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Leslie：存在的意義不假外求

去年八月底，我開始認識你。這個過程是由一連串的驚詫組成的，你實在是個奇蹟。如果你問我：「你喜歡我什麼呀？」我想我會很高興的告訴你，我喜歡你融入到所有作品裡的自己。之後，我還會多一句，你的驕傲令我拜服。

陳凱歌在《梅飛色舞》里寫了這麼一件小事，他跟你到頤和園裡從前的皇家戲園子遊覽，你看到匾上寫著「聽鸝館」，默然良久，說：「他們那麼用心的唱，台下的人還是當鳥叫。」

大清早亡了，但「聽鸝館」常在，甚至今天的牌匾可能已經換成了「逗雀館」。但是我們始終都會記得，你把這塊招牌摘下來過。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今夜不設防》，聽到你那句「我張國榮站在台上就是表演的保證！你們竟然噓我？！」的時候，心裡的湧出的小小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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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你誠懇的吐槽你的伯樂黎小田在音樂上有些保守，並且為了掌握話語權在上升期從華星改投新藝寶。黎小田也直言說過不喜歡熱情演唱會，但是顯而易見他喜歡你。他前幾天還幫古巨基做了向你致敬的音樂會，說你錄音的時候會來上一杯紅酒，極有情調。

我還記得你在上海大光明影院應答觀眾關於如何演繹同性情感的問題時，說張豐毅要是個女的，一定死定了。

我還記得你在復出歌壇的訪談里說，很抱歉以後不會再做宣傳，請歌迷自己去買專輯。你說觀眾的品味是需要有人去引領的，不喜歡這個風格的可以選擇其他歌手，實在不必勉強自己。

我還記得95年左右你對記者說香港電影浮躁跟風者眾多，應該在低潮時期多加反思，做些好作品出來。

我還記得九七演唱會後，你感謝批評者幫你打廣告，吐槽他們太過保守，記者問會不會教壞小孩子，你說完全不會，又不是給小孩子看的。

我還記得《星空下的傾情》里，你那段關於「搏出位」和第八藝術的宣言，你那段關於立足本土、背靠大陸市場、製作國際水準的電影對抗好萊塢的宣言，統統被時光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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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你說過演員最重要的是把角色演活，要觀眾相信角色的一切。你的角色從不突兀，你的表演從來都為劇情服務。即便有人說你本色出演，你仍然堅持：做演員這麼多年，如果還讓人看出來是在演，我認為那是很失敗的。

我還記得熱情演唱會後，你面帶微笑、詞鋒如劍，一字一句駁斥謠言。我還記得你風度翩翩，在上海記者招待會上底氣十足又略帶羞澀地說，要讓觀眾滿載而歸，讓大家看到，張國榮在台上還是這麼厲害。

我記得很多很多，我記得你作為藝人的尊嚴。不閃躲、不低頭、不迎合，你始終是走在時代尖端的瀟洒青年，是流行文化的弄潮兒。

我也試圖想像，就算你天賦異稟，擁有異於常人的美貌和才情，要保持這樣的驕傲和格調，背後又付出了多少呢？可是你就是要做到舉重若輕，連休閑生活都如此有聲有色，有大俗，八卦麻將；有大雅，家裝收藏。你享受其中，你生性善於捕捉、製造和演繹各種美好，帶著觀眾狂歡，領著朋友享福，於是大家都愛你。

我們追隨你，我們追隨你對藝術的熱情和虔誠。我以前看電影不會如此注重演員的表情和動作，不會反思電影有沒有傳遞出一個message；以前聽歌不會試自己不習慣的風格，不會寧心靜氣主動去找共鳴。這些習慣從你開始，是你教會的。

你說：「站在舞台的燈光下，把夢想帶給人們，能做這樣的事情的人是被神選中的。我覺得這是一種幸運，把它看作是神的使命，我要珍惜它。」我想你做到了，你教會了我們一些關於深情、關於真誠、關於審美的東西。你以自己的一生踐行了「我信仰我自己」的信條，於是有人信仰你，也許將來他們也會足夠強大，能夠信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