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第二十七章 胡嬰寧

小狐狸趴在玉蘭樹枝幹上,手裡撥弄著一隻玉蘭花,「別跑了,省省吧,」兩條小腿兒翹起來前後晃蕩,「我問你,你身上為什麼有這麼深的靈力?」

封居胥再次聽到「靈力」這兩個字,前一次來軍也這麼好奇過,「你先把錢還我,我就告訴你。」

小狐狸蹙起眉頭,喉嚨里發出野獸低吼時特有的聲音,鼻子皺起來,齜著牙,「敢跟本仙討價還價,你活膩歪了吧!」

說完便從樹上盪下來,剛好跟封居胥面貼著面,桃花臉龐瞬間冷若冰霜,在她的逼視下,封居胥不自覺後退一步,她目露凶光,「快講!不然把你當燒雞撕吧撕吧吃咯!」

「我真不知道,」封居胥怕她不信,趕忙解釋,「大仙別生氣,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真是罪該萬死,您說我身上有什麼靈力,可能是赤松子給的,不過我也不確定,因為照你們嘴裡說的靈力應該是一種很厲害的東西,您看我這麼慫,要真有您嘴裡說的靈力,我早就······」

「你早就弄死我了?」小狐狸嗤笑一聲,幫他把這句話續上。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封居胥剛差點說出類似的話,小狐狸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得他兩股戰戰,「反正,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你們嘴裡所說的靈力。」

赤松子?這位神仙她是知道的,聽族中人說吃上一粒他煉出的仙丹便可羽化登仙,這小子一定是吃了赤松子的丹藥身上才源源不斷的溢出這奔涌而出的靈力。

「我再問你一個,你老實給我說,」小狐狸伸手搭在他左肩上,繞到他身後,腦袋搭在他右肩,尖下巴剛好陷在肩窩裡,「什麼叫『照你們嘴裡說的靈力』,你們?除了我還有誰問過你關於靈力的事兒?」

「哦,是我在甘州城結交的一位兄弟,四川總督之子來軍。」他耳朵被她呼出的熱氣燙的通紅,小狐狸「嗯哼」一聲,他接著講道,「來軍有兩位師父,一位是龍虎山張天師,另一位是成都壺公,他倆分別傳給來軍符籙降妖與入夢幻術,我這位兄弟天資過人,兩派奇功均練得出神入化,他能看出我身上有靈力應該不奇怪吧?」

小狐狸也不說話,腦袋歪斜在他肩頭,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他,臉上似笑非笑,心裡卻在琢磨他剛說的話,這人不會是在扮豬吃虎吧,道教丹鼎派修鍊內丹一脈的壺公以及符籙派專精畫符一脈的張天師,單拎出任何一個出來,都能對天下狐族來個犁庭掃穴,而他的朋友竟身懷兩派絕技,嘖嘖,這人如果是個孬種,那叫來軍的又怎麼會跟他結交?

她不由自主雙手環抱住他,兩眼含情脈脈,臉在他肩頭蹭了蹭,心裡接著想,這下可找到靠山了,以後族裡再有人敢欺負我,一聽他的名頭,嚇都嚇死了,「小哥哥,你能告訴我你來紹興幹嘛來了嗎?」

封居胥早已被摟得血脈僨張,白天祁連雨問她,他都沒講實話,現在身體里的血液萬馬奔騰,血管如吹足了氣的豬尿泡快要把自己撐裂,他說夢話般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赤松子傳我成地仙之道,遍游名山大川,得遇契機便可成仙,可泱泱華夏天地廣闊,路上難免遇到毒蛇猛獸、綠林豪強,赤松子許諾給我一件兵器,可得我自己去取。」

小狐狸抱的更緊了,水彈綿軟的駝峰如大鎚般砸得他七竅生煙,他呼吸變得紊亂,小狐狸一條腿緊蹭著他大腿外側,他一陣眩暈。

「什麼兵器呀?」

「他沒有告訴我,不過據我猜測應該是純鈞劍,」封居胥竭力讓自己清醒一些,他下意識掙扎了一下,胳膊肘觸到了小狐狸酥胸側邊,他徹底不敢動彈了,「我明天就要去會稽山尋找任公子,他會把兵器給我的。」

小狐狸眼珠子提溜亂轉,我果然押著寶了,他既有神仙點化,又能得到神兵利器,還有法力高強的朋友,成仙是早晚的事兒,自己在族中道行太淺,要想成仙起碼還得再修鍊個幾千年,還要渡劫,一想到被刀劈斧砍、雷轟電霹,她就不寒而慄,她勾住封居胥的脖子,手摩挲著他的胳膊,與其遭這份罪,還不如把精力套牢在眼前這位小哥身上,把他伺候舒服了,他幫我去問赤松子討上一兩粒仙丹,吃了後就能舉形升虛、位列仙班了,再不用窩在狐窟里跟那些騷貨計較誰多吃了一口雞肉,誰身上的味兒太重了,想到這兒,她整個身子貼到封居胥前身上,朝他臉上吐了一口蘭若之氣,「小哥哥,你去會稽山也帶上我好不好,我可聽話了,絕對不會惹你心煩的。」

「你先鬆開吧,」她在封居胥懷裡蹭來蹭去,兩隻柔夷小手輕輕地環著他的腰,封居胥被她弄得有點精神恍惚。

「不行,你先答應我,」小狐狸朝他嘟個嘴兒,「你答應我我就鬆開。」

「行,我答應帶你一起去,」封居胥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下半身鼓脹得厲害,那話兒在褲襠里跟個鐵杵般把褲子撐成蒙古包了都,「你倒是鬆開啊。」

「好吧,」她聲音嗲得令封居胥渾身酥麻,也不知道真的還是裝的,她意興闌珊離開他的身體,「可不許耍賴哦。」

樹林的風颳得更緊了,玉蘭花被打得搖曳起來,小狐狸兩臂支在身後,手指交叉,手心向外撐著,她邊踱著步子,邊時不時瞟一眼封居胥,「我知道你要找的任公子在哪兒,你不帶我去還不行呢。」

封居胥聞言,趕忙上前問道,「此話當真!?」

小狐狸直勾勾的盯著他,梨渦帶笑,「千真萬確呢,會稽山這麼大,沒我給你引路,你肯定找不到任公子的。」

「那太好了,」封居胥打了個響指,「那我得先回越秀,眯一覺,明天還約了個人,咱仨一起去吧。」

「嗯?約了個人?」小狐狸湊近他,在他身上聞來聞去,眉毛一挑,「女人吧?」

「你怎麼知道?」

「身上騷哄哄的,肯定是哪個浪貨的味兒,」小狐狸倚在他身上,「好哥哥尊姓大名啊?」

「我叫封居胥,你呢?」他多少有點習慣小狐狸粘著他了,不似先前那麼受不了,「我還想問一點,你是神仙還是妖怪啊?」

「我叫胡嬰寧,」她圍著封居胥轉圈,取出水煙壺抽了一口,噴在他臉上,「你說我是神仙呀還是妖精呀?」

封居胥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擺明了就是個小狐狸精嘛,他沒有接她的話茬,疲乏湧上心頭,一晚上一驚一乍外加跑來跑去,他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下耷拉,「我得回越秀了,再不睡覺,明天絕對去不了會稽山的。」

「不許回去!」胡嬰寧左手掐著腰,右手捏著他的錢袋子,「你要是回去我就把這袋錢給你丟茅坑裡,」她眉頭一擰,「另外,你再別想讓我給你帶路!自個兒找去吧。」

封居胥答應了祁連雨搭伴去會稽山,這下······這下可怎麼辦呢?他又困又累,自己跑了這麼遠,等返回越秀,估計天都亮了,也睡不成了,就算是能跟祁連雨碰頭,拖著一副困如爛泥的身子趕路,那還不如殺了他,他一向喜歡睡懶覺,不能睡覺對他來講簡直就是一種酷刑。反正祁連雨要去大禹陵接活,見了她給她賠罪好了,大不了再請她吃頓好的。

「行吧,不去就不去,」封居胥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他困得想死,「可這荒郊野嶺連堆稻草都沒有,我想睡覺啊,怎麼睡。」

「在我身上睡啊!」胡嬰寧說完覺得哪兒不對,見封居胥打了個激靈,兩眼怔怔的看著她,她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她指指自己,「我變回原形,再把你縮小,你就可以在我身上的皮毛間睡上一覺了,肯定比你住客棧舒服多了。」

「那趕緊的吧,」封居胥說話時已經開始暈頭轉向,睡神早就死死地箍住他的腦袋,「我快撐不住了。」

「看好了,」胡嬰寧那雙水柔的大眼睛突然縮如針鼻,鼻子高高皺起,本來如扇貝般整齊的牙齒瞬間犬牙交錯,她嘴中念著一些封居胥聽不懂的話,他猜可能是狐狸的語言吧,只見她的臉上長出了一層火紅的絨毛,衣服冒了一陣煙後便消失了,她全身裸露在他面前,沒有半分羞怯,封居胥全身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可眨眼間,她光滑的皮膚上也長出了蓬鬆柔軟的紅毛,尾巴如一根春筍嘟的一下從尾骨長了出來,先是一些細小的絨毛,這毛越長越密實,尾巴一直長到如合抱之樹那麼大,封居胥整個人都看呆了。

胡嬰寧不等他準備準備,一尾巴捲住他,像包粽子般把他捆得嚴嚴實實的,尾巴在空中搖了搖,封居胥縮成蠶繭大小被她抖落背上,她的尾巴也跟著縮小如初。

封居胥掉在鬆軟的皮毛上,絨毛長如灌木,他攬過一把毛摟在懷裡,胡嬰寧將尾巴蓋住他,自己也呲著牙吐著舌頭打了個哈欠,封居胥不一會兒便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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