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極極極極極···簡的《純粹理性批判》入門(一)
伊曼努爾·康德是一名偉大的哲學家,同時也是無數青少年用來裝逼的第二選擇(毫無疑問第一名應該是尼采)。作為影響我最深的哲學家,康德和他的著作《純粹理性批判》一直陪伴著我度過了中二的年代。
第一次翻開《純粹理性批判》的時候,並沒有使用二手資料的意識。於是在接受康德無比變態的語言的摧殘後,我開始有這樣一種渴望:一個淺顯的小文章來參考,告訴我所謂」美學「和」感性論「到底有什麼區別。這也是我寫下這篇短文的原因:給一些作大死,學習順序是按照哲學家的名氣而不是哲學史的朋友一個極極極極極···簡、並且不太嚴謹的《純粹理性批判》入門介紹。
都說康德多麼多麼偉大,《純批》多麼多麼劃時代,究竟是為何?
答案很簡單:哲學界在康德這裡形成了一個分水嶺。在康德之前的哲學家著作相對而言單易懂,哲學家也有很多不是專業人士,比如古希臘眾兄弟師徒。當然古希臘太過於遙遠,我們也可以找一些時間上近一些的例子。比如培根這位法國的代表(芝士就是力量),以及名字很普通以至於你根本不會覺得他是哲學家的洛克先生。
而在康德之後,哲學家的姿勢水平普遍升高,非學院出身的哲學家越來越少了。而哲學也逐漸從一個王大明韓梅梅都可以討論的學科變成了一個需要經過一定的專業訓練才能夠從事相關工作的學科。不知道諸位民哲有何感想。
我們說「任何事物都有原因「,康德也不例外,尤其是對於這樣一個」分水嶺建造者「。但是,只需要查閱百度百科就可以知道,康德是一個正經宅男。他生來「胸腔狹窄,心臟和肺的活動餘地很小」,人生里幾乎從來不曾離開柯尼斯堡40公里以上;作息規律,以至於居民都按照他開始散步的時間對照自己的懷錶。那麼這樣的一個宅男,有什麼動機來寫下這樣一本偉大的著作呢?
康德畢竟是哲學家。當時的哲學界主要分為兩派,誰也不服對方,認為對方too young too simple,渴望給予對方一些人生的經驗。
一派叫做「大陸理性派」,奉行唯理論。
一派叫做」英國經驗派「,奉行經驗論。
其實我們也可以把名字變得簡單易懂些。因為在康德的時代,這兩派都走到了一個尷尬的位置,動彈不得。這樣,我們又可以把唯理論稱為獨斷論(Dogmatismus),而經驗論又可以叫做懷疑論(Skeptizismus)。這樣,羅切斯特先生在和簡打情罵俏時就可以說「你這個小懷疑論者」不是「這個小經驗論者」,一下子親切多了。
但是可惜羅切斯特先生對「懷疑論」的理解是片面的。我們在接觸哲學時,不能夠僅僅靠字面意思來理解某個術語。休謨的懷疑論並非懷疑「你的男朋友到底愛不愛你」這樣的問題,而是懷疑「感覺所做的任何一種形而上學解釋」。比如今天我看到一個人被捅了一刀,然後不幸地死亡了,因而我得出了「人被殺,就會死」這個結論。 「人被殺,就會死」毫無疑問是一個因果關係:因為人被殺了,所以人會死。但是當時懷疑論的領軍人物休謨就不這樣想。他認為,「被殺就會死」這個結論是我們根據經歷過的一個事情得出的;我們看到「人被捅了一刀」,又看到「人不治身亡」這兩個事實,所以順理成章地,我們把兩件事情聯繫在一起。那麼,聯繫這兩件事情的東西,是否合理呢?我們是否可以通過有限的觀察來得出一個在未來永遠也不會錯誤的結論呢?難道真的不會有人像金剛狼那樣,不老不死不滅?我們沒有能力給現在和未來的所有人都來上一刀看看結果如何,所以「人被殺就會死」這個結論似乎有一些站不住腳。那麼,似乎沒有任何可靠的理由去相信鏈接兩個事情的「因果性」是可靠的、永遠不出錯的嘛。
這樣,「物理學」是否可能就很值得討論了。比如大名鼎鼎的牛頓第一定律就是靠剛剛的推斷而得出的。如果按照休謨的意思,那麼牛頓第一定律就不成立了。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從來沒有人見過自己就能運動的小木塊,所以在「自走小木塊」出現之前休謨只能默默被打臉。
而康德屬於懷疑論的對立面——獨斷論。獨斷論有意思得多,因為它壓根就放棄了把思維和事實聯繫在一起。如果你和一個獨斷論的信奉者說「牛頓第一定律是實驗得來的·」,那麼他大概會捂著耳朵搖著頭大叫「我不聽我不聽人家要用小拳拳捶你胸口大鎚80小錘50」。因為獨斷論認為經驗是不可靠的,他們認為一切真理都是通過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對的根本不用證明」的基本定理僅僅通過邏輯推理得出的。什麼?實驗?那都是假的,是特技,畢竟總有刁民想害朕。這下一定有學生感嘆「哇獨斷論萬歲」,因為這樣他們做數學題時就可以隨便扯幾句就給出答案,省去了做證明題時抓耳撓腮的煩惱。
作為大陸理性派的一份子,遇到隔壁休謨的懷疑論是崩潰的,「休謨打破了我的獨斷論美夢」。這種困惑如此強烈,以至於康德不得不向整個哲學史回望。這一回望望出了晴天霹靂,它將在舊哲學的世界裡摧枯拉朽,把不牢固的所有建築全部粉碎。這個晴天霹靂就是——以往的形而上學是錯誤的,不靠譜。
で、あるか…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康德是正確的。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也就是形而上學的日益衰落,而這種危機感在序言中體現得很清楚。康德把形而上學比作了戰敗後的特洛伊女王,曾經萬人之上,享盡榮華富貴;而如今難登大雅之堂,「正經的學者都不以從事形而上學為榮」。
另一方面,啟蒙運動正在歐洲大陸如日中天。時隔幾個世紀後,我在看盧梭、孟德斯鳩等人的著作時依然會被感動到;更不用說當時的人了。康德對盧梭極為推崇,甚至到了在家裡掛上一幅盧梭的畫像的地步,這也是康德家裡唯一的一件藝術品。而且,康德因為盧梭違背了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的作息時間。某日群眾因為無法對錶而一臉懵逼的時候,康德正在家裡美滋滋地讀著《愛彌兒》。
就著當時把一切批判一番的態度,康德也決定把腐朽的形而上學批判一番,對理性法庭進行一系列推敲,搞個大新聞。經過苦苦思索,康德總結出來他心目中的形而上學小姐姐應該是這樣的:
1. 為自然科學奠定基礎
2. 給人的幸福和諧做準備。
因而,哲學也有了目的:即「掌握自然必然性」和「發揚人的自由」。這些都建立在形而上學,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上;但是過去的哲學家們見得風就是雨,在運用理性之前從來沒有思考過理性是否值得信賴。這樣,從錯誤的源頭推理出的結論,當然也是錯誤的啦,這就是古人的毛病。想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對理性進行仔細地思考、論證,只有這樣,新的形而上學才能夠真正變成一門科學。
所以,康德決定從兩方面入手。第一步是建立「自然的形而上學」,也就是說,讓理性真正能夠作為一個裁斷一切的法庭。這是第一步,也就是《純粹理性批判》要做的事。第二部是給自由立法,讓經過理性裁定的自由,也就是道德準則來指導我們的實踐,也就是《實踐理性批判》要做的事。
第一部分完。
本文並非專業論文,僅作科普用,因此有諸多不嚴謹之處請見諒。
更新完畢
—————————————————————部分引用來源:
《純粹理性批判》,伊曼努爾·康德著
《<純粹理性批判>句讀》,鄧曉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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