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永別了，文學少女

01-25

本文作者@歧路先知

讚美蘿莉控先知！

這是《成為吸血鬼開始一段永恆的愛》的讀後感。

我懷疑自己是在用心畫鎮樓圖，用腳寫讀後感

本書作者野村美月，她的代表作是《文學少女》，這部作品大概沒有介紹的必要了。不過考慮到大家可能已經快把她淡忘了，這裡就先來回顧一下野村美月吧。

野村老師算是寫兒童文學出身的，在創作文少之前已經有了不少作品。我們在這裡一般從文少開始討論，是因為文少裡面涉及到、甚至可以說開創了不少輕小說的經典思路。巧妙運用文學要素這一點先不提，跑來跑去給大家解決問題的神秘社團（並且到最後要解決內部出的問題），病嬌屬性的隱藏人物，特別關心男主的女二號（baiquan），如此這般。文少是我讀的第一本輕小說，當時我還不知道這行業的常見招式，一度以為七瀨特穩，甚至開始懷疑這書標題是不是起錯了，結果結局告訴我不應該懷疑真理。不過文少作為觀賞性極高（對讀者）而指導性較弱（對作者）的作品，有一些其他人學不來、不會學的點，接下來我試著找出這些點。

比較不重要的一點是強行拉郎配，這個一般被認為是文少的槽點。拉郎配不一定不好，但是拉得太暴力了。同樣是為了強行切合主題，俺妹和黃漫裡面各種主要人物次要人物都有兄弟姐妹顯得很專業，文少拉郎配……等等，拉郎配究竟切合的是哪個主題啊。雖說在劇情上能圓上，但合上書之後怎麼想怎麼難受。我確實不喜歡那種女二號必須孤生的論調，可是七瀨折騰這麼久之後突然就跟莫名其妙的人走了，我只好表示一臉問號。個人認為文少跟春香的處理辦法平均一下就合適了——別多提，壓根不交代下落是最好的。另一點是每一卷最後多出來的一章，用來交代本卷另一個人物的思想動態。文少里的其實沒啥毛病，等到了女裝家教和吸血鬼的時候這做法就很有毒了。在情感劇里，配角的心理活動是要主角去體會的，自己說出來不就破梗了嗎。而且這在結構上也難看，搞得跟總集篇似的。

重點則是每一卷的內容建構。文少（再加上光在）的每一卷都建構在對一部文學作品的解讀上，其最大的魅力就來源於此。以前吹文少吹得夠多了，這次試著從陰暗面來分析一下。野村駕馭故事的水平絕對是水準以上，但要說高也未必高到哪裡去。她的功夫主要不是修鍊上去的，更像是用吸星大法強抽來的，或者說「明目張胆的借鑒」因此用起來總是不夠精緻，只好依靠四兩撥千斤。誠然，她對很多經典文學作品都有獨到的見解，並且能巧妙地把自己的理解用到作品裡，這是她的特色。但巧妙化用其他作品，終歸不如參透了其他作品的精髓之後將之化為自己的能力來得實在。倒不是說她水平有問題，而是說她的寫作和別人的寫作壓根就是兩條不同的技能樹。正常的寫手應該主要點創作，而野村選擇了點閱讀理解。這種加點方式就決定了她需要消化大量文學作品，但沒有也沒必要完全吸收其中的精華。遠子張嘴就是講一部作品如何如何，於是讀文少的時候簡直就是在看「有主線劇情的書評合集」。結果在讀者看來，野村不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造物主，而是與自己讀同一本書的知己，文少中莫名的親切感就是這麼來的。當其他寫手沉迷於創造世界的快感之時，野村則是放下身段，以一個讀者的立場去寫作。打個比方，正常的寫手調動讀者是「給我上」，而野村調動讀者是「跟我來」。野村在闡述前人的故事時，悄悄移植進自己的見解，偷天換日，遂成佳作。作為女主的遠子，首先就是個讀者；而作為男主的心葉，則是被她逐漸培養成了讀者。讀者把這兩位的故事看下來，要是沒變成野村的讀者那簡直見鬼。哪怕沒有跟男女主感同身受，就算只是了解一下他們所讀的書，那也令人感到高端大氣上檔次。文少的大力出奇蹟，並非蠻力蠻幹，乃是野村將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到極致而鑄成的。大約正因如此，在文少的那個時代，每位讀者都有創作一本屬於自己的書的情懷吧。

光在這本書，跟文少同樣出色。我個人認為光在比文少更出色，理由跟黃漫比俺妹更出色的理由一樣。具體來說，單卷水平相近，但光在的通盤思路比文少清晰多了，有一條貫穿全文的主線（光，源氏物語），這可以算個重要的加分點。光在跟本文關係不大，不細說了。

接下來輪到吸血鬼登場，可是對這書我反而沒什麼想說的了。在讀了前三卷的時候我的內心還充滿了波動，但很長時間過去了都沒有後續，等到台版出了之後我第一時間就買了，結果等書到了錄入也出了，我很無語。轉念一想，就當給文少補票了吧。

吸血鬼的故事構建仍然是像文少和光在那樣，建立在對一系列文學作品的解讀與演繹之上。與文少相比，吸血鬼的故事重心明顯向男主轉移，而女主的作用被大幅度弱化，可以看作是「沒有遠子的文少」的一個探索。個人認為這個探索還是比較成功的，本書證明了沒有遠子老司機之後，車一樣能開（只不過還有多少讀者願意上車就很成問題了）。故事的重心轉移到男主身上之後，他現在需要自己解決包括感情在內的各種問題，然後再通過戲劇傳達給綾音。詩也掌握主導之後，故事的節奏就跟普通的情感戲差不多了。他的性格比起心葉來要強勢不少，行動力很高，可以視為心葉的成熟版。當然，跟小姨子之類的女配角發生一些故事，那也在所難免是不是。

綾音比起遠子來，卻是完全不同的定位。她的文藝范跟遠子有一拼，但是存在感太虛。在這些故事裡，綾音主要的任務就是……負責襯托男主。雖然她也有克服身高帶來的自卑這種成長曆程，可是這實在太水了，跟男主簡直不在一個檔次上。很多文藝上的問題，她搞不定，需要背後的團隊來做，不得不讓人產生一種她其實只是花瓶的錯覺。考慮到心葉跟遠子最開始也不在一個檔次上，這種初期設定似乎沒啥毛病。但是多想一步就會發現，綾音沒辦法也不可能像心葉那樣表現出顯著的成長，她的掉隊是很難避免的。所以，萬惡之源還是這書沒寫完就腰斬了，一切問題都推鍋給腰斬是最好的。

至於吸血鬼這個設定，對於大媽來說倒是沒有任何毛病。三部曲各自都有一個無法解釋也不需要解釋的設定，文少的是吃書，光在的是附身，吸血鬼的就是吸血鬼了。不過我倒是認為大媽確實想把雫的相關背景圓好，只是後來沒篇幅或者沒心情了。

不管是否願意承認，吸血鬼都是文少的第三代正統傳人。正統傳人既然如此，我只想說，奇蹟也許能重複發生，但重複發生一次基本就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