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怖的毒氣災難,近80萬人死傷,兇手卻只判2年
今年的4月5日,外媒報道在敘利亞發生了一起毒氣襲擊事件,造成不下100人死亡,400人左右受傷。
其中有11名孩子無辜的死去。
這事情在國際上引起巨大政治爭端,敘利亞戰場上的各方相互懷疑,又互不相讓,一時人心惶惶。
化學武器惡名昭彰不僅因為它會讓人死於極大的痛苦,也同樣因為它對環境的污染。
它的濫用能輕易讓一個城市的人死亡,只保留下空殼。引起的環境污染,二三十年也無法恢復。
毒氣武器已經足夠可怕,但很少人知道曾有一場毒氣災難,遠比戰爭更恐怖。
在印度的博帕爾市發生過一起毒氣泄漏,被稱為印度博帕爾毒氣泄漏案。
一家美國公司的農藥廠內的30噸化工用品完全泄漏,毒氣幾分鐘便覆蓋了整個城市。
當即就有2.5萬人直接死亡,55萬人間接死亡,20多萬人再也無法像個人一樣地正常生活。
圖:一幅震撼人心的照片
受難者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眼睛被毒瞎、一直嘔吐、呼吸困難。
毒氣污染了博帕爾市的土地和飲用水,對環境的傷害至今無法恢復。
而這一切都是資本家的惡行:美國不讓本土公司在國內建污染強的工廠,他們便將工廠建到印度去。
他們建了廠卻無視人身安全,將化工廠建在距離居民區很近的市郊,不把安全培訓當回事。
圖:災前美麗的博帕爾
他們甚至沒有為化工廠安裝一個泄漏警報器,總用「應該沒問題」的想法搪塞所有人。
印度博帕爾毒氣泄漏案被公認為「十大人為環境災害」之首。
如今已經過去30餘載,當年震驚世界的泄漏案卻從未從這些人心底遺忘。
這些人不僅僅是當年的受害者,還有許多不滿權貴劣行的人們。
圖:民間組織為印度毒氣案設立的網站
他們永遠不會忘了滿街的屍體,永遠在爭取權益的路上。
那一場人間慘劇是資本家的惡行,是對生命的漠視,事情談起來都讓人感到惋惜。
…
事情要從1964年說起,印度政府為了解決十億人口的口糧問題掀起的農業「綠色革命」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此時化肥和農藥充足就顯得彌足重要。
圖:「綠色革命」
當時美國最大的化工公司之一的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以下簡稱聯碳公司)向印度中央政府提議開辦殺蟲劑農藥廠。
提議毫無疑問通過了,起初一家小規模的工廠在博帕爾市試行3年,效果令雙方都滿意。
1975年,印度政府正式允許了印的度聯碳分公司在印度製造殺蟲劑農藥,一座具備年產5000噸殺蟲劑能力的大型農藥廠在博帕爾市郊建成。
這家大型農藥廠可以同時存放近百噸的液態MIC,通過將MIC進行加工可以生產出高效的西維因殺蟲劑。
農藥廠的建成推動了博帕爾市的農業發展,但很快聯碳公司就發現了工廠的產能過剩了。
工廠的盈利不足迫使聯碳公司的管理層不得不縮減農藥廠的各方面經費,其中就有極其重要的廠房維護經費。
將負責維修的工人解僱,並配備不能派上用場的救火水槍,甚至沒有安裝泄漏報警器。如果發生了泄漏怎麼辦?用工人的中毒反應來判斷!
圖:美國聯碳公司
1984年12月3日,人肉警報器再一次報警了。
這位有經驗的工人迅速將泄漏情況彙報給了控制室,控制室的值班員隨即來到了倉儲區。
倉儲區厚重的水泥板下儲存著全廠所有的化工原料,這裡不止有一戰時的化學武器光氣,還有劇毒液體MIC。
MIC只需要4ppm就能使眼睛受到永久傷害。而ppm單位是指一百萬份噴洒液中含農藥有效成分的份數,4ppm是極小的分量。
對待這些劇毒物品,誰都不敢疏忽大意。
值班員檢查了所有設備,發現一處管道泄漏,泄漏速度很慢。
因為工廠的維修工人被解僱後,許多維修工作一直被擱置,這樣的管道泄漏擱哪個工人面前都是小事一件。
值班員回到了值班室,確認了壓力表和溫度表沒有異常後,放下心回到了休息室。
大概十幾分鐘後,值班員再次檢查MIC儲氣罐的壓力表時,發生了一件讓他驚恐不已的事情——壓力表迅速上升,很快就突破了最高值!
值班員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麼MIC罐內的氣壓變化劇烈,還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導致的大量氣體排出。
但是如果任由大量氣體通過排氣管道排到大氣里,情況將會非常嚴重。
值班員一陣失神後,想要開啟安全設備,消化了劇毒氣體,以防排入空氣中。
但是最後一道防線依然失靈了,這件事讓值班員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麼一來,無論做什麼都無法阻止悲劇發生。
數分鐘的時間裡,MIC罐內排出的45噸劇毒氣體泄漏殆盡。
氣體擴散迅速,不多時便覆蓋了市區。
街道上察覺到異常的居民開始逃跑,慌亂的人們奔跑著、吶喊著,而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劇烈運動引起的血液循環加速加快了毒氣入侵。
而許多還在睡夢中的人再也沒有機會醒來了,也不知道這是一種幸福還是悲哀。
毒氣侵蝕人們因恐懼而擴大的眼睛,眼淚不住地流出來,痛苦感覺越發劇烈。
像孩子、老人這樣體弱的人很快就有中毒反應,他們開始不停嘔吐,呼吸變得困難。
有的人吐完後便陷入瀕死倒在路邊;有的人甚至是在嘔吐時被人撞倒,被踐踏而死。
動物也無法避免死亡,動物屍體到處都是,逃亡的人和車從它們的身上碾過,血和碎骨濺的到處都是。
痛苦的叫聲到處都是,動物的慘叫和人們呼喊聲,呼吸困難的嗚鳴聲,真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比起街道上的慘狀,工廠里反倒顯得平靜的多,許多人躲進了密閉的房間里,用濕毛巾隔絕口鼻,防止了大量吸入毒氣。
比普通市民更多了解MIC的工人們,雖然距離毒氣最近反而死亡率更低。
無疑,聯碳公司忽視了引導市民正確避難的責任。
最為可笑的是,聯碳公司甚至向醫院隱瞞了毒氣的信息,而原因,只是因為毒氣作為農藥配方被當做「商業機密」不便公開。
醫院方面,能夠參與救治的只有省級醫院,海密達醫院。
不成正比的醫患比例下,醫生們卻誤以為毒氣不過是會讓人流淚的「氨氣」罷了。
此時死亡人數已經高達3000人,還有數不清的人還未脫離危險。
最終迫於死亡人數的飆升,聯碳公司不得不說出毒氣的「真實身份」。
但當海密達醫院的薩特帕西醫生聽說是異氰酸甲酯時,他徹底絕望了。
他根本沒聽說過這種化學物有可行的救治方法!
救治工作開展的一片混亂,醫生和護士們都只能盡自己所能,即使根本不會改變什麼情況。
許多人救治無效死亡,許多人幸運的活了下來卻成了殘疾中的畸形。
而聯碳公司的美國老闆安德森卻在被印度警方拘捕後,快速離開了印度回國了。
圖:當初的新聞畫面
安德森留下了的工廠卻成了個棘手的問題,其中有著另一個儲存著不下30噸MIC的儲氣罐。
驚恐之餘,化學專家團隊決定重啟工廠消化掉剩餘的化學品,並將這次計劃命名為「信心行動」。
專家團隊希望所有人能對政府有信心,即使他們根本沒時間調查工廠的情況。
但他們沒有選擇,儲氣罐隨時有再泄漏的危險。
計劃必須進行,不然危險永遠存在,專家團隊用濕布圍起了整個工廠,將可能帶來的風險盡量降低。
幸運的是再也沒有發生任何泄漏現象。
再次啟動了工廠的流水線後,最後一個定時炸彈拔除了。
危險排出了,但維權的戰爭卻才剛剛打響。
一開始是政府和聯碳公司溝通,在效果不強的溝通下,聯碳公司向印度政府支付了4.7億美元的賠償金。
由政府負責分發賠償給受害市民,本應每人獲得1000到2000美元不等,但卻還是有很多受害者一分錢沒有拿到。
更為可惡的是,由聯碳公司召開的記者會上,安德森卻表示事件發生是蓄意行為事件,是有人故意為之,他不應該為此負擔如此大的責任。
安德森在這次記者會上的可笑言論,很快遭到了打臉。
調查員萊特發現了儲氣罐與兩個化學處理裝置之間的貓膩,廠方在三者之間違規建了一條管道。
因為化學處理裝置容易堵塞,為了防止銹化堵塞,工人可以用水從連接管道中沖洗,這個工作本身不危險。
圖:管道銹化
但廠方告訴工人這其中有可以偷工減料的地方:將管道同時連接儲氣罐,這可以使工人可以交替使用兩台化學處理裝置。
這就讓用水沖洗時有可能流入儲氣罐,引發反應,放出大量氣體。
工人得到廠方默認,防止水流入儲氣罐的想法越發淡薄。
事發這一天,水流進入沖洗管道,但沒有從另一邊流出,500公斤的水順著管道落入了儲氣罐中;同時因為長期無人修理,作為最後一道防線的安全設備同時不能啟用。
我們因而得知大災難的爆發,是眾多的不小心、不在意與得過且過的產物。
與安德森強行開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發起無數維權運動的印度民間團體,他們從未忘記聯碳公司犯下的滔天大罪。
曾經文案界一流的廣告人因德拉·辛哈就為了這項事業放棄了自己的事業,用了十餘年寫出了震驚世界的《人們都叫我動物》。
「我的故事是一曲捧腹笑著唱出的悲歌。如果你覺得故事太殘酷,那是因為我述說的方式太過誠實。」這是2008年「英聯邦作家獎」區域獎獲獎作品《人們都叫我動物》的主角「動物」說的話。
不僅是文字的反擊,甚至有激進的維權者選擇狙擊集團。雖然最終狙擊失敗,但董事局依然將聯碳公司分拆成若干公司。
其中美國聯合碳化物集團在2001年2月,被美國陶氏化工收購。
美國陶氏化工也不地道,公開表示當年的4.7億已經足以彌補所有過失。
圖:陶氏化工(DOW)
這談話將許多維權者情緒推向高處,著名的有2004年的一次惡作劇:一名自稱是陶氏化工的代表在BBC訪問中宣布公司願意清理災難現場和賠償死傷者。
消息一放出,陶氏化工的股價在23分鐘內下跌4.2%,下跌約20億美元。
事後證明這位受訪者是惡作劇組織的The Yes Men的成員,而他本人也說是希望通過這樣重新曝光當年的事情。
災難不應該被忘記。
圖:聯碳公司官網上對於當初事件的解釋,其中不乏袒護安德森的詞句
這件事法院審理直到2010年才有結果,法院對安德森和原公司8名印度籍高管做出審判。
歷時23年的審理,前後12名法官參與審理,聽取了178名目擊者證詞,審查3000多份文件。
可笑的是,漫長的審理時間中,一名遭起訴的高管都已經死亡。而最終審判結果是「8人均有罪」,因「玩忽職守」獲罪,最高判兩年監禁。
如此審判結果,把所有人的努力都踐踏了。受害者們還能等多少個23年?
圖:他們還要等多久?
發生了那麼多荒唐和不幸,現在的印度人民開始學會抵制將工廠開在居民區附近,這也許是毒氣泄漏案給印度人民帶來唯一的好處。
這一起災難的發生歸根結底還是要歸咎到一個普遍的現象:企業將一些發達國家幾乎不允許設立的產業轉移到了發展中國家。
發達國家對工業污染敏感至極,恨不得所有的工廠都建到發展中國家的土地上。
只要被污染的不是自己的土地,他們通通視若無睹。
可若提到大氣污染、碳排放問題,他們又是叫得最大聲的。
「地球是全人類的,保護地球是我們所有人的責任。」
這難道不諷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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