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賈瓦的經濟
本文原文為俄文，作者馬克西姆·列布斯基（Максим Лебський），最初在2016年3月17日發表於俄文網站「左翼網」（Лево），近期為合作經濟網站（Co-operative Economy）英譯轉載。本通訊據英譯文譯出。文中的外鏈注釋由於對於讀者意義不大，故一併刪除。如有讀者對這些外鏈注釋有興趣，可點擊文末的原文地址查看。
羅賈瓦的經濟
譯者：火辰
有關敘利亞庫區的分析材料大多是關於政治和戰爭的。羅賈瓦自治區在封鎖之下的經濟狀況卻鮮為人知。如果我們認同列寧的「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那麼其實可以說，大多數關於庫爾德問題的文章並沒有多少營養：要麼是宣傳套話，要麼是哪家列強能夠更好地利用庫爾德人這類地緣政治觀察。
在我們看來，敘利亞的庫爾德革命本身是很重要的，值得對其進行詳細的經濟分析。只有通過經濟分析，我們才能回答這個問題：羅賈瓦面臨著怎樣的未來？
經濟分析必須建立在統計數據之上。然而，敘利亞庫區的統計數據卻很難找到。因此，我們將利用羅賈瓦不同經濟部門已公布的統計數據。
圖1：2016年2月2日的敘利亞地圖。
羅賈瓦位於敘利亞北部，是一個由阿夫林（Efr?n）、科巴尼（Kobanê）和傑濟拉（Ciz?rê）三個州組成的聯邦，總面積1.83萬平方公里。這三個州被相互分割，互不接壤。（譯註：這種說法過於陳舊，科巴尼和傑濟拉兩州已接壤。）這裡並不存在聯邦中心的概念，所有的州相互平等，都享有廣泛的自治權。最大的州傑濟拉負責協調戰爭和外交政策。
戰前北敘利亞的庫爾德人總數估計在250萬左右。內戰爆發至今，大概有400萬人離開了敘利亞，760萬人逃往國內其他地區。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成了羅賈瓦的難民。根據庫爾德斯坦民族大會（Kongreya Netewey? ya Kurdistanê，簡稱KNK）的材料，羅賈瓦的人口由此增長到了約350~400萬人左右（《羅賈瓦民主自治州：從獨裁向民主的轉變進程》，庫爾德斯坦民族大會編，2014年5月，第14頁/Canton Based Democratic Autonomy of Rojava: A Transformation Process From Dictatorship to Democracy）。
羅賈瓦人口的民族構成為庫爾德人（70%）、阿拉伯人、亞述人（譯者註：即敘利亞克人）、亞美尼亞人和車臣人。
阿拉伯之春和敘利亞的庫爾德起義同出一源：人民對於統治政權的社會-經濟和民族-宗教政策的不滿。除了這些共同的原因外，敘利亞的庫爾德起義中還出現了一些宗旨迥異的運動。絕大部分反對阿薩德的勢力滑向了宗教原教旨主義，但羅賈瓦卻作為一個出色的典範，向我們展現了一個以迥異於宗教原教旨主義的原則為基礎建立起來的社會。儘管困難重重，羅賈瓦還是公開地追求世俗主義、國際主義和社會平等。
從一開始，庫爾德革命就依賴於一場不僅在政治領域而且也在社會經濟領域爭取變革的強勁的草根運動。阿拉伯之春的領袖們將敘利亞的所有問題都歸咎於巴沙爾·阿薩德。這種簡而化之的結論是資產階級反對派的關鍵弱點。
羅賈瓦的政治體制由一套自下而上地組織起來的委員會網路組成。基層社區委員會派遣代表組成市鎮一級的委員會，市鎮一級的委員會派遣代表組成縣一級的委員會，並依此上推。政府結構的這種組織原則，既不同於通過代議清談會運作的資產階級民主制，也異於將一切權力歸於權力金字塔尖的半神領袖的獨裁製。
需要指出的是，這些委員會在敘利亞革命之前就已存在於羅賈瓦了。在不同社區舉行了街道層面的會議，以解決當務之急。在內戰使羅賈瓦獲得實際自治之前，官方的權力就已被逐漸取代了。人民試圖通過自己而非訴諸國家這一最高仲裁者來解決自己的問題。政府雖然迫害了這些委員會的委員，但未能消滅這一新生的自治機構。
宣布自治後，這些即存的委員會成了庫爾德革命發展的基石。這種政治結構原則被寫入了相當於羅賈瓦憲法的《社會契約章程》。它規定：「權力和主權來源於人民，並由各機構以及經選舉產生的委員會實行，且不得違背民主自治的社會契約。」
在敘利亞的經濟體系中，庫爾德人聚居的北部地區在傳統上是原材料和農產品的低級供應方。執政者故意阻礙當地工業的發展。這一政策也打破了羅賈瓦地區的民族單一性。待業的庫爾德青年被迫到敘利亞其他地區找工作。在像阿勒頗、大馬士革和霍姆斯這樣的大城市裡，由於官方不承認他們的國籍，庫爾德人只能充當黑工，往往做著最低賤、最骯髒的工作。自1970年代起，復興黨開始推行了所謂「阿拉伯帶」政策，鼓勵阿拉伯部落定居庫爾德地區，並強迫庫爾德人背井離鄉。這為如今的民族衝突埋下了伏筆。
與此同時，羅賈瓦供應著敘利亞阿拉伯共和國40%以上的GDP和70%的小麥（譯者註：40%以上的GDP這一數據未必可靠）。在2011年，科巴尼及其周邊的村莊供應著敘利亞最大城市之一阿勒頗40%以上的小麥。中央政府的權力甚至擴大到決定羅賈瓦可以種植哪些作物的地步。傑濟拉州的庫爾德人都還記得：阿薩德政權是如何故意將作物的種植範圍局限於小麥、棉花、苜蓿和鷹嘴豆的。在政權方看來，因為「環境不宜」，羅賈瓦不應種植水果和蔬菜。於是庫區只能從敘利亞的沿海地區進口水果和蔬菜。
羅賈瓦的階級分化狀況並沒有精確數據，但我們可以從敘利亞的各種國家指數中推論出一些東西。2008年敘利亞勞動力的分配如下：17%從事農業，16%從事工業，67%從事服務業。失業率為8.3%（2010）。在敘利亞庫區，由於經濟以農業為主，產業工人的佔比只會更少。人口的大多數是生活於貧困線以下的農村勞工。城市工人是很少的，受雇於中小型企業。據當地居民所說，許多富人在戰爭伊始就逃走了，不過一些富人留在了羅賈瓦。很明顯，這些留下的人，如今成了那些親巴爾扎尼（伊拉克庫區的新自由主義領導人）政黨的積極支持者。
科巴尼州
在科巴尼和泰勒艾卜耶德兩城周邊，有450座科巴尼州的村莊。這裡大概70%的經濟都和農業有關；剩下的是工業和商業。大概6萬人（佔全州勞動力總數的40%）從事農業生產。敘利亞東北部的農業主要依賴雨水。農民不使用人工灌溉水渠，而是從眾多的江河支流中取水。
圖2：科巴尼州的州徽。
戰前，科巴尼每年大概可以收穫20萬噸黑麥。25萬公頃的土地被用於種植水果和蔬菜，大概160萬公頃的土地用於種植橄欖樹和開心果樹。橄欖油是當地主要的出口商品之一，年產量大概為7.2萬升。如今，在科巴尼的農業產量中，黑麥佔50%，小麥佔35%，蔬菜佔15%。
敘利亞內戰嚴重破壞了科巴尼的經濟。伊斯蘭國對作物、牲畜和樹木的蓄意破壞，使得各方面的情況都在惡化。一個重要的問題是，伊斯蘭國離開後，在許多房屋內埋設了炸彈。由於擔心生命安全，許多庫爾德人無法回到自己的家園。
在和平時期，畜牧業占科巴尼經濟的10~20%。在2011年，當地有2706頭牛、33.8萬頭羊和3.7275萬隻雞。在科巴尼解放之後，牲畜數量至少減少了50%。在4年間，有80多萬棵的樹木遭到破壞。
絕大多數的農業技術設備損毀於戰爭期間。在2011年，科巴尼州有6765台農機，其中2255台是收割機。而如今，只剩下了556台拖拉機和350台收割機。
科巴尼城經歷了幾個月的激戰。這座城市80-90%的城區遭到了破壞。大概有20萬人穿過科巴尼州，逃向土耳其。現在的科巴尼城大概有2.5萬居民，而在戰爭爆發之前，這裡的人口至少為4.5萬（2004年官方人口普查的數據）。
重建這座城市所需資金數目之巨，並非如今羅賈瓦自治區能獨自解決。科巴尼州面臨嚴重的電力和飲水問題。只有當人民保衛軍控制了戰略要地十月大壩之後，飲用水的狀況才得到了明顯好轉。羅賈瓦已經制定了農業灌溉計劃，並將幼發拉底河的河水分配給居民區以供飲用。建設鑄造廠、以生產金屬基礎設施的計劃已提上日程。
阿夫林州
阿夫林是羅賈瓦最西邊的州，下屬兩座城市：阿夫林（2004年人口3.7萬）和堅迪爾斯（人口1.4萬）。阿夫林的經濟結構和科巴尼沒有太大區別。70%的產品來自農業或畜牧業。阿夫林種植的作物有小麥、大麥、扁豆、向日葵、玉米、甜菜、棉花和煙草。阿夫林的特色是橄欖油的生產，在這裡有著大概1800萬棵橄欖樹。在最豐收的年月里，該州可收穫27萬噸橄欖，而平常的平均產量則為7.5萬噸。阿夫林還盛產葡萄，但它主要的出口產品是油、穀物和肥皂。
圖3：阿夫林州的州徽。
據阿夫林的經濟部長艾哈邁德·優素福博士（Ahmad Yousef）透露，該州現有50家肥皂廠、20家橄欖油廠、250家橄欖油加工廠、70家建材廠、400家紡織作坊、8家鞋廠、5家尼龍廠和15家大理石加工廠。最近還建造了2個磨坊、2家旅店和1座水壩。一片佔地8.4萬平方、可容納800個車間的新工業區已經開張。
值得注意的是，對羅賈瓦的經濟封鎖嚴重影響了當地市場價格。生活必需品的價格起初上漲，但很快又降了下來。在傑濟拉州，比如合作社生產一張麵餅時，成本為100敘利亞鎊，但出售時的價格卻是60敘利亞鎊。這要歸功於致力打擊投機倒把的羅賈瓦政府有意識地降低物價的政策。他們正努力確保滿足貧困人口的需求。由於難民的湧入，羅賈瓦的食物問題變得更加嚴峻。阿夫林戰前人口為45萬，但到2014年，當地人口卻攀升到了100萬。羅賈瓦成功地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務：避免饑荒。不過，阿夫林的食物問題仍然十分嚴峻。
圖4：阿夫林州的農田。
傑濟拉州
傑濟拉州位於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之間。據官方數據，這裡人口為137.7萬。所屬城市有哈塞克（人口18.9萬）、拉斯艾因（人口3萬）、阿穆德（人口2.7萬）和羅賈瓦自治區首府卡什米利（人口18.4萬）。
傑濟拉是羅賈瓦地區民族構成和政治圖譜最為複雜的州。因為「阿拉伯帶」政策的緣故，傑濟拉州的民族構成十分混雜：80%的當地人是庫爾德人，剩餘的人口分別為阿拉伯人、亞述人、亞美尼亞人和車臣人 。在傑濟拉州最大的兩座城市卡什米利和哈塞克，部分地區由庫爾德軍隊控制，部分地區則被阿薩德軍控制。顯然，庫爾德人所佔的份額更大。目前雙方都傾向於維持現狀而非相互衝突。
政治上承認不同族群以及它們的社會權利，是羅賈瓦政治的根基。各民族都有參與地方自治機構的權利。許多因戰事而背井離鄉的阿拉伯人在庫區各州得到了庇護，並找到了工作。用荷蘭學者尤·揚格登（J. Jongerden）的話來講：「民主聯盟黨和庫爾德民主黨及其敘利亞盟友的主要區別在於，他們對待羅賈瓦地區阿拉伯人的態度。庫爾德民主黨最近表示：『那些作為復興黨政權阿拉伯化政策的一部分而來到這裡的人們必須離開，即使他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幾代。』而民主聯盟黨卻表示，那些如今生活在羅賈瓦的人們，都應當動員起來，一同參與建設一個新社會。」
圖5：傑濟拉州的州徽。
傑濟拉州是羅賈瓦的經濟引擎。它那豐饒肥沃的土地，使這片地區成了整個敘利亞的糧倉。傑濟拉州大多數人忙於種植小麥、玉米、水果、葡萄和蘋果。
不過，真正將傑濟拉和其他州區別開來的，是石油的存在。這裡有著數千口油井，其中的絕大多數位於賴米蘭（Rimelan）附近。英荷殼牌公司從1960年代起就在此生產石油。至2010年，這裡日產9萬桶石油。這裡還有25口天然氣井（《羅賈瓦民主自治州：從獨裁向民主的轉變進程》，第5頁）。革命後，羅賈瓦的石油成為了人民自治體的共有財產。由於不僅限於技術問題和經濟封鎖的原因，庫爾德人對天然氣和石油的利用率還不到20%。
敘利亞政府只在該國南部修建了煉油廠。因此當庫爾德人接管後，他們不得不從零開始。現在這裡有兩座新的煉油廠，主要為發電機提供柴油，這也是如今各州唯一的發電途徑。值得注意的是，這裡的柴油比水還便宜。一升柴油值25分錢（譯註：這裡的「分」具體是否指美分，不詳），等同於半升水的價錢。
傑濟拉的行政委員會主席埃克雷姆·海索（Ekrem Heso）曾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傑濟拉州的石油是敘利亞的戰略資源；我們堅信敘利亞的統一，因此我們沒有權利出口石油、擅自將之賣給外國。在我們有了一個民主的敘利亞新政府之前，我們是不會出口這些石油的。我們如何處置這些石油，將交由敘利亞新憲法來決定，這不僅僅是為了我們，為了傑濟拉州，也是為了所有敘利亞人民的福祉。」
傑濟拉州的工業發展還十分落後。阿薩德盡其所能地使傑濟拉的工業維持於國內殖民地的水平。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於掠奪原材料。在2008年，阿薩德以地處偏遠為由，下令禁止在此進行任何大型建築的施工。
經濟模式
最複雜的問題是羅賈瓦經濟的發展理念。庫爾德人並沒有一份深思熟慮的、詳盡的經濟計劃。他們只有一系列關於地區經濟發展的基本理念。庫爾德革命在意識形態上受到的鼓舞，來自政治犯和革命家阿卜杜拉·奧賈蘭。庫爾德人所力求建立的新社會，正是基於他的理念。奧賈蘭寫道：「在一個民主國家裡，社會必須控制經濟；民主國家和民族國家之間達成的協議至少要基於經濟自治；任何不以經濟自治為基礎的協議或決定都意味著投降。」經濟自治的本質在於，它既不基於私人資本主義也不基於國家資本主義之上。經濟自治是一種民主的經濟模式。其基礎在於生態可持續發展的工業和社群經濟。在生態的、民主的社會中，對工業、發展、技術、生產和財產進行了一定的限制。在經濟自治中，無論工業、發展、技術、生產和財產，還是城鄉人民，都不能違背社會的生態性和民主性。「這種經濟決不能受利潤和資本的積累所支配，同時又不必拒斥市場、貿易、產品的多樣性、競爭和生產效率。它決不能讓利潤和資本的積累在任何領域佔據主導地位。財政體系必須只用於提高經濟效率。」（奧賈蘭：《基於婦女參與的民主生活的平等和自由是生命的意義！》，庫爾德斯坦婦女聯合會，2015年，第37-38頁/Democratic life with woman as the basis of equality and freedom is the essence of life itself!。）阿夫林州的經濟部長艾哈邁德·優素福博士將奧賈蘭的理念描述為在經濟上的「第三條道路」（第一條道路是新自由主義，第二條道路是蘇式社會主義）。這種比擬立刻將奧賈蘭和第三條道路的真正先鋒社會民主主義者聯繫到了一起。蘇聯解體之後，大集團不需要向工人階級做任何讓步了。社會民主主義者強迫大資本向其他人發放小恩小惠的計劃也就變得毫無成效了。
「為開拓新市場而人為地製造需求，以及對利潤的無盡貪慾，使越來越多的人掙扎於貧困線、受餓而死。這樣一種經濟政策不見容於人道。因而社會主義政治的最重大使命要求實行一種不是基於利潤而是基於公平分配財富的替代經濟政策。」
傑濟拉州經濟發展顧問阿卜杜爾拉赫曼·海莫（Abdurrahman Hemo）談到了羅賈瓦的「三維經濟」：1、公社經濟；2、戰爭經濟；3、開放經濟。公社經濟的概念意味著一種以合作社和公社為基礎的大眾經濟。羅賈瓦為合作社運動提供了一次新的革命動力。如今，合作社正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並向小型工業、建築業和商業領域發展，雖然大多數合作社還是位於農村地區。這是庫爾德革命最強勁的力量之一——由於民族親善和社會團結，庫爾德城市緊密聯絡農村，向其傳播他們的革命信息。據阿夫林州經濟部長稱，在過去，60%的貧困人口是敘利亞庫爾德人，他們在農業為主的敘利亞北部拮据地生活著。住在阿勒頗和大馬士革的庫爾德富人，和政權方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這意味著在庫爾德人當中存在著（雖然很輕微的）階級分化。合作社要麼全由婦女組成，要麼男女混搭。成員是志願加入的，實行集體管理。合作社的主要目的是促進集體勞動。合作社的財產是集體所有的。它採取分股的形式。每一個社員有1到5股。一個人的股份多寡對於他在合作社內的決策權重並無影響。這裡一人一票，沒得商量。一個沒有任何財力的人也可以通過向合作社借貸的方式加入其中。合作社的利潤被分為三份：第一份用於未來計劃生產的產品和未來的規劃（30%），第二份（50%）按需要和付出的勞動在勞動者當中進行分配，第三份（20%）用於滿足合作社的直接需求：健康保障、教育、水電，道路改造等等。
對此，傑濟拉州經濟發展顧問阿卜杜爾拉赫曼·海莫在一次採訪中表示：
「目前我們沒有發展經濟的資金。我們無法創造一個所有人都能工作且專業人士能發揮一技之長的環境，因為我們目前沒有開設企業的資金。社會經濟是有收益的，但是由於戰爭，花銷也在膨脹。「為了提高整體生活水平，我們需要一系列的工業，我們需要電力。我們的石油工業現在是十分原始的——我們幾乎連柴油都生產不了。我們需要建立一家煉油廠，但為此需要3億美元。不幸的是，公社的合作社承擔不起這麼大的花銷。」我們需要電力。為了建立發電站要花費4億美元，但我們也沒有這麼多錢。公社的合作社也擔負不起。所以我們需要外部的幫助，無論私人的還是公家的。我們沒有一家可以為農民生產化肥的工廠。儘管所有生產化肥的原材料我們都有，但沒有工廠。我們現在不得不從伊拉克購買肥料。我們需要500萬美元去建一座化肥廠。公社的合作社承擔不了這麼多錢。」
儘管自治政府拒絕推行任何國家計劃，但已經成立了「經濟發展機構」，以協調經濟生活。它的總部位於代里克（Dêrik）。該機構執委會委員海利勒·科巴尼（Xel?l Kobanê）解釋說，這個機構主要在6個部門運作：貿易、服務業、建築業、農業、工業和燃料。這個機構的主要任務是推動發展農業和工業的現代化。這個機構有權調節進出口貿易，並向個人發放貿易許可。
在被封鎖的情況下募集資金是最棘手的問題之一。羅賈瓦顯然沒有一個中央稅收體制。不過，還有一些相矛盾的信息。比如，傑濟拉州經濟發展顧問阿卜杜爾拉赫曼·海莫曾宣稱傑濟拉州政府沒有任何稅收收入。然而訪問過傑濟拉州的亞歷山大·利賓（Alexander Rybin/Александр Рыбин）卻曾引用傑濟拉州行政委員會副主席伊麗莎白·古麗耶（譯者註：El?zabeth Gewriyê為信仰基督教的敘利亞克/亞述人，故有「伊麗莎白」這樣的名字）的話：「我們有稅收。比如說，當一個人買了一輛車，就需要上牌照。為此就要交一筆錢。還有跟生意等等相關的稅。」在阿夫林州，稅收被引進以滿足當地政府的特殊需要。阿夫林州的經濟部長稱：「我們正在研究巴斯克自治區的稅收體系。稅收上來後，根據需求分配給各部。這裡是透明的。公民們知道他們交的稅花在了哪裡。不過我們還不能說這個體系是完全到位的。」值得一提的是，西班牙有三種不同的稅收模式（中央政府、自治區和地方）。巴斯克是有自治權的。這讓當地政府得以推行自己的稅收體系；而他們稅收的一部分要作為中央政府的預算予以上繳。平均下來，巴斯克人比其他西班牙人每年少交468歐元稅。羅賈瓦政府的領導人們曾表示，反對建立自己的銀行體系並發行自己的貨幣。羅賈瓦的一個重要原則是生產在生態上的可持續發展。由於這裡的工業發展還十分落後，所以現在的環境污染問題並不嚴重。結語如果我們總結自己的發現，我們可以說：羅賈瓦正試圖建立一種以合作社為基礎的農業社會主義模式。這場革命性轉變的結果是，2/3的大型私有財產被「社會化」，用以服務所有人。一個由各級委員會和合作社構成的龐大體制已經建立起來了，從而讓普通人民得以積极參与經濟和政治生活。自治政府有意壓低關鍵產品的價格，讓即使最貧困的社會成員都能夠購買。庫爾德革命極大地改善了婦女的狀況，使她們積极參与庫爾德革命。珍妮特·比赫爾這麼寫或許誇張那麼一點：「婦女在這場革命中所起到的作用，就好比上個世紀馬列主義革命中無產階級所起的作用。」羅賈瓦政府推行了免費的中小學教育，並努力著手創造一種新的醫療保障制度。羅賈瓦已經成了無數難民的安全天國，只不過迎接他們的是庫爾德人 。這只是羅賈瓦革命成果的一份簡要清單。庫爾德各州的主要弱點是其經濟以農業為主（佔比70%），和它遭受的經濟封鎖。列寧曾說過，要把把棍子弄直，就要往另外一個方向扳。庫爾德人的經濟政策是對大馬士革決定每一種植細節的超集中阿薩德經濟模式的逆反。因此，庫爾德人想建立一種自下而上的經濟。如此似乎就能解釋像拒絕出賣石油和拒斥中央計劃這樣幼稚的錯誤想法了。阿薩德用過這些手段——難道僅憑此就足以完全拒絕它們嗎？
原文標題：The Economy of Rojava/Экономика Рожавы
原文地址：The Economy of Rojava
俄文原文地址：Экономика Рожав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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