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也能環遊世界,一個實習醫生的小腦洞
前不久看了一出名為《人間世》的紀錄片,聚焦於醫患關係。真實,沉重,但很動人。當中有一句話記得很深:「醫生最困難的不是面對失敗,最困難的是,面對這些失敗帶來的種種挫折,卻不丟失最初的那份熱情。」 今天的故事,是由一位實習醫生所寫,雖不是手術室爭分奪秒的驚險故事,卻在她與患者的小故事裡找到了同樣的動人。
——旅人醬
在醫院漫漫實習一年,一周工作六日,周末不再「雙休」,假期也因值班而支離破碎,更甭提寒暑假旅遊黃金季了,整日只能憋在充滿消毒水味的鋼筋水泥中,偶爾在醫院中央的中心花壇噴水池間來個閑庭信步,權且當做春夏秋冬遊了……
默默在朋友圈裡飽覽各處風光,看看自己缺少日晒而不再黝黑的皮膚,這也許是無法遠行的唯一安慰吧。
但是,對於愛旅行的人而言,怎會因禁足於醫院而放棄這個長久以來的喜好呢?
在醫院暢遊寰宇,並不是異想天開痴人說夢,也不是藉助 Google glass 的虛擬現實,而是和患者閑談間營造的一方天地。在如此多話題之中,「故鄉」往往是打開患者心扉的最佳橋樑,也得以讓我跟隨著他們的故事,足跡遍布天南海北。
來自客家的老先生
曾有一位老先生,因腫瘤複發經歷第7次手術。腹壁 L 型切口旁密密麻麻掛滿引流管、造瘺管,每日消毒換藥時在他床邊逗留最久。無奈傷口過於複雜,而且老先生非常怕痛,只能輕手輕腳,並且隔一陣子就要暫停下來容他休息,再繼續更換紗布。
即使溫柔如此,老先生還是眉關緊鎖,雙目緊閉。於是與他攀談起來,以轉移他對疼痛的注意力。
老先生用帶著鄉音的普通話緩緩地述說著他的故事——
他是客家人,祖先是中原人,為避戰亂、災荒背井離鄉,到閩南沿海謀生,雖在客家長大,但依舊保留中原的風俗。
說起家鄉,起初還擔心會觸發老先生「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惆悵,卻發現當他講到故鄉的土樓時,眼睛不再因疼痛而緊閉,反而逐漸睜開,炯炯有神地閃爍著,聲音也洪亮了起來。言語之間,似乎那一磚一瓦正環繞著他,鄰里街坊就在隔壁,一招手就能在土樓中心的天井下歡聚!他還邀請我在他痊癒返鄉後,到他家一品山間新鮮的茶葉,一嘗當地鮮嫩的土雞,一游漫山的青翠……每每談及此處時,床旁的引流袋、傷口的疼痛再也不會束縛他的靈魂,立即回到他鐘愛的龍岩,他的家鄉。
是啊,踏遍萬水千山總有一地故鄉,無論遊子浪跡何處,無論在他鄉有怎樣的際遇,只要心間還存那一抹故鄉的氣息,隨時都能夢回故鄉,尋求一絲慰藉。
來自德國的遊客
曾在急診協助接診德國籍遊客,還記得見他時隻身一人,右手捂住左胸,迷惑地站在急診大廳密集的人流中,無法與他人訴說病痛。我不由想起《Lost in Translation》 Bill Murray 站在東京街口的彷徨……
我走上前,用英語詢問了他的病史,了解他的訴求,向急診老師轉述病情,帶著他完成一系列檢查後,在等待心肌蛋白報告時,與他用英語閑聊了一陣,試圖緩解他等待的焦慮。
他來自德國科隆。談及他的故鄉時,不由聊起科隆大教堂那直插雲霄的哥特式尖頂,彷彿要撕裂湛藍的天空一般!還有教堂前不時飛起的成群灰鴿,給沉重歷史感的建築帶來一抹生機。
聽到我對科隆的喜愛,神經一直緊繃的他此時緩緩舒了口氣,開始跟我說起那群調皮灰鴿的頑跡,它們總是冷不丁成群飛舞,讓天空頓時被翅膀遮蓋,巨大的聲響總是引發路人的駐足觀望;還有廣場上的街頭藝人,時而與來往遊客嬉戲逗笑,時而故作深沉,時而嚇嚇正在合影的遊客……漸漸地,他開始卸下焦慮,一改適才的嚴肅,偶爾開開玩笑,展現德國式的幽默。萬幸,這位科隆的遊客胸悶漸漸緩解,檢查報告出來也顯示心肌酶譜正常,心電圖正常,只是出差的勞累罷了。道謝,告別,離開,默入深秋的夜色……
孤身異鄉,周遭只有陌生語音,只靠手勢,往往雙方精疲力盡卻不能相互理解。幸而有一門自己能夠理解的語言,儘管不是母語,卻是能吐露自己的訴求,談談家鄉的風物,著實能化解不少旅途中的意外帶來的煩躁。
偌大的醫院不再因生死離別而冰冷,而成為我的聊齋,每日我如蒲老一般,沏一壺醫學知識的茶水,盡我所能地偶爾治癒、經常幫助、總是安慰來往患者。瑣碎的閑聊希望能多多少少化解求醫問葯的焦躁、煩悶,安慰因疾病而痛苦的患者們……發現每每均是談及故鄉時,大家暫時放下心頭的憂慮,侃侃而談家鄉的多彩,似乎疾病已然痊癒,自己收拾行囊返回故里。於我,實習雖束縛了足跡,卻是從他們的口中踏遍了千山萬水,暢遊寰宇……
Lemon
熱愛美食的實習醫生。
圖 | Lemon & 網路【多圖原文戳這裡】在醫院也能環遊世界,一個實習醫生的小腦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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