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地理學 | 那些和漢字不一樣的字母都是從哪來的？

本團在對地球的觀察中發現，漢語言文字是一門十分獨特的語言。生活在漢語言文化圈，從小用漢語交談的人們大概很難想像，自己所使用的這種語言的書面形式是多麼的奇怪。

漢字已經成為了世界上代表高度發達文明的碩果僅存的一種象形文字（學名語素文字）書面文字。除日語還少量使用表音性能很差的漢字以外，世界上的主要語言都已經投向了表音文字的懷抱。而表音文字的一大基本要素就是字母。無論歐洲各國的語言文字種類有多熱鬧，歸根結底他們還是被字母所表達所限制的語言。即使是中文，前兩年也一直有人提出要將中文徹底拼音化，使得世界大同。這些人的思路不免令人覺得莫名其妙，但不知道身在中國的你有沒有回想過這些字母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它是怎麼樣成為世界上大多數人們日常生活中理所當然的習慣的？今天本團就要帶你重走字母的長征路，從文明的搖籃開始看一看字母走過了怎樣波瀾壯闊的歷程。

最早的語言都是口口相傳，至今沒有進化出適當的文字記載其口語的文明仍然比比皆是。發明字母文字是人類歷史上了不起的一個創舉，做到這個從無到有發明的文明就是埃及人。

古埃及帝國對於地中海港口的控制比今天的埃及共和國還要強大。漫長海岸線上的埃及人們在地中海周邊形成了一個影響力巨大的貿易帝國。從國內的商品集市到遠及希臘的航海商業都做得風生水起。隨著貿易量的增大，口頭語言就顯得不那麼實用：它沒有保存性，如風而逝，在需要信用和記賬的商業當中不堪重負。

公元前3200年，兩河流域的商人就已經發明了楔形文字，用以記賬。這種文字不能完全表達人的口語，而更像是一種數學符號，卻給了埃及商人以發明文字的靈感。公元前2700埃及人受到楔形文字的啟發，發明了一套22個符號來代表自己口語中的各種輔音。這種文字仍然不是現在意義上的字母語言，因為其母音需要人聯繫上下文猜測。而其書寫方式也極為繁複花哨，很難滿足人們的日常所需。

埃及—兩河流域-腓尼基

腓尼基人是生活在埃及帝國東北部地中海沿岸的一個民族。他們背靠今天黎巴嫩的優質樹林（黎巴嫩雪松），建造了很多性能優良的輕質商船。他們探險的腳步從埃及出發，向北到達希臘城邦、向西到達直布羅陀海峽、向南直達南非，是最早的大航海家。從埃及國內來看，腓尼基人是最擅長海洋貿易的一群人，對於書面文字的需求也最大。

大航海家迦太基人

因此公元前1000年，將埃及文字進一步發揚光大的重任就交到了腓尼基人的肩上。他們簡化了埃及文字的書寫模式，使之更加適應於日常生活和商業速記。但這套文字系統中，仍然沒有母音的身影，人們仍然需要猜測這些輔音字母在句子中的意思。這一點，使得腓尼基文字還有著大量的進步空間。四海踏破的腓尼基人通過商業運作，把自己的文字輸出到了貿易夥伴希臘那裡，西方文明的字母語言成熟便開始進一步發酵。而在陸地上，腓尼基文字傳給了敘利亞人，並進化成亞蘭文。這種文字影響了除中國和日本以外幾乎所有的亞洲文字。

公元前800年，希臘人全盤借用了腓尼基字母。但是他們發現，沒有表達母音能力的腓尼基字母在書寫母音極為豐富的希臘語時，多有不便；而與此同時，腓尼基語中的很多輔音，在希臘語中並不存在。聰明的希臘人於是將一些輔音字母的形式保留下來，但是賦予它表達母音的功能。

公元前400年，發展了幾百年的腓尼基-希臘字母從希臘外部的城邦傳入了雅典。幾乎是同時，泰勒斯、畢達哥拉斯、赫拉克利特等大哲學家就在希臘如雨後春筍一般冒頭。西方文化的黃金時代於是開始。從腓尼基人那裡獲得「字母」這種最新高科技成果的希臘人很快就把字母用在了自己的文明當中，也正是籍由他們不遺餘力地應用，才使得古希臘哲人們的思想能夠流傳至今。

公元前三世紀，義大利半島上的羅馬人從希臘人那裡學習了用於記載的書面文字。並且在希臘勢力衰敗之後根據自己語言的特徵對其又進行了一些修改。隨著希臘的衰落而崛起的新勢力就是這些羅馬人。更重要的是，羅馬人將希臘文字改寫成了方便書寫的形式，也就是今天地球人都熟悉的拉丁字母。

羅馬的疆域一度將地中海收為內海，自然把字母傳播給了周圍的蠻族。語音文字最大的好處就在於，只需要學習二十個符號，就能夠把日常口語用文字準確記述下來，因此受到了落後文明的歡迎 。高盧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伊比利亞人、盎格魯撒克遜人都學習了拉丁文字母。這些文字漸漸演化成了法語、德語、俄語、西班牙語、英語等形形色色的歐洲文字。

由於中西亞文明在當今世界的弱勢，人們很少有關注他們語言文字的。這些地區實際上也都是使用的字母文字，和歐洲文字在思路上一脈相承、同出一源，只是在千年的演化過程中書寫的形式有了很大的差異。其母體就是之前所介紹的腓尼基字母。

亞蘭字母路線圖

在敘利亞人學習了腓尼基字母之後，他們將其改造成了更適合自己語言的皇家亞蘭字母。這種字母隨著中西亞頻繁的陸上貿易傳授給了阿拉伯人形成了變體——阿拉伯文。隨後，中國人更為熟悉的突厥文、回鶻文、蒙古文、老滿文等按照由西往東的傳播順序在中東亞蔓延開來。其軌跡就是阿拉伯人一路向東的貿易路線。同時，亞蘭字母的一支南下，進入了印度。這一支變體被稱為婆羅米文，如今已經死去了，可是它的後代藏文、天城文等仍然在南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字母語言的傳播史，就是人類文明的一部進步史。字母所到的地方，遍地深根發芽，開出了無數文明和智慧的花朵。正是有了5000年前埃及商人的靈機一動，人類才能在今天坐上高速發展的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