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帶一路,理解內政與外交的辯證關係(二)
書接上文。
上文中,筆者對海權的論述,實際上同樣適用於陸權:陸權本身同樣是一套軍事強權與政治經濟的權利與權力的統一體。而強權、權力、權力的具體體現會是兩種表現:
第一是武布天下,這方面中國已經有了相當的保障。
第二是貨通天下,這個就是人民幣國際化。中國現在還不是世界性大國,但是已經摸到了世界性大國的門檻,這個門檻就是人民幣要成為世界性貨幣。
中國在過去三十年間,主要是通過加入美國主導的海權體系,擴大了市場,積累了資本,但是這條路已經走到了極限。如果能夠閱讀了筆者前一段時間撰寫的《川普上台,事情起了什麼樣的變化?》一文,就可以看出來,中國在美國主導的地緣政治分工體系下的發展,已經為美國製造出來了巨大的內部矛盾——製造業外流,資本勢力富集。美國在2001年9月11日之後的武布天下以及貨通天下,並沒有從整體上造福於美國民眾,反而進一步的形成了巨大的貧富差距以及國內社會撕裂。
於是川普被美國民眾以及在冷戰結束以後被冷落的軍事-工業聯合體推了出來。美國主導的海權體系,對中國以及中國製造開始緩緩的關上了大門。川普在選舉中就稱中國為匯率操縱國,聲稱要對中國進入美國的商品徵收45%的關稅。但是在4月13日,特朗普在接受《華爾街日報》專訪時稱,不會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 。原因嘛,可以在川普上台以後,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中找到答案。
中國的一帶一路的地緣政治追求,實際上也是在追求一個更廣闊的經濟分工體系。
這種對國際經濟大分工的追求,唯一堅實的方向就是中亞,根本的原因有三。
首先是作為傳統陸地強權的俄國勢力在中亞的退潮,俄國人正在面臨一個致命的去工業化進程,正在大踏步的走上蒙古人的道路——他是最後的蒙古人。
其次就是作為二十世紀以及未來的傳統海洋強權——美國勢力,從中亞的退潮,2001年10月7日到2014年12月29日的阿富汗戰爭,並沒有能夠建立起來與美國的海權相配套的適應於中亞的地理環境的國際經濟分工體系來,是美國從阿富汗撤軍的根本原因。
最後則是美國傳統的海權在西太平洋的強勢地位的不可撼動性質。很多人認為中國未來在地緣政治的擴張在西太平洋,北路在環日本海區域,以東北亞自由貿易圈為目標,但是這個希望在2012年9月10日,松下忠洋自殺之後,徹底破滅。
南路在東南亞區域,以台灣的統一遙遙無期,新加坡控制的馬六甲海峽,美軍對菲律賓的駐軍等等一系列錯綜複雜的原因,也缺乏擴張的空間而動彈不得。
如果能夠稍稍研究一下地圖,就會發現,一帶一路是兩條路徑,北線是陸地路徑,南線是海洋路徑。這一帶一路,實際上就意味著整個歐亞大陸——世界島——邊緣地帶國家的聯合。
在1944年,斯皮克曼死後一年,《和平地理學》出版。在此書中斯皮克曼認為美國最大的風險就是不讓任何國家控制邊緣地帶。斯氏並預測在戰後,蘇俄是歐亞大陸最大強權,中國則是東亞的強權。德國要靠法國與東歐(包括俄國)平衡,而英美則必須維持歐亞大陸的海上與空中接點。而歐洲,中東與遠東的邊緣地帶將是戰後戰略意義最高的地區。而美國必須確保這些區域之中不會出現強權。
今天看來,斯皮克曼的地緣政治實用主義,實際上因為傳統陸地強權俄國的衰落而破產了。中國作為在歐亞大陸邊緣地帶崛起的強權。已經不可遏制。更有甚者的是,中國已經在尋求與歐洲的聯合。
2017年1月17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瑞士達沃斯出席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並發表了題為《共擔時代責任 共促全球發展》的主旨演講。
這一幕不能不讓我想起來在1977年的電影《奪橋遺恨》中,美軍朱利安 庫克上校被問及:「奪橋的最佳方案是什麼?」,朱利安 庫克上校回答:「從兩頭一起拿下。」
2017年5月9日,法國大選結束。主張保留歐盟統一以及歐元勢力的馬克龍戰勝了孤立主義的勒龐。如果在今年的德國大選中,主張維持歐盟以及歐元的德國勢力能夠持續執政。那麼中歐在歐亞大陸橋上的戰略互動形成的可能性就極高了。
在2016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川普提出了被其他人勢力稱之為反全球化的口號,筆者當然認為這是一種誤讀,或者說是一種故意歪曲的的理念。川普並不反全球化,而是反對當下全球化中對川普本人的選票基本盤中不利的那一部分。事實上,美國勢力從中亞的退潮,在川普開始競選以前就開始了。
從目前來看,美國以及其川普政府,並不是反全球化,而是要對自己可控的全球化部分進行穩定,從不可控的全球化空間中撤退。
筆者在很多文章中強調過:從1789年法國大革命以後,這個星球就是一個全球化的世界。不同的僅僅是主導全球化的勢力不同而已。
在今天,筆者要對自己過去的這一論調進行補充:從1789年法國大革命以後,這個星球就是一個全球化的世界。除了主導全球化勢力的不同以外,還存在一個全球化的側重區域的不同。
中歐在戰略上的互動關係的形成,就意味著全球化發展的下一輪高峰,一定是發生在歐亞大陸橋路徑沿線。
筆者還要繼續強調以前的論調:大國的內部矛盾是主要矛盾,外部矛盾是次要矛盾。
今天筆者要對這個論調進一步的延伸:那就是大國的內部矛盾是主要矛盾,外部矛盾是次要矛盾。大國的一般的行為方式,是通過對外部矛盾的轉化,來進行內部矛盾的解決。但是認識到這一步也是不夠的。
內因和外因是相互對立的,它們在事物發展中的性質、地位和作用是不同的。內因是事物的內在矛盾,是事物發展的根據和第一位的原因,它決定著事物發展的基本方向;外因是事物的外部矛盾,是事物存在和發展的條件和第二位的原因,外因對事物發展的影響要通過內因才能起到作用。其次,內因與外因相互依賴,相互聯繫,沒有內因就沒有外因,沒有外因也無所謂內因。最後,內因與外因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由於事物範圍的極其廣大和發展的無限性,在一定條件下的內因,到了另一條件下可以變成外因,反過來也是一樣。
很多媒體都認為:中國作為大國,當下國內的經濟主要矛盾在於,產能過剩。一帶一路的主要目的在於將國內過剩的產能輸出到國外去。這是一種非常偏頗的論調。
僅僅以鐵路為例子:上世紀四十年代,美國就擁有了四十多萬公里的鐵路,而中國在2010年左右,總鐵路里程才剛剛超過10萬公里。由此可見,中國的國內產能過剩,是一個偽概念。
另外一種論調是,中國目前還不是一個世界強國,國內還沒有解決掉祖國的統一問題,國內還有大量的敵對勢力盤踞。不先解決國內的這些問題,不能貿然走上向外擴張的道路。
這當然也是一種不懂哲學的幼稚說法。
這個問題,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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