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樂夜話:唉……
馮小剛導演前陣子有個「垃圾觀眾論」,他談到電影與觀眾的關係,說:
是不是有很多垃圾觀眾才形成了有這麼多垃圾電影?可能冒犯了在座的各位。中國電影現在讓觀眾吐槽垃圾遍地,一定是和大批的垃圾觀眾有關係。對不對?如果不去捧這個場就沒有生存的空間,製片人也就不去製作垃圾電影了。往往垃圾電影票房還很高。
這話很得罪人,馮導在管虎的電影《老炮兒》里是演六爺的,這就挺像是六爺說的,它原本可以更婉轉一點,不用提「垃圾觀眾」,說一說什麼人民群眾鑒賞水平有待提高的事,但那就不六爺了。
因為《芳華》,最近整個舞蹈圈好像都在掰腿馮導的新片《芳華》上映在即,得出出聲響,可能靠六爺式的放炮才更有效,從功利的角度揣測,這事也是合理的。但其實他之後還跟了一段更長的話,這段話傳播效果就很差,基本都被截掉了。他緊跟著說的是:
什麼叫尊重觀眾?觀眾跟導演是什麼關係?觀眾是導演的上帝,這話多扯淡啊。在我看來觀眾應該是導演的一個不好對付的對手,就是我怎麼能夠征服你,用我最大的誠意把這件事做好。我認為這個是對觀眾最大的尊重。我們沒辦法去猜觀眾想看什麼,因為觀眾是由具體的人組成的。但你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選擇講這樣一個故事,你是不是愛這個故事裡的人,且有很大的慾望把它拍出來。尊重觀眾的內心,尊重觀眾的感受和尊重觀眾兜里的錢是兩回事,是兩種尊重——我這時間湊得差不多了吧。
這就說得好聽、也在理了許多。其實李宗盛在去年6月說過類似的話:
這些消費者、愛聽音樂的人,就是你喂他豬食,它就變成豬。你只喂他品味很差的歌,他就永遠這樣子。It is consequence(這是有前因後果的), 我們自己要承擔這個責任。現在我們是在rebuild(重建)自己審美的階段,所以我們的審美要如何建立是一個很大的課題……好的內容是全民審美的結果。
這說得更好聽,並且換了個角度,把責任擔自己身上了,不說「壞的內容是全民審美的結果」,反過來說「好的內容是全民審美的結果」,很正能量,很值得尊敬。
兩位的觀點其實我都同意,「垃圾觀眾」的說法很得罪人,但確實存在,因為「垃圾觀眾」的存在,創作者就喂他豬食,他又反過來變成豬,構成了某種雞生蛋、蛋生雞的相生關係。
但是「垃圾觀眾」的定義我不知該如何定。
我倒是有點擔心自己是個垃圾玩家,因為我最近在玩一款垃圾手游,就不說名字了,很蠢的玩法,但經濟和社交系統做得不錯,同公會的外國朋友也很友善,混熟了不太想走。我可以找出各種我玩這款垃圾手游的借口來,但依然給它定性是垃圾手游。
我可能會在重玩《巫師2》的間隙打開垃圾手游點點點。《巫師2》前期太難了,我玩得斷斷續續,心累的時候就切出去玩手游,休息一下。當然第二章中後期感覺就簡單了許多,點滿兩條天賦樹,隨便滾滾就能砍過去。
重玩《巫師2》,第二章打完了,發現一個能堅持尿8條對話樹時長的士兵(截圖對面那個)這種感覺和我在大學時寫畢業論文前的情況很像,有一陣我想把論文題寫成中上健次與福克納的比較,所以除了《我彌留之際》幾本大路貨外,把福克納其他書也啃了一遍,說實話很痛苦,你得花很多腦力去看,當然快樂還是快樂的,寫得太好了。
那一陣啃書的壓力很大,導致的直接結果是我的可樂飲用量是平時的好幾倍,輔以格瓦斯和寶礦力,一天許多瓶。格瓦斯和寶礦力不說,可樂喝多了危害還是挺大的,「垃圾飲料」也常有人叫。
我之所以談起這兩件事情,不是說玩《巫師2》很累就必須去玩垃圾手游、寫論文很累就必須多喝可口可樂,它們都沒什麼必然關係,我完全可以去聽音樂減壓,那多優雅。但意志薄弱如我需要一個借口,這樣能讓我保持平常心。
而且這裡面有個度的關係。我要是玩那款垃圾手游,玩得天昏地暗,導致自己懶得玩《巫師2》,我也覺得自己太沒追求了。有度、有追求,不好意思地說,我對自己玩遊戲的態度是自滿的,就是進度太慢,你看我還在打過氣遊戲《巫師2》。
回到「垃圾觀眾」的話題,我實在沒有資格去評論他們,這是馮導敢用的稱呼,我不敢,所以都加引號。但我覺得,如果對去看垃圾電影這事能有個度、再對更優秀的電影能有些追求,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一些。
特別好評是廣大玩家對一款遊戲的讚美我認為遊戲與玩家的關係也是如此。
我有時也會批評一些遊戲和廠商,盡量做到擺事實、講道理。儘管結果偶爾證明,我批評的遊戲,是一款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遊戲。
這時我依然相信自己擺出的事實是講道理的,批評也不會因此發生變化。而且哪怕遊戲再垃圾,只要玩家能對它保持一個度、並且對更優秀的遊戲有所追求,我相信事情總沒有太壞,這是我個人的標準。
但如果一款遊戲把我的批評假冒作為宣傳,干起了負面營銷,並且卓有成效,我始終覺得這件事有些悲哀,而且很遺憾,那不是我一個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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