸化一個眉清目秀、月貌花容的俊凡女,左手提個青砂,右手提個綠磁瓶,徑直向金蟬子走去,身上卻故意發散妖氣,只等孫悟空回來指認。
天蓬元帥見澹臺芸,會意便道:「師傅,那猴子才說附近沒有人煙,要摘山桃給你,這卻不是人?」
這齣戲,佛祖要測測金蟬子有無凡心。
金蟬子一整衣冠,起身和笑對道:「女菩薩,這是要去往哪裡?」
澹臺芸回:「回長老,小女子住西山下,乃好佛之人,遠看眾人行路多時,特來送些吃的。」
「哦喲喲,原來如此。」金蟬子當即握住了澹臺芸的玉手:「敢問施主手裡提的是什麼東西?」
「是香米飯和炒麵筋。」
「哦喲喲,原來如此。」金蟬子滿臉堆笑,一吞唾沫。
我說金蟬長老,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嗎,佛祖可都看著呢。
「嘿。」天蓬元帥跑將過來笑道:「我看就別等那猴子了,我等且吃飽了,讓那猴子自己吃那臭山桃。」
我本以為金蟬子聞言會猶豫下,沒想到他轉身對天蓬元帥喜道:「我正有此意!」
捲簾大將卻道:「+1」
什麼鬼的+1啊,心疼孫悟空三秒!
澹臺芸見狀假意扭腳,闖進金蟬子懷裡。
「哦喲喲!」金蟬子滿臉通紅,雙手挽得用力,問:「女施主,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我們出家人坐這種姿態不合適。」
那你倒是把手鬆開一點啊!就你這個表情,知道的說你是大唐高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山賊披袈裟呢!
天蓬元帥和捲簾大將自迴避幾步,金蟬子放在澹臺芸身上的手卻顫抖個不停,羞澀道:「女施主,這樣不好,佛祖可看著我呢!」
嘿,你還真說對了,佛祖真的在看著你。
就在此時,孫悟空捧桃而歸,行至半空,與金蟬子對上了眼。金蟬子這才將抱住澹臺芸的手鬆開,一拍行裝,念一聲阿彌陀佛。
「師傅,你這是在玩啥?」孫悟空落地問。
「這有位女施主齋僧來了。」
「那感情好!開吃吧!」孫悟空瞟一眼澹臺芸。
好個屁啊!她身上那麼重的妖氣你看不出來嗎?你的火眼金睛真的只能照明嗎?
眾人正要分食,我彈指在澹臺芸的背上寫出「我是妖怪」四個字。
孫悟空見了,頓了頓,揚手指道:「這女施主背上還寫著字呢?我是....我是...?這後面倆字俺不認識。」
我氣得直拔地上的草,心說是妖怪啊,是妖怪啊!
還好捲簾大將及時救場,誇張地喊道:「大師兄,那兩個字是『妖怪』」
此言一出,眾人都停下了動作,孫悟空聽了一楞,呆看兩秒,便掏出金箍棒道:「果然是妖怪!」
說罷,孫悟空揮棒當頭打去。
「悟空!你幹什麼!」金蟬子喝道。
澹臺芸變個法,出神而走,留個假人吃猴子一棒,後假人應聲而倒,眾人皆失色。
孫悟空收棍輕躍道:「師傅,你凡眼不識此妖,她化人騙你來了,幸而被我火眼金睛看破,一棒將她打死。」
「不.不會吧!」金蟬子斗膽湊近看地上的假屍。
天蓬元帥卻伸出一個豬頭冷哼道:「師傅,這弼馬溫見不得自己摘桃卻有人送食給咱,氣不過一棒打死了施主,又怕你念咒,才說出這種話來哄你。」
「獃子!」孫悟空一掏臉氣道:「師傅肉眼凡胎不識妖也就算了,你也看不出來?」
「我是沒看出這位施主有什麼妖氣。」
眾人爭執不已,澹臺芸卻在不遠處化作一個老婦人,拄著拐杖大哭著走向眾人。
孫悟空咬牙切齒地指著地上的假屍:「她是妖怪!」
天蓬元帥道:「她不是妖怪!」
「哇,她就是妖怪!」
「她不可能是妖怪!」
「你這隻豬!」
「我本來就是豬啊。」
「你這個夯貨!」
「反彈!」
「反彈無效!」
金蟬子和捲簾大將則坐到石頭上,翹起二郎腿,咬著桃子看兩個人爭執。
你們能不能別像小孩子一樣鬥嘴啊!澹臺芸在旁邊站這麼久了,就沒人理她一下嗎。
澹臺芸見自己哭訴沒人理,實在尷尬,便一頭抱住地上的假人,哭道:「兒子啊!我的兒子!你這麼死得那麼慘啊!」
唉喲我的芸大仙,你剛才還在色誘金蟬子呢,這會兒這麼變兒子了?
澹臺芸忽然意識到自己口誤,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孫悟空和天蓬元帥。
他們停了嘴,正瞪著澹臺芸。
「你看,人家的母親來認屍來了,這下禍可闖大咯!」天蓬元帥一攤手,轉身對金蟬子驚道。
「等等。」孫悟空拉住澹臺芸,問:「我分明聽到你喊的是兒子!」
「是....是兒子呀。」澹臺芸微張著嘴,眼珠左右一晃:「只不過他有女裝癖。」
「感情還是個女裝大佬。」天蓬元帥又補充一句。
孫悟空點點頭:「原來如此,請問這套女裝在哪裡買的?」你一個猴子問什麼女裝?!你才是真正的女裝癖吧?我求求你行行好再用火眼金睛看一下吧,早點演完收工我們好去吃午飯!
孫悟空一擺手喊道:「不對!」
我暗鬆一口氣,他終於意識到問題不對了。
孫悟空繼續道:「我乾脆把這套衣服脫下來,不就能穿了嗎?」
你到底是有多想穿啊!
還好捲簾大將及時救場,站起來道:「這老婆婆話語混亂,怕不是有問題哦,大師兄,你再仔細看看。」
孫悟空又端詳了澹臺芸一會兒,心中有數,大叫一聲:「妖怪!」便把那金箍棒凌空一舞,敲在澹臺芸變的老婦頭上。
「悟空,你幹什麼!」金蟬子站起來打算阻止。
澹臺芸故技重施,脫身來到我身後,低語一聲:「喬臨瑜,該你上場了。」
我點點頭,變作一個老公公,尋思差點什麼,問澹臺芸要個拐杖。
「你怎麼什麼都不會變!」澹臺芸嘟嘴抱怨,拔草做了個龍頭拐給我。
我提著拐杖上前,他們正爭到反彈和反彈無效到底有沒有效這一問題。
「啊!」為了避免出現澹臺芸那種尷尬,我率先大喊,又道:「我的孩子和老婆啊!」
「怎麼又來一個。」孫悟空茫然地盯著我。
盯吧,盯吧,快看出我是妖怪,然後打死我,讓金蟬子怪罪你吧。
「師傅。」天蓬元帥哭喪道:「這可了不得了,方才大師兄殺了人家孩子,又殺人妻子,老漢來尋人,我們可要賠命哩!沙師弟賠一命,俺老豬賠一命,師傅,你自去取經吧。」
「說什麼晦氣話!」
孫悟空喝了一聲,回頭繞定我,走上三圈,望著我的眼睛道:「你是妖怪!」
「哎喲!」天蓬元帥又道:「大師兄這是要把人家一家三口都滅了,看來白龍馬也得賠進去,到時候大師兄再使個遁術回那花果山,可得苦了師傅您老人家啊。」
是啊,是有點奇怪,這個金蟬子怎麼不受挑撥?按照佛祖他們所算,在孫悟空打殺前兩個人的時候,金蟬子應該念緊箍咒並把他逐出師門了呀。
「你這長老!」我直指金蟬子的鼻子:「任由徒弟為非作歹,殺我妻兒,你卻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金蟬子頓了頓,合掌當胸,長吁一口氣。
良久,他抬起頭來,輕笑道:「我誠然不可辨識人妖。」
我才不是人妖呢!
金蟬子踱步扶住孫悟空的肩膀,雙眼裡儘是堅毅,卻鏗鏘道:「然師徒行走於江湖,幾多磨難,如果師傅都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又何稱師徒?路途兇險,如果師傅都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又上什麼西天!出家人若連信都做不到,豈敢稱教!所以悟空稱你是妖,你便是妖,只因為我為其師,僅此而已!」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了,想不到金蟬子竟有這等情誼。
捲簾大將卻兩步踏到我跟前,低語道:「快配合一下演完吧,師傅早就把緊箍咒忘了,根本拿那猴子沒辦法,更別提說那猴子一個不是,他說這番話只是想包庇猴子。」
卧槽!「哼,多謝師傅信任!」孫悟空朝金蟬子點點頭,又朝我舉起金箍棒,惡狠狠道:「你這妖怪三番五次捉弄我師徒,今天我便殺了你,免得再生禍端!」
我瞟了一眼金蟬子,他垂著眼瞼,抿著雙唇,斜視地面。
大哥,你不要表現出一臉縱人行兇的愧疚啊!
糟了,忙去看金蟬子了!回過神來,金箍棒已經落到了我的頭頂。我只覺劇痛無比,眼前霎時黑了下去,這猴子怎麼突然這麼厲害?難道是因為金蟬子給他加了buff?
我倒在地上快要失去意識之際,澹臺芸一邊罵著「喬臨瑜這個白痴」一邊闖上來將我拖走了。
後來我聽說,在天蓬元帥和捲簾大將的圓場下,孫悟空和金蟬子還是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4.十四年過去了,孫悟空俞變俞強,在與他對決時,我俞來俞需要假戲真做,甚至拼盡全力。佛祖說,他們功德圓滿之時,可賜猴子「斗戰勝佛」。玉皇大帝再也不用擔心別人說天宮不堪一擊,連個野猴子也能輕鬆戲耍。可惜如今已沒人再談論「大鬧天宮」。我和澹臺芸在這十四年里又順著佛祖的旨意扮演了各種各樣的妖精,只是大便精那場戲最終取消了。
最後一場戲,由澹臺芸獨自賜予師徒四人無字經書,也就是說,我的戲演完了。
「金蟬子他們到靈山腳了。」
我和澹臺芸佇立在雲端。
「那我回藏經閣等候了。」澹臺芸轉過身。
「嗯。」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等你演完咱倆再聚聚吧。」
「說什麼呢。」澹臺芸背著我道:「佛門弟子哪能私下會面。」
「說的也是,我先回佛祖那去吧。」我轉過身,駕雲而走。
沒走出三步,我忽地回頭。
只見一雙濕潤的眼眸,像清泉流過白牆,流過很長很長的白牆,目不能窮。
每個人都叫我地慧童子,只有她叫過我的名字。我忽地想到白衣秀士和凌虛子應該成婚好久了吧。
我把頭扭回來,掏出懷裡的一根枯草丟下,看了一眼頂上的雷音寺三字,繼續仰頭向前飛去。
遁入空門紅塵斷,空戒凈,青燈燃。
文/喬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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