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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我愛不愛你呢

——你們好,我叫蒼牧,蒼天的蒼,牧羊的牧。

——蒼?這個姓很少見啊!

「你裝什麼B?」,西嵐白了我一眼,:「蒼老師的電影你看的少了?」

當時酒吧很吵,洶湧的人群和震耳的音樂充斥周圍,西嵐無意識地看向別的地方,一邊喝酒一邊隨著節拍晃。而我下意識地看著這個剛在台上唱完歌下來的蒼牧,五彩而黯淡的光在他臉上流動,他看著西嵐的眼神讓我暗自握緊拳頭,但我一再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

因為我打不過他,很顯然。

我不知道我的五行撞了什麼鬼,算命的給我取名叫林本森,西嵐知道我的名字之後,花枝亂顫地笑了一分鐘,從那開始就叫我大木。

而在跟蒼牧熟了之後,我們就被她強行CP了。

我片子看得少,並不知道大木和蒼老師究竟有沒有合作過。

我跟西嵐認識十年,第三年的情人節我們都覺得認識這麼久了,出於禮貌我們應該談談戀愛,然後順理成章地接了吻,但是我們竟然都沒有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嘴張開又閉上了一樣,於是我們唏噓了一下,對彼此深表遺憾,然後接著做朋友。

中間她談她的戀愛,我把我的妹子,相繼失戀再相繼脫單,習以為常,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

直到那天在酒吧看到蒼牧看著西嵐的眼神,我突然有自己養了十年的羊羔被狼盯上的感覺。不過熟了之後就放棄了弄死這條狼的念頭。

當然弄不死他是事實,一米八的個子,已經成形的第七和第八快腹肌讓我覺得我的拳頭對他沒有威懾力。

被狼吃,總比被豬拱了強吧?

而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上了這條狼。

當然我不是gay,我喜歡水靈的妹子。

只是因為蒼牧這個人,很神。

他常在兩個酒吧駐唱,一個是我們相識的鬧吧,另一個是氛圍截然相反的靜吧,而無論在哪一個,當他上台唱歌的時候,他都是整個場子所有目光的焦點。反正我是很難把聲嘶力竭搖滾到死和撥弦吟唱與世無爭的蒼牧,聯繫為同一個人。

我經常把對前女友的思念和眷戀寫成詞交給蒼牧,由他譜曲並唱出來,每每此時我都覺得自己棒極了,雖然曲唱都不是我。一旁的西嵐一臉猙獰地說這詞寫得太噁心了受不了,蒼牧無奈地看著我笑。

在他倆在一起之後的一天晚上,我跟西嵐去鬧吧聽他搖滾,正嗨時突然發現身旁的西嵐被三個混混圍了,我試圖把有點害怕的西嵐拉出來,卻被一記有力的拳頭放倒在地。我正掙扎著爬起身想著拖住他們打電話叫人的時候,突然看見剛剛還在台上唱歌的蒼牧沖了過來,對著為首的那顆腦袋,足足敲碎了三隻酒瓶,其中有一隻還沒開,噴涌四散的酒水濺了我一臉。

後來那三個混混很慘,因為酒吧保安跟蒼牧很熟。

我再次為那次控制住打蒼牧的拳頭而感到欣慰。

那晚由於這個插曲,蒼牧提前離開了酒吧,三個人找了個路邊攤擼串兒。

我暈騰騰地癱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已經空了的兩箱啤酒,問蒼牧。

【蒼老師,你唱歌多久了?】

【22年了。】蒼牧把目光從西嵐的身上轉向我,笑道。

【你說啥?22年?大哥你今年也就27吧?從5歲就開始培養了啊,佩服!】我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時,蒼牧抽動了一下,笑容有點凄慘,多年哄騙小女孩的經驗告訴我,蒼牧要講他的故事了,並且這個故事不美好。

【從我5歲的時候,我爸就帶著我到處唱歌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個流浪歌手。我不記得我跟著我爸走過多少個城市,反正我沒有家的概念。有時我爸唱累了,就換我唱,而我唱的時候掙的錢比我爸還多,可能是別人可憐我吧,哈哈。然後稍大一點,我爸就開始教我吉他。我沒上過學,一直混社會,唯一會的就是唱歌。去年我來到這個城市,找了兩家酒吧駐唱,本來準備下個月就離開這裡,直到遇見了你們。】

我沒有問他他媽呢,他爸現在又在哪,我的直覺告訴我別問。西嵐已經哭得不行,站起來走到蒼牧的身後,像他媽一樣把他的頭抱進懷裡。

我又向老闆要了一箱啤酒,砰砰砰連開三瓶,西嵐卻跟著了魔一樣還在哭,越哭越凶,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我承認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西嵐這麼傷心,比她那隻養了6個月的阿拉斯加得病暴斃的時候還傷心。

這讓我對這個認識了十年,男朋友換了十幾個的婆娘刮目相看。

第二天中午我被電話吵醒了。

是蒼牧。

【大木,你知道西嵐在哪兒嗎?】

我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又被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問愣了。

另一頭的蒼牧也知道這樣是浪費時間,直奔主題。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西嵐不見了,床頭有張紙,只有五個字,對不起,再見。那是西嵐的筆跡。她現在電話不通簡訊不回微信拉黑,人間蒸發了一樣,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我發誓我當時真的沒睡醒,宿醉被吵醒時候的意識好像跟我有時差一樣,不然我絕對不會在蒼牧那麼十萬火急的時候回他一句那麼傻逼的話。

【嗯。。。嗯?你說什麼?你們倆同居了?】

被蒼牧掛了電話之後我反而清醒了,倒也不急著回給他,因為我知道他在來找我的路上。我打開手機,看到西嵐上午發的信息。

【大木,我要出國了,去紐西蘭。昨晚去找蒼牧本是想去跟他分手的,但是後來發生的事你也知道,我說不出口。對不起,我逃了,你又得給我擦屁股了。】

【媽的老子連你屁股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擦個屁!】我罵了一句,突然想起來當年剛認識的時候,她嘲笑我的名字,我回擊她說,【西嵐?有本事你就去紐西蘭啊,在這裡待什麼!】西嵐老會兒之後停下來,把頭髮繞到耳朵後面說,【說不定以後我就去了啊。】

我現在還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溫柔,溫柔到在西嵐身上覆蓋上一層毛茸茸的光圈,當時覺得,哇,真好看。應該那個時候就讓她做的女朋友的,不然也不會到後來熟到接個吻都沒感覺,真可惜。

我回過神來,撥了西嵐的號碼,第二聲就通了。

【還以為你決定徹底失蹤了,原來只是把蒼老師拉黑了啊。】

【沒臉面對唄,所以只能逃了。】

【去幹嘛,去多久?】

【上學,四年吧。】

【西嵐你真牛B,蒼老師不知道,連我你也不告訴,咱倆完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啊,十年前就跟你說了,只是沒告訴你什麼時候而已。】電話那頭西嵐咯咯笑了起來。

我決定不能讓她這麼得意,問她,【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算了?】

果然,西嵐不吭聲了。許久之後她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相信我跟他能維持四年的異國。】

【你愛他么?】

【這是我第一次沒辦法跟一個男生說分手。】

【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冷靜了一會兒,撥通了蒼牧的號碼。

看到蒼牧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急得像要快分娩了一樣,但我只是示意他在旁邊坐著,然後加速,突破,上籃。

沒進。

蒼牧了解我的性格,所以他也沒有催我——即使他的羊水都破了,但他還是像個乖巧的女朋友一樣,坐在場邊,默默看我打球,默默等我。

在我投了一個打鐵之後,落地時卻聽到蒼牧的罵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踩到了一隻腳,直接摔倒在地,腳踝傳來的劇烈疼痛像是一根針扎進了我的腦子。

【操你媽!別裝!老子看到你故意伸腳了!逼崽子!我操你媽!】

我住院了。醫生告訴我至少要靜養半年,並且以後可能都不能再做像打球那樣的劇烈運動了。

蒼牧聽到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出去了,我沒喊,因為我知道我喊不住他。

天要黑的時候蒼牧才回來,只說了一句,【那崽子以後也不能打球了。】,然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抱著去哪兒都隨身帶著的吉他,沉默。

正當我想開口跟他說我餓了的時候,他突然撥動了琴弦。

是我寫的詞。

我不曾懷疑過地吸引力

不曾懷疑過驛道馬蹄

就像是我不曾懷疑過

陽光來自你的眼睛

我不知道是在你消失的第幾天

手指落滿了繭

房間里擠滿了光線

房間里只有我跟和弦

這人群來來往往

這霓虹熙熙攘攘

我只知道當暮色四合

全世界只剩下你的模樣

當大雪遮住城市的光

當貓蜷縮在溫暖的爐火旁

我打開門看到了回來的你

從你離開的方向

良久,他看著我說,【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和弦嗎?】

【不知道啊,押韻就行了,管這麼多幹嘛。】

蒼牧沒憋住,笑了。

他讓我想到了西嵐,我同樣不能讓他這麼得意,於是我開口了。

【兩件事。第一,西嵐去了紐西蘭,上學,四年,她愛你。】

果然,蒼牧的笑僵在了臉上,好像在用生平所有的智商來消化我這一句話。

我很滿意這個效果,然後閉目養神,靜靜等他消化完。

在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我睜開眼,蒼牧像是剛剛擼完一樣,整個人都鬆了下來。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騰地站起來衝到我身邊,緊張地問我,【那第二件事呢?她要跟我分手?她要在紐西蘭找個土著嫁了?】

我並不確定蒼牧真的懂【土著】到底是什麼,看著他被擰緊的臉,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餓了。】

後來我覺得,那是我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大木?大木!】

【啊。。。啊?】我回過神,看到女朋友水靈睜著大眼睛望著我。

沒錯,她叫水靈,我覺得我身旁的人的名字都撞過鬼。

【想什麼呢你?】

【沒啥,我在想你穿上婚紗的樣子。】對於這種話,我一直手到擒來。我喝了口酒,看著水靈的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恨不能撲上去一展男人雄風。

【我就喜歡你說謊時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水靈一眼就看穿了我,然後她看了一眼台上的新人,不理會我尷尬的笑,問,【大木,你愛西嵐嗎?】

我敲了敲手中的高腳杯,下意識地掏煙,但又覺得不合適,又把手收回來。

然後我看著蒼老師給西嵐戴上戒指,嘴角彎起我自認為很帥的弧度,說,【說實話,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了,我真的分不清我對她是什麼感情,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愛不愛西嵐。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愛他們倆現在的樣子。】

【哦,這樣啊。如果你跟我扯純友誼這種東西,我現在就是你的前女友之一了。】水靈撲閃著可愛的大眼睛,繼續說,【下一個問題。嗯,你愛蒼牧嗎?我指的不是友誼的那種愛。】

我轉過頭,看著壞笑的水靈,拉起她的手,起身,【來,出來我告訴你。】

我出院的一個月之後才見到蒼牧,彼時的他消瘦了不少。我嚇了一跳,問他,【朋友,你這是因為愛情嗎?你不會突然就死了吧?我住院的時候還寫了首詞,還等著你給我譜曲呢,我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唱歌的。要不,你給我介紹個跟你一樣厲害的朋友?】

蒼牧笑了笑,說,【最近在忙著賺錢,等錢攢夠了,我就去紐西蘭找她。】

我沒有問他具體行動,畢竟他連學都沒上過,更別說會英語了。但我一點都不懷疑他在吹牛B,或是會半途而廢。

直到一年之後他跟我說,大木,我下個月去紐西蘭,手續都辦好了,趁現在我還有空,把你積的詞一起給我吧。

我不知道他們在紐西蘭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讓西嵐的爸媽接受沒房沒車甚至沒家人的蒼牧的。我只知道,他們現在,踏踏實實地,真真切切地,結婚了。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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