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倖存者》S1:修身齊家老好人,也能治國平天下
或許,咱們的側重點放錯了。
大美利堅的所有政要人物在一場國會山爆炸中全軍盡墨?讓一個沒資歷沒能力的無黨派政治素人臨危做總統?用假想和詭計顛覆竊取現代美國?……說實話,《紙牌屋》都要比《指定倖存者》來得真實。
因此,我們看該劇要明確一點:這就是個純粹建立在空想理論上任性演繹的故事,它想探討一個無數人都想過但無法實現的問題,當人被忽然被擺到一個自己無法勝任的位置上時,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男主湯姆(及身邊一群人)臨危受命,他們的惶恐、勇氣和信念是該劇的軟體,而膽大妄為的基礎設定,以及紛繁複雜的陰謀詭計與政治博弈則是該劇的硬體——前者決定上限(高度),後者決定下限(短板),可惜的是,第一季沒能好好兜住這麼大的窟窿,漏洞和bug不斷,所以這確實不算是部優秀的作品。
但後者的乏力不影響討論前者,而此文也只想說說這個有意思、且對我們普通人有代入感的設計。
最不該成為總統的總統
湯姆·柯克蘭是住房和城市發展部部長,是里士滿總統政府班子里許可權最低的內閣成員,之前只做過教育工作。
為了能在總統國情咨文里為住房改革建議求得一席之地,湯姆煞費苦心,然而辛苦成果還是被斃了,連跟班艾米麗都忍不住說「欺人太甚」,可湯姆還是很逆來順受地說:「我也很生氣,但話說回來,別忘了,我並不是美國總統。」
從這寥寥數語中不難發現,湯姆這種性格,放在內閣甚至是在華盛頓中都算是異類,因為太好說話了,完全沒脾氣……
這樣的人,是怎麼成為部長的?僅僅是因為「他的想法很有趣」。
三年前,湯姆因為一項小成績被裡士滿注意到,出於「新鮮」的考慮,總統遞出了橄欖枝,在妻子艾麗克斯的鼓勵下,湯姆來到了華盛頓。
可現實是,三年後,完全政治小白的湯姆沒有得到起碼的尊敬和重視,甚至職位也保不住了,總統委婉提出了掃他出門的要求——甚至都沒見他一面。
湯姆受打擊後,回家告訴妻子時,依然是逆來順受的態度,艾麗克斯忍不住怒吼:「白宮從沒尊重過你!」
在最後一晚,湯姆被委任為「指定倖存者」,之後國會大廈爆炸,全國政要被一鍋端,他成為了總統。
聽到這個消息時,湯姆卻沒有絲毫的興奮激動或躍躍欲試,他的表情里只有深深的震驚、迷惘、不安和混亂。
他沒想過也不想做總統,空降意味著壓力,權力意味著責任。
稀里糊塗成為總統來到作戰室後,湯姆不堪重負直接去廁所吐了……隔壁的賽斯也大倒苦水:「柯克蘭只是個跟班,我們需要領袖。」
賽斯說得沒錯。在華盛頓擔任部長三年,卻沒什麼存在感,沒人看重過他,就是個被人騎的善驢,換個領域湯姆或許會很出色,但在弱肉強食、勾心鬥角的華盛頓,他真的就是個跟班。
劇情過去一半多後,湯姆已經漸漸站穩了腳跟,並迎來了他視作偶像的前總統摩斯指導,本以為自己能得到讚揚,但摩斯卻給了他當頭棒喝:
「交到你手上的是一份極為艱巨的工作,在過去你並無實權,從未參加競選,也未曾服過兵役,在一場史無前例的危機中,突然被推上了權傾四海之位,你本來就不該對自己有多大期望,人民也不該對你有多大期望。」
這並不是否定湯姆的成績,事實上摩斯給了湯姆一個「及格分」,但也僅此而已。隨後他又說出了湯姆的致命缺陷:「問題來了,你卻沒有積極應對,只是被動應付,而非主動處理。」
摩斯的點評犀利至極,他切中了湯姆的痛點——性格內向且被動的老好人,在火燒屁股前,總是缺乏主動尋求解決的意識和氣魄(作為同樣性格的筆者,尤其感同身受)。
國會山爆炸中倖存的查爾斯·蘭登,在被捕後道出了他所知道的實情,尤其是關於為何選湯姆成為指定倖存者的問題上,點破了真相:
「內閣成員中,你是最沒能力當總統的……他們都覺得你是最不可能成為阻礙的人。」
對於一直苦心想做好總統的湯姆來說,這大概是最打臉也最扎心的侮辱了吧,自己能成為總統,就是因為自己最沒有資格和能力,能夠輕易被陰謀者剷除。
道德觀滿分的絕世好人
第八集里,擁有20年工齡的國安局系統分析師加百利·湯普森,為了和湯姆見上一面,不惜盜取大量機密資料,一番波折後,終於如願以償。何苦呢?
「我需要一個我信任的人,以確保(國會山)這樣的攻擊不會再發生。」
「我做了研究,讀了你發的每封郵件、寫的每份文件,你的道德觀無可挑剔。更不用說每四條簡訊就有一條是發給孩子的。」
加百利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和自由,只為硬碟上關於爆炸真相的秘密文件讓湯姆親眼看到,提醒他「你比我有更大的麻煩 」……如此不計後果的信任,就因為加百利認為道德觀滿分的湯姆值得信賴。
聽上去很誇張,但在該劇里,這也是真的。湯姆肯定不是個好政客,但他絕對是個好男人,之於妻子、之於孩子、之於社會,都是如此。
在第一次以總統身份進行電視講話前,湯姆心裡充滿忐忑,他的第一反應是找艾麗克斯尋求支持和肯定。
兩夫妻的感情沒得說,那是真好,湯姆當年甘做「接盤俠」,結婚十七年來也一直對艾麗克斯愛護有加,甚至在事業上都隱隱是以妻子為重的,兩人間的感情關係,在普羅大眾的標準里,堪稱教科書式的範本。與此同時,還有對孩子無微不至的關懷和親昵。
走馬上任後有的是焦頭爛額的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可湯姆還是先去看望妻子和女兒潘妮(兒子李奧),無論天崩地裂,家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永遠是第一的。
在遭受槍擊等一系列恐怖事件後,湯姆意識到危險遠沒有過去,自己成為了目標,他的首要想法也是「在確定安全前,把孩子們帶走。」
所以,單單就丈夫和父親兩個角色來說,湯姆確實無可挑剔——不必太吹毛求疵,這是部理想化的作品。而要說湯姆是個好人,不僅在於他能在家庭里扮演完美男人,更在於他在公眾面前始終保持坦率和真誠。
這種品質對於政治人物來說真不一定是好事,可在劇里,湯姆就是逐漸打動了身邊的人以及普通人。
像是在推廣新政時,湯姆與民眾代表推心置腹、促膝長談,明眼人都覺得湯姆「講得真好」,作為在湯姆身邊干過一陣的亞倫,也道出了實情:「是啊,因為他說的是真心話,而不是場面話。」最不可能真誠的人說了真心話,往往也更能打動人。
總統之路上的挑戰、努力和成長
所以,這就是一個沒本事成為總統的好人,趕鴨子上架當總統的故事——用這種認識去看這劇,會釋然不少。湯姆的總統之路,真是遍布荊棘……
正式上任後,湯姆立刻被帶到作戰室,所有人都亂成一鍋粥了,他這個新總統的第一個要求是:「請大家花一點時間悼念我們逝去的每一位朋友,英雄。」
這是個很符合湯姆性格也很討巧的設計,立刻發號施令太假,但誠心緬懷逝者他是絕不偽作的——當然,湯姆也能藉機鬆口氣。
不過安寧只是片刻而已,大家立刻又陷入了無休止的混亂和爭吵中,對於這一切,湯姆無力整頓,更無可奈何。
接下去就是湯姆跑到廁所吐,聽到賽斯吐露真言的時刻。賽斯的想法也是多數人的心聲:湯姆沒資格治理,應該退位讓賢。
等到發現隔壁間吐的人就是現任總統時,賽斯傻了,可湯姆依舊坦誠:「你真覺得我不合適嗎?」賽斯也堅持己見。
這反而激起了湯姆的狠勁,你們都不信我,我偏要做一回試試!
這種逆反心理很有趣,當被自我懷疑吞沒時,不用誰推自己就垮了,可當所有人都說自己不行時,被逼狠了的老實人,卻能產生破罐破摔的賭徒心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此時伊朗已經在霍爾木茲海峽搞小動作了,哈里斯·科克蘭將軍堅持直接打擊,而重新回到作戰室的湯姆則開始針鋒相對地下指令,先找大使溝通,行不通再動武。
在成為總統的第一個晚上,湯姆頂住了巨大的壓力,且不論他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都適宜,可光是沒有被重壓擊垮,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勝利了。
不過,這才第一步,九九八十一難剛剛開始。
第二天上朝,又是軍政商界所有人擠在一起吵架,他們只在意自己的意見,而沒想過眼前這個新任總統有何看法,湯姆還是彈壓不住……
於是他跑了……跑了……跑到其他會議室去透口氣。我挺同情湯姆的,這份活他真做不來。
屋漏又逢連夜雨,這個時候,密歇根州州長羅伊斯又下令大肆逮捕穆斯林,湯姆接任的就是這麼個爛攤子。
之後,湯姆選擇首要做的,依然是他最擅長的——去國會大廈悼念死者,默哀。
「昨天,我還被要求卸任,現在我卻在試著讓整個美國政府凝聚起來,阻止這個國家分裂。」此時的湯姆,每時每刻都被高壓和重擔弄得透不過氣,但他卻不得不亦步亦趨地前行。
在廢墟前給人們安慰,效果出眾,無奈卻被暴打穆斯林青年事件和錯判槍擊破壞了氣氛……等到這一切都暫告段落時,湯姆選擇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在晚上和保鏢邁克兩人輕裝簡從回到現場,繼續感激、鼓勵救援人員。
這一次,沒有攝像頭,沒有民眾,只有奮戰在救援一線的普通人,然而湯姆還是來了,他從來就沒有把悼念和勉勵當成作秀,這麼做僅僅是因為他真心想做這件事。
短暫的平靜後,麻煩還要繼續,州長羅伊斯不服總統政令,形同造反,在湯姆快瘋了的時候,爆炸案「真兇」艾爾薩卡露出水面,之後湯姆才知道這是亞倫擅自曝的消息,而他也是為了湯姆好:「現在沒人討論錯誤的指定倖存者了,他們都有了共同的敵人。」
這才是湯姆真正的危機:那些不服自己的人,或明或暗地違抗政令,即便是支持自己的人,也無視自己的主見擅作主張……他這個總統,沒有什麼權威。
最後,他還是原諒了亞倫。
而另一邊,哈里斯將軍又不顧湯姆「軍隊待命」的命令,擅自搞癱了阿爾及利亞的防禦系統,這一次,湯姆真的火了。
湯姆直接革了將軍的職,轉交軍事指揮權,所有人都感到詫異,一直任人擺布的慫蛋總統怎麼突然狠起來了?——可這又不好發作,畢竟確實是哈里斯將軍抗命在先。
此時,湯姆開始明白了要「恩威並施」,一味示好只會讓有些人覺得軟弱,必須提醒他們自己也是有生殺大權的。
這一點還體現在他突然逮捕羅伊斯州長的事上。
通過多次努力,艾米麗終於把羅伊斯帶到華盛頓,原以為湯姆會和他來一次預想中的真心談話,結果一下飛機,湯姆以「犯叛國罪」的理由直接把羅伊斯給抓了。
這又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從結果來看,這又是快刀斬亂麻的最有效手段。
之後,他派出突擊隊去抓捕馬吉德·納薩爾,行動成功卻犧牲了指揮官克拉克森……
所有這一切,並非是湯姆成為了一個雷厲風行的總統,而是他在逼迫自己強硬,這也意味著疑惑和彷徨。
在去看望犧牲將士的靈柩時,反倒是身旁的軍人告訴了湯姆,應該如何準確、坦蕩地正視自己:不要愧疚,還應感到榮耀、尊敬,永遠不要質疑自己的決定。
能夠聽到如此順耳忠言,也只因為湯姆是真心珍惜士兵們的性命。
最具代表性的一次危機,來自於州長們的質疑和責難,在他們眼中,不熟悉的柯克曼總統沒有信任狀、功績、實際經驗,尼克爾斯州長更是直言:「無法接受僅僅因為你是指定倖存者,就讓你當了總統。」
儘管有少數州長表示支持湯姆,但主流聲音就是一場對新任總統的審判,和逼宮也沒大差別。
面對州長們一波接一波的攻勢,湯姆疲於應付,到了某個零界點時,他更是直接崩潰,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打起了退堂鼓。
「或許你說得對,或許我不該當總統。」起身,離開,這下輪到州長們面面相覷了。
撂挑子這種事,湯姆早就想做了,可他是出於責任感而非攬權才坐在這個位置上,鬧了下小情緒後,他又被親信們勸回了會場,並發表了一通「你們看著辦」的掏心窩子演說:
「……我覺得我可以做出改變,促進團結……現在是你們做出選擇的時刻,當塵埃落定時,你們究竟想要站在歷史的哪一邊。」
直接把鍋甩回去了,要麼我不幹了你們自己玩去,要麼支持我大家好好乾。最終,湯姆的實誠不做作,換來了州長們的認可(當然也是因為當下沒有更好更快的選擇),地方輸血中央,國家機器進一步恢復運轉。
這裡還有個小插曲,就是在此期間關於一架載有難民的飛機到底該停在哪裡的問題,艾麗克斯好不容易得到了密蘇里州的援助,但湯姆為了獲取弗羅里達、田納西等多數州的支持,讓飛機去了加拿大。
儘管有少數州認可「天真倔強」的湯姆,可為了得到大多數州的認可,湯姆做出了妥協,他並不情願,但也明白這是必須要做出的讓步——互相都給對方台階下,合作才有可能進行下去。接下去就是發動公眾投票環節了,因為有人在投票站下毒,導致了全國性的恐慌,即便湯姆重拳出擊,也難免民眾人心惶惶。
湯姆仍然堅持以身作則去現場站台,頗有「盡人事、聽天命」之感。
所幸,民眾們被湯姆的勇氣打動並鼓舞,開始走出家門參與投票,當然,這是後話了。
另外,湯姆還學會了戴上面具,「我這輩子還沒打過人,從來都是做和事佬,可剛才我都想掐死他。」(《24小時》粉們汗如雨下)
面對口是心非的新副總統麥克利什,湯姆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戳穿對方,穩定其情緒,為後續的計劃贏得了時間。
這份隱忍,對湯姆這樣向來坦誠的人來說,著實不易。
因為,即便是被萊納德抖出納薩爾已死等真相,受到形勢逼迫,湯姆考慮過後還是選擇不再掩蓋真相,對大家開誠布公。
除了少數真的事關生死大局的核心機密,其他絕大多數地方,湯姆總是希望並且確實以真實示人。
為了進一步穩固政權、推行新政,前總統摩斯再次來到白宮,作為粉絲的湯姆正襟危坐,以學生的身份,要求摩斯對他做出客觀公正的真實評價,並且願意聽取他的建議意見。
對於一位現任總統來說,湯姆的姿態似乎擺得過低了,即便考慮倒菜鳥和老手的差距,湯姆的言行仍有些「跌份」,但這也正反映出他沒把自己當個大人物,而是端正態度虛心求學。
在這個檔口上,發生了非洲國家納魯巴的人道主義危機,「世界警察」受政治和美國志願者被抓等因素影響,投鼠忌器,無法對軍閥發動攻勢。
此時湯姆急中生智,在人質被釋放後,採取投機取巧的折中辦法,讓空軍炸毀交通要道,延緩軍閥進軍首都的時間,為新委任的國務卿摩斯找俄羅斯斡旋提供了機會。
這是湯姆利用自己建築師的專業知識,為妥善解決問題提供的方案,在技巧上,他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其實,為壓縮篇幅,筆者在湯姆的「政治技巧」方面刪減了不少內容:比如首次密歇根州危機爆發時,騙羅伊斯州長被捕的穆斯林群體里有探員(虛張聲勢);為解救還不知是雙面間諜的維斯頓教練,採取了美、俄、沙特三方間諜交換(移花接木),驢象兩黨為大法官之爭吵到崩盤,湯姆大發雷霆後恩威並施等等。這些手段有成功也有失敗,但都證明了湯姆在成長中學習,在學習中成長。
在為新副總統人選金布爾出頭方面,湯姆卻又展示了他「不理智」的一面。
儘管剛開始有過齟齬,但到了後期,湯姆和金布爾兩人已成為了互相幫助的好盟友,湯姆本想投桃報李,讓她做副總統,結果對方被黨內勢力搞了,此時大家都認為該放棄這一選擇了,湯姆卻仍想拉她一把。
最終,還是更老道的金布爾自己放棄才避免了這出尷尬,但這不意味著她不會記湯姆的真情。
到了北約峰會時,湯姆聽聞有集體削減核武的機會,立刻全力想促成這一壯舉……理由是創造更安全的未來:
「儘管最近世界秩序遭到破壞,但現在不是回去搞孤立主義或民粹主義的時候,現在是展現全球合作可以也將會指引我們創造更安全未來的時候。」要換成別的政客,估計又得被當成說場面上的漂亮話了,但湯姆說的,就是他的心裡話。
在最後時期,被利用的萊納德,拿「納薩爾並非爆炸案真兇」的事實來逼迫、干擾政府對帕特里克·勞埃德的調查,湯姆選擇面對面坦誠交流來勸阻。
他用二戰時羅斯福的照片做引子,告訴萊納德事情的輕重緩急,最終取得了成功。就事論事,湯姆作為美國總統,說的很多話、做的很多事其實都有欠妥當,不算做錯的,就算做對的也存在不少問題——但這是一個「無能好人當領袖」的夢境,所以湯姆總是能創造奇蹟。
貧瘠的現實之土上,開出理想之花
拋開那些做總統時的是是非非,最後來說說湯姆為人處世里的閃光點,這些優點,在他總統光環的加持下,更發出了亮堂的光芒,聽著激勵,看著暖心。
真誠、坦率
「老實說,我對總統一職,從未有過任何想法。」首度接受媒體採訪,湯姆就說出了這樣的大實話,而後更是說出了爆炸發生當天他已被罷免的真相……
真是為了誠實不計後果,湯姆不是沒想過他這麼說會有什麼後果(很多人都會質疑他的意志和資質),但他為了長期固守的原則,依然選擇如實回答……有趣的是,這同時也成為了他之後安身立命的政治基礎。
責任、擔當
湯姆上任後,被接二連三的棘手事件整得焦頭爛額……這就好像一個理科考試100分只能考40分的藝術生,突然被要求做一張滿分150的試卷一樣,註定束手無策。
湯姆忽略了這個現實,只是認為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最後還要靠艾麗克斯幫他開解:
「我向你保證,前任總統們也沒有把這些問題全部解決,他們都和你一樣,都想盡綿薄之力。」有人看到了湯姆的無能,但我看到了他的勇氣、責任和擔當。
溫和、善良
為了避免出現更多不必要的傷亡,湯姆決定派出突擊隊去抓捕納薩爾,但他還是對這個決定耿耿於懷——好像是派人衝進刀山火海一般,就怕軍人們有個閃失。
為此,湯姆還專門飛來基地,親自接見這些即將奔赴戰場的將士,並千叮嚀萬囑咐「大家安全是第一位的」。
禮賢下士是種美德,但做到湯姆這份上則有些「親和有餘、威嚴不足」的味道,事後摩斯對此也頗有微詞,但他還是認可湯姆的,因為這也是湯姆最大的優勢,如此推心置腹的善意足夠打動任何平凡之人。
更別說事後,湯姆還獨自來向戰死的克拉克森指揮官致敬了……
這一點,在領密旨獨立查案的漢娜探員失蹤後也有體現:
「我派了人去幫我做一件事…一件很危險的事…可能會讓他們失去生命。」儘管這個風險誰都明白,但湯姆就是抑制不住自責和歉疚。
另外還有邁克擊斃獨狼襲擊者後負傷,湯姆悉心問候等等……軍人、探員、護衛,所有人都在盡自己的職責,湯姆也是,可他卻始終過不了自己良心的一關,「無毒不丈夫」在他身上成立不了,只會永遠「婦人之仁」下去。
慈父、郎君
忠誠於自己的家庭角色,是構成湯姆這個人物形象的基礎,即便是成為總統後,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只因當年一念之差,湯姆和艾麗克斯隱瞞下了李奧或許不是自己親生的事實,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成為總統後,一切八卦都被放大,這個危機也爆發了出來……
湯姆的第一感受不是怪別人沒能替自己圓謊,而是責怪自己當年撒了謊(真·聖人)——自己不介意不代表別人也不介意,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這點。
即便如此,湯姆對於兒子的愛是真心實意、參不得半點水分的。不管真相如何,兒子將來會怎樣看待自己,都無損這份摯愛。
當然,結果是好的,李奧選擇了養父即父親,而檢查結果也是湯姆沒有接盤……
成為第一家庭註定會發生許多變化,而讓一個沒有絲毫準備的家庭,在多事之秋搖身一變成為第一家庭更是如此,「當我在宣讀就職誓言時,我唯一真正害怕的事情是這將會如何影響我的家庭。」
湯姆的這份擔心,一語成讖。
不光自己和艾麗克斯的日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就連兩個孩子的正常生活也遭受了殘酷的擠壓。
「以前我能每天送她上學,現在只能在遠處看她被人重重包圍下進入學校……我奪走了她的童年。」
對於李奧和潘妮,湯姆心裡多有虧欠感,而在出於安全的考慮下,之後也送他們暫別了華盛頓。
湯姆不僅是個慈愛的父親,還是個愛惜妻子的模範丈夫,只不過在前者的影響下,這點已經被嚴重邊緣化了,在此只說一個小細節。
在任命麥克利什做副總統的大典上,湯姆受到狙擊,在倒地的那一刻,他在產生知覺前,第一反應是看到妻子身上的血,以為她中槍了……
隨後,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血……夫妻做到這份上,還有啥好多說的呢?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看那些真實可信的故事,可偶爾看看這種理想化的東西,感覺還是挺唏噓的。
勇氣、勇士
首季《指定倖存者》,點題時刻出現在了中段,即湯姆中槍之後艾麗克斯的回憶里。
湯姆接到了里士滿總統的offer,自己卻猶豫再三,主觀上並不想去:「這是搞政治,我得做演講、談妥協,甚至還要去支持那些自己根本不相信的東西……我是個建築師,不是政治家。」
是艾麗斯幫助湯姆堅定了接受的決心:都是服務社會,既然有機會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為更多人創造福祉,為什麼要輕言放棄呢?
對他們兩夫妻來說,前往華盛頓生活肯定有擔憂和顧慮,等他們克服了,也意味著他們有著莫大的勇氣。
跨出了第一步的勇士,和直接跨到了最後一步的勇士是同一個人。
無論位置和身份如何變化,湯姆一直在努力成為那個可以撐得起一片天的男子漢,看到他在手術後醒來時,說出與三年前遙相呼應的「勇士」,我便明白,他的初心始終未變。
不要小瞧了老實人的這點勇氣,每一絲改變的膽魄,對此類型的人來說,都稱得上是彌足珍貴。
平易、近人
關於這點,也算是湯姆作為總統的一大優點和特色,無論發生什麼,他總是把當事人的感受擺在了第一位,失去工作的工人、飛來橫禍的母親、遭逢大難的家庭……湯姆都能感同身受,這讓他在「親民」一項上得分很高。
還是提一個小細節。
去參加北約峰會前,激動的賽斯在登上空軍一號時忍不住要拍張照片給媽媽看,湯姆不僅沒有責怪,還鼓勵他一起合照。這種「假公濟私」,湯姆樂得做順水人情,儘管在湯姆身上,這種人性化的橋段已經讓人沒多大反應了……
夢想、偉人
突然從國內傳來的驚天爆料,打亂了湯姆在北約峰會上希望削減核武的計劃,不少領導人更是藉機與湯姆唱起了反調,尤其是法國總理馬賽特。
會後,所有人都覺得這次非正式倡議要黃了,然而湯姆卻依舊找上了馬賽特,希望能繼續全力推動計劃,他的說辭是:「對我來說很簡單,我們想給後代留下怎樣的世界?」
兩國首腦的私下會晤,不談交換、不講利益、不搞人情,還在一個勁地講大道理,不是腦子有坑就是缺心眼——可馬賽特從湯姆身上還看到了另外一種並存的可能:他真想創造一個更安全的未來。
也難怪馬賽特會稱呼湯姆為「夢想家」了,純真意外地打動了人。
回國的路上,摩斯對湯姆做出了一番總結陳詞,這算是該劇核心思想最明顯的一次體現:
「你有時候真是太…學術了,我都想給你的頭來一巴掌。但我要是沒看出你身上的特質,我就太糟了,某種特質——甚至可能讓你接近偉人。」
歷史和現實告訴我們太多一將功成萬骨枯和厚黑功利的弄權故事了,唯獨「單純的好人」從未被考慮過,《指定倖存者》拾起了這種沒人正眼看過的可能。
大結局時,輪到湯姆·柯克曼總統到國會演講了:
「……我能看到有一樣東西,把我們永遠聯繫在一起——那就是愛。對祖國的愛,對希望和夢想的愛,對生命的愛,對自由和追尋幸福的愛。我是丈夫,是父親,是這個國家的兒子,我從未如此驕傲,如此樂觀。」
不要被惡戰勝,要以善勝惡。
刨去美式主旋律精神的宣揚外,湯姆的演講還是很打動我的,儘管他這樣的故事大概永遠不可能發生,但如果能讓心存善良的人們多一分信念和希望,那就算是功德無量了。
後記:
碼了9000多字,別覺得我是要把《指定倖存者》這部劇捧上天,實際上這部劇漏洞百出,可能只有我所說的這個立意值得稱道,而且該劇後期越來越流於俗套,就連最該細心打磨的人物表現,篇幅也越來越少了,大結局更是草草收場,強行暫時解決危機,再強行留下勞埃德這個大BOSS逍遙法外……
但,為了這個「好人掌權」的立意,我還是花費了這麼多時間精力,因為這個設定讓我很有代入感,也頗多感觸,我們總是嚮往卓越、憎惡平庸(尤其是看影視作品時),而這個用平凡力量追求不凡功績的故事,不失為一個有趣的美夢。
最後再發兩句牢騷,我理解大家對這劇的不喜(看到故事線發展我也皺眉)以及對《24小時》里傑克·鮑爾的懷念(聽到湯姆喊「damn it」我也齣戲)……但有些梗刷多了也沒趣,所以我通篇都稱總統為湯姆而不是「小強」,稱呼基弗·薩瑟蘭為「小強」是一種認可和親昵,但這次請也記住他還演了一個老好人湯姆。
【花了兩天時間,總算完成了,還好有刪減,又只講一部分,不然真完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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