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讓音樂本身去說話（四）

初到

得知波蘭淪陷的肖邦，激憤之下完成了他流傳最廣的練習曲，《C小調練習曲》。如同肖邦在他所寫的詩中所表達的悲憤一樣，整首練習曲曲調忽而昂揚向上，忽而急劇下降，肖邦將波蘭民族的悲劇與不屈寫入了曲中，後人稱這首曲子為《革命練習曲》。與此同時，肖邦在斯圖加特病倒了，整個人不停的咳嗽，心情也極度低落。

在波蘭籍醫生的細心照顧和耐心勸解下，肖邦的身體和精神狀態才稍稍好了一些。不久後他收到了賣沙皇戒指的錢，迅速收拾好行李，踏上了第一班前往巴黎的火車。

1831年9月20日，肖邦抵達了巴黎，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又回到了他父親年輕時離開的那片土地。為了節省開支，肖邦租了一個在五樓的小居室。儘管屋子不大，但是陽光卻很充足，肖邦開始喜歡上了巴黎這座城市。肖邦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馬車，遠處是種滿葡萄的蒙馬特爾高地，高地頂上還有幾架馬車在陽光下緩緩的轉動。

肖邦發現巴黎人似乎很熱衷於政治討論，各式各樣的觀點在這座城市碰撞。你可以看到喜歡革命的共和派和青年法西斯的成員，他們統一穿著紅背心，而擁護教權的卡洛斯派則穿著藍色背心，綠色背心的是聖西門主義者。倘若你看到了穿著長禮服的人，這些人都是為無產階級辯護的人，至於那些頭上攜帶著摺疊黑色禮帽的，衣著時尚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花花公子。

此時的巴黎對於波蘭人的遭遇都十分同情，人們在公眾場合演奏讚頌起義者的頌歌和《瑪祖卡》舞曲。肖邦在這裡也感受到了家一搬的溫暖，看門的大嬸聽見他咳嗽，就會給他送來熱湯，樓上的鄰居也會邀請買不起多少柴火的肖邦去屋裡烤烤火。總之，巴黎留給肖邦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覺得巴黎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

交友

另一方面，蒂圖斯一回到華沙就參加了示威遊行組織，之後又逃開了軍隊的屠殺。在這時，他收到了肖邦的來信，知道肖邦安全抵達了巴黎，非常高興。他給肖邦的回信中讓肖邦安心呆在巴黎，華沙的局勢還不穩定，家裡人和康斯坦茨婭都很好，不用挂念。

肖邦此時已經不再愛康斯坦茨婭了，對於她的感情已經不復存在，他只希望康斯坦茨婭能夠找個好人家。而肖邦也很快的得知，沙皇決心根除波蘭的文化，華沙的大學和高中都被關閉了。這樣一來，肖邦父親的收入來源一下子就沒有了，他無法再給肖邦經濟上的支持。

經歷了一段時間窘迫的生活過後，肖邦終於在巴黎站穩了腳跟。通過流亡巴黎的波蘭同胞介紹，肖邦開始出現在一些貴族舉辦的沙龍上，處境也有了好轉。然而他並不能在巴黎久留，因為她的護照上所寫的最終目的地是倫敦，此時的他根本付不起前往倫敦的路費。

在這樣的困境下，肖邦硬著頭皮去找老師埃爾斯納的朋友，60多歲的作曲家帕爾。帕爾備受拿破崙賞識，長期擔任宮廷音樂總監，他對於這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很有好感。在他的幫助下，肖邦從法國警察主管那裡查到了自己父親的檔案。憑藉自己父親出生於法國洛林的事實，加上帕爾出面，主管居留申請的法國警察總監大人在肖邦的護照上添加了永久居留工作的權利。

這意味著，肖邦放棄了自己法理意義上的俄羅斯國籍，他再想回到波蘭就沒有之前那樣輕鬆了。在獲得居留權後，帕爾又介紹肖邦認識巴黎音樂圈裡的藝人們。在眾多的音樂家中，肖邦與同齡人李斯特最為要好。法國鋼琴家作曲家卡爾克布雷諾被肖邦所崇敬，他在聽了肖邦的演奏後很是賞識，表示希望能夠教肖邦彈奏鋼琴。肖邦最終因為無力支付學費而沒有給予明確的答覆。

成名

這段時間的肖邦靠給波蘭家庭的孩子教授鋼琴為生。1832年2月26日，肖邦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機會，他在巴黎普萊耶爾音樂大廳舉行了音樂會。卡爾克布雷諾是這家音樂大廳的股東，他出面幫助肖邦辦理了籌備工作，使肖邦能夠免費在這裡演出。肖邦在巴黎結識的波蘭同胞上街為他做宣傳，音樂會當天座無虛席。李斯特特意在演出那天坐在前排，這樣更方便他為肖邦鼓掌，坐在包廂里的則是巴爾扎克、海涅、德拉克魯瓦等藝術家。

演出中穿插了其他著名作家的演奏，卡爾克布雷諾、李斯特、希勒、肖邦四人共同演奏了肖邦創作的一首《瑪祖卡》。在這場充滿美妙旋律的音樂會成功舉行的第二天，巴黎的評論界開始向公眾介紹這位天才鋼琴家，並配上了肖邦的人物畫像。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華沙，尼古拉斯夫婦看的自己的兒子演奏成功的消息，激動的趕往肖邦兩位老師的住處。尼古拉斯收到了肖邦寄來的禮物，裡面有給老師、父母、姐妹、親友的禮物，一向節儉的父親卻高興不起來，他給肖邦回信，不要忘記波蘭同胞正在遭受的苦難。

遠在巴黎的肖邦此時還沉浸在奢華時尚的生活中，他已經進入了巴黎的上流社會。1833年1月15日肖邦成為了波蘭文學協會的成員，他還結交了音樂圈之外的人，如法國作家雨果、巴爾扎克，詩人海涅，畫家德拉克魯瓦等等。

漸漸的肖邦往日蒼白的臉紅潤了起來，頭髮也燙了，兩家留起了整齊的鬢角，法國美麗的貴婦和小姐開始迷戀這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肖邦平時的穿戴十分講究，尤其著名的是肖邦的白手套，他喜歡買成打成打的買潔白的手套，甚至在貴族中興起了戴白手套的熱潮。

這段時間，肖邦出版了自己創作的《第一號諧謔曲》，很快就暢銷歐洲，肖邦此時聲名鵲起，收入頗為豐厚。在一次家鄉的來信中，他得知自己的初戀康斯坦茨婭嫁給了當地一位富裕的地主。

這則消息讓本以為已經徹底忘記康斯坦茨婭的肖邦心弦觸動，另一則壞消息也很快傳來，霍亂已經到了巴黎，就連法國首相都在視察醫院時受到了感染。這座美麗的城市人口日益稀少，人們要麼是逃離了這裡，要麼是病死了。肖邦也想換一個地點生活，於是他搬了家，來到自己的好友李斯特住所的附近。

貴婦

既然康斯坦茨婭已經嫁了人，接下來肖邦便自然的沉浸在了法國浪漫的氛圍中。已經成名的肖邦喜歡出席各式各樣的沙龍，這些沙龍上的貴婦和小姐都簇擁在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周圍。很快一位叫做苔爾芬娜的女人吸引了肖邦的注意力，那是在一個貴族的沙龍上。肖邦剛剛演奏完《瑪祖卡》，就獨自一人來到了角落裡，苔爾芬娜走上前去：「肖邦先生，我是苔爾芬娜，您能教我學琴么？」

這位貴婦非常有修養，端莊秀麗氣質出眾，她與肖邦聊了一會兒就被自己的追求者請去跳舞了。趁著間隙，作曲家柏遼茲就告訴肖邦，苔爾芬娜剛剛與她的丈夫協議離婚，她在十八歲時就嫁給了大她七歲的波托茨卡伯爵。

沒過多久，肖邦就多了一位美麗的女學生，他發現苔爾芬娜非常有天賦。有一天，苔爾芬娜對肖邦說：「第一次看見您彈奏，我就在心裡愛上了你」。肖邦沒有拒絕這段感情，但是他們在公共場合還是以朋友關係示人。在1832年年底，家中來信，肖邦的姐姐要結婚了。肖邦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回家，他將一首新的《瑪祖卡》獻給姐姐和姐夫，作為新婚賀禮。

在聖誕節這天，61歲的尼古拉斯走進教堂，這是他25年前同尤斯蒂婭舉行婚禮的地方，也是肖邦接受洗禮的地方。如今他的女兒又在這裡舉行了婚禮，回到家的尼古拉斯迫不及待的給肖邦寫了信。他在信中說道，親愛的孩子，你的姐姐已經和華沙農學院的教授完婚了，你妹妹也有了自己的男朋友，爸爸老了，只想看你儘快成家。

肖邦將自己與苔爾芬娜的戀情告訴了父親，然而好景不長，儘管和肖邦有說不完的話題，苔爾芬娜還是和前夫復婚了。1836年，兩人靜靜的分手了，肖邦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真正的進入到貴族的行列，自己的身體也不允許自己給愛人太多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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