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兵棋思維：打破範式，變革作戰研究方式！

01-25

前言

兵棋推演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法，其體現的思維方式不僅可用于軍事領域，更可運用於商業、政治、經濟、企業發展和戰略規劃等複雜問題之中，學會思維方式比學會一個方法本身更重要。

思維方式是研究問題的邏輯起點，是看待事物的角度、方式和方法，是解決問題的步驟和路徑。遇到複雜問題，採取什麼樣的思維方式非常重要，系統分析、歸納演繹、邏輯推演、提煉概括等等均是方式的一種。思維方式的形成和發展，既體現民族性、社會性，也體現歷史性。

思想家幫助人們進行思維，因為他們給別人定下了思維方式。沒有哪一個人能閉門獨自寫作或思維——思維是無形的，但是為了創造出有形的具有時代氣息的東西，就有必要將思想表達出來。

——羅恩·哈伯德

兵棋推演解決問題而形成的思維方式起源於普魯士，發展於西方，拓展於世界，這種方式是解決軍事和其他複雜問題的有效方法。那麼什麼是兵棋思維呢？

建立研究維度

複雜問題不能打破沙鍋問到底，任何問題研究都有限度，世界是由無數個原子構成的，但是如果任何問題都以原子為研究對象，則會無窮無盡，把真正的研究重點忽略在淹沒在浩瀚的問題大海之中。兵棋研究問題的基本方式是建立維度，區分研究範圍。如任何一款兵棋都有一個基本的解析度，告訴你地圖比例尺多少，每個六角格對邊表示多少距離？棋子表示什麼級別的單位？回合長度是多少？

兵棋按解決問題維度不同，區分為解決戰略問題的戰略兵棋、戰役問題的戰役兵棋和解決戰術問題的戰術兵棋。

戰略兵棋時間維度為數周或數月，空間維度為數十或數百千米，力量維度為師、旅、團級。戰役兵棋時間維度為數小時或數天，空間維度為數千米，力量維度為團、營級。戰術兵棋時間維度為數分鐘或數十秒，空間維度為數百米或數十米，力量維度為連、排、中隊或單武器平台。

戰略兵棋往往更多關注整體態勢，不單純考慮軍事因素的影響，而且充分考慮外交、政治、經濟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戰役兵棋更多關注部隊機動能力，充分體現不同軍種力量之間的關聯性，關注聯合行動。戰術兵棋更多關注細節，其對數據要求更嚴，直接關注武器平台對作戰行動影響，具體地形、氣候條件對作戰行動的影響。

以戰略戰役兵棋《海灣打擊》為例，研究的是戰略和戰役問題，其空間維度就區分了戰略地圖和戰役地圖。

海灣打擊中區分了不同比例尺的地圖，右側地圖為戰略地圖，左側為戰役地圖。

大小比例尺嵌套來分別描述戰略戰場和戰役戰場，圖中大六角格與戰略地圖關聯，小六角格表示戰役空間。

該兵棋在推演過程中，表示政治、外交等大的行動則在戰略地圖上推演，而具體戰役行動則在戰役地圖上推演，通過區分將問題研究的維度能夠有效區分，便於研究。

用數據說話

兵棋推演就是數據的集合，是運用數據的最佳方式。兵棋主要基於概率進行裁決，依託武器裝備的具體性能或作戰效能進行裁決，這就需要大量的數據統計和數據分析。兵棋推演全過程就是運用數據的過程。

推演前期注意數據統計，後期進行數據分析，總結要用數據說話，籌劃要用數據計算，如果不知道數據在推演過程中寸步難行。因此兵棋推演的過程中就是運用數據的過程，是量化分析的過程。

設計兵棋本身就需要大師的數據支撐，鄧尼根為了設計太平洋戰爭的兵棋，統計了大量的史實數據，專門出版了長達七百多頁的《太平洋戰爭百科》一書。

鄧尼根著書《太平洋戰爭百科》

太平洋戰爭百科中飛機數據統計

由此設計了怪獸兵棋《war in the pacific》

後來被改為計算機兵棋，裡面有大量數據，甚至包括各國家的王牌飛行員的姓名。

兵棋推演的過程，會促進參與人員不斷查詢數據、分析數據，會通過數據精確籌劃，養成運用數據指揮的習慣。

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兵棋推演基本原理是用概率進行裁決，那麼其必然有一定的偶然性，那麼兵棋如何能夠驗證作戰計劃，發現問題呢？美軍強調不要把兵棋當作真理辨別器，就是說兵棋結果不是全部，而應該更注重過程。兵棋推演強調由過程來說明問題，在推演過程中發現問題，並解決問題。

1941年日海軍在海軍大學進行偷襲珍珠港的兵棋推演，兩次推演得出了兩次截然相反的結論，但這個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發現了方案中的問題，並加以解決。反之，推演中途島時，聯合艦隊失去了嚴謹的態度，隨意修改裁決結果，不注重出現的問題，讓方案過關，沒有解決任何問題。

發現問題有時比解決問題還要重要，推演過程就是發現問題，如果研究一個問題用黑箱忽略過程，而僅看結果，就難以有效解決問題。

對抗發現問題

在沒有對抗的環境下，一切問題都歸於平靜。一旦在競爭或對抗的環境下，有些看似可用的問題，會變的一無事處。

冷戰中，里根提出星球大戰計劃，本來這個計劃對技術進步要求太高，難以達成，不太靠譜。後來經過兵棋推演發現，再脆弱的核防禦措施，也能產生有利於我方的重大影響。從戰略層面看，這意味著蘇聯方面即使不情願，也不得不加強防禦力量建設，因為他們別無選擇。根據這一推演結論，使原來無厘頭的，帶有科幻和幻想色彩的星球大戰計劃，變成了一種戰略，起到了戰略作用。

兵棋推演的要素是要有一個會獨立思考的對手。在人工智慧、機器學習廣為流行的今天，似乎把問題交給機器才是方向。但是，機器思維源自那裡？如果沒有將人的思維加以固化，就沒有源頭。

「人在環路」，是兵棋的固有屬性，讓人深度參與，是兵棋的特性。沒有人的參與兵棋就失去了價值和意義。從某種角度來說，棋只是輔助，是幫助人定決心、下結論的工具。

先分解細化再歸納提煉？

具體行動細化，逐一發現問題。凡事皆怕認真二字，不管多麼複雜的作戰方案、作戰計劃，在兵棋推演過程中，都要細化到每個實體單位的詳細指令。有些方案看起來高大尚、非常有思想，實際上華而不實，不具操作性。

二戰中，在制定進攻法國的「黃色計劃」時，希特勒提出了一個不預設方向，隨機應變的方案，看似思維超群，高屋建瓴，又加上元首提的方案，肯定會贏來一片讚揚之聲。但在德國，這種事不會發生，因為有兵棋推演，所有計劃都要推一推。結果一推，發現這個方案根本不行，沒有任何可能性，希特勒最後只得作罷。

對複雜事物細化的本身就是驗證，沒有詳細的推演，難以發現問題。相比較而言，沙盤推演研究問題概略，尤其是師團以上的行動，根本難以細化，又缺少數據支撐，只能擺擺態勢，根本不具備驗證計劃，發現問題的作用。

東方軍人研究問題的方式重定性輕定量、重宏觀輕微觀、重文法輕技法、重形式輕內容、重詭辯輕數據、重結果輕過程，現有的研究範式相對傳統和落後，已經難以解決複雜的聯合作戰問題，甚至難以找到問題的入口，亟待創新和變革！

兵棋推演是歷史、現實和未來的結合體，是技術、戰術與方法的融合，把握其規律，認清其機理，用兵棋思維改造現在研究與分析問題的方法，促進量化思維、理性思維，對於東方軍人思維再造，彌補思維缺陷，具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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