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分部】蓋勒特·格林德沃形象簡析(二)

二、羅琳訪談中的格林德沃

1.重磅新聞

2007年,紐約的一場《死聖》簽售會上,在回答「鄧布利多校長曾否墜入愛河」的問題時,作者J·K·羅琳告訴現場的讀者,這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大師是一位同性戀,他曾愛慕的對象正是日後被他送進監獄的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原文見鏈①)。作為全世界最暢銷的兒童故事中的重要角色,阿不思·鄧布利多「出櫃」的消息,毫不誇張地說,成為了世界性的新聞,登上了非魔法世界的眾多報紙。即使是十年之後的現在,還不斷有讀者後知後覺地被告知這個消息並深感驚訝。

公布這個消息使羅琳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輿論壓力。傳統宗教人士要求書籍下架(此前他們也曾因作品的魔幻元素抵制它),反對者認為這會給小讀者產生負面引導,甚至有人認為一位男同性戀在學校中任教是不可靠的。對此,在接受愛丁堡《學生報》的採訪時,羅琳重申了她的立場: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性向設定並非臨時起意,他在故事的一開始就是同性戀。(原文見鏈②,下同)

從很多細節中,都可以看出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的故事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比如,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世紀之戰的記錄出現在了1997年出版的系列第一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第六章。哈利懵懂時期獲得的關於鄧布利多的第一條正式資料成為日後被揭開的驚人秘密,可見作者埋線之深。又如,細心的讀者會注意到,阿利安娜死亡事件的另一位見證人一直在系列中悄悄出現。

在第四部《火焰杯》中,鄧布利多校長提到「我的弟弟阿不福思」,簡單勾勒了一位桀驁乖僻的人物形象。在第五部《鳳凰社》中,穆迪給哈利展示鳳凰社早期成員的照片,裡面包括阿不福思·鄧布利多,「是個怪人,和他哥哥的關係不好」。第六部《混血王子》中,同樣出現了阿不福思,出席他哥哥的葬禮(儘管當時讀者並不知道他是誰)。我們大致可以了解到,他一直在豬頭酒吧擔任酒保,為鳳凰社提供情報。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對兄弟的僵局略有緩和。在1979年的雪夜,當特里勞妮對阿不思說出關於哈利和伏地魔的預言時,正是阿不福思抓住了偷聽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但直到阿不思死去,他對哥哥的怨恨也從未消弭。在《死聖》里,哈利再次見到阿不福思時,後者告訴他,阿不思·鄧布利多冷酷無情,從未真正愛過自己的家人。

據羅琳自己所說,第六部系列電影拍攝期間,劇本曾給鄧布利多安排了一個愛過的女孩。她馬上把這段劃掉了,並留言說,鄧布利多是同性戀①。以上種種,都說明這條故事線是作者早已完善的想法,並為她所堅持。

2.格林德沃:對鄧布利多的影響

羅琳堅持鄧布利多的性取向,當然不僅是為了新聞。當我們把這個設定增補到鄧布利多的經歷中時,發現它解釋了他身上的許多特質——並不是說,我們曾在故事裡看到鄧布利多校長選擇了某種特定的戀愛關係。恰恰相反,我們發現,鄧布利多沒有戀愛關係。不僅如此,作為正義巫師的領袖,廣受尊敬與愛戴的長輩,他躲避任何可能的親密關係,永遠與學生、朋友和追隨者保持微妙的距離感。

「你照魔鏡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我?我看見自己拿著一雙厚厚的羊毛襪。」

哈利睜大了眼睛。

「襪子永遠不夠穿,」鄧布利多說,「聖誕節來了又去,我一雙襪子也沒有收到。人們堅持要送書給我。」(C12,HP1)

這是一年級的哈利與鄧布利多校長在能照見一切內心嚮往的厄里斯魔鏡前的對話。哈利在魔鏡里看見了雙親,當他問鄧布利多嚮往著什麼時,校長回應了一個玩笑。他的言辭幽默而親切。但同時,隔閡無聲地拉開了,連11歲的哈利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隱私問題。

在整部系列故事裡,我們不停地看到,即使是他最忠實的支持者,也不知道校長在做什麼,想什麼。當然,這部分是因為鄧布利多過於聰明了,他過人的智慧使他無法與所有人分享信息。但當他死後,作為鄧布利多親口承認「從未這樣把一個人放在手心裡」的學生,「徹頭徹尾的鄧布利多的人」,哈利·波特發現,自己不知道任何關於鄧布利多的私人信息,他甚至不知道鄧布利多家曾經和波特家住在同一個小山村——戈德里克山谷里。

「我不知道他愛誰,赫敏,但絕不是我。這不是愛,留給我這個爛攤子。他跟蓋勒特·格林德沃吐露的真實想法,都比對我說的多得多。」(哈利·波特,C18,HP7)

這是哈利在讀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後說的氣話。但某種程度上說,他觸碰了真相。羅琳所增補的這段關係解釋了校長身上的疏離特質:鄧布利多對格林德沃暴露得太多了,以至於他再也不敢如此坦誠地對待任何人。他的心門在那個瘋狂的夏天之後永遠地關閉了。

「(就像路西法和米迦勒一樣),你可以說他們有一種雙生的羈絆,但我認為這讓鄧布利多變得更為不幸。我同樣認為這使得鄧布利多的罪責有些許減輕。我是這麼看待他的:本質上說他是個非常有才華的、傑出的早熟者,他的情感被思想牢牢控制——是他自己的選擇——然後他涉足情感世界的首次嘗試就是一次大災難。我認為這永久性地擊垮了他的感情世界。他變得封閉了,無法再去愛,他只能成為現在這樣的人。這是我從鄧布利多的過去看到的,也是我總能從他的過去看到的。於是他總使自己與他人保持一定距離,用幽默、某種程度的冷淡與浮誇的舉止。」(J·K·羅琳,③)

所謂的感情世界的首次嘗試,就是指他愛上了格林德沃。這最終導致他家破人亡,並使他成為一個種族統治理論的共犯。在提到格林德沃對鄧布利多的影響時,羅琳用了一個可能使喜愛他的讀者感到不安的比喻:

「鄧布利多愛上了格林德沃,因此當他最終發現格林德沃是什麼樣的人時,他更加害怕。某種程度上說,我們應該對鄧布利多更寬容一點,因為愛情使我們盲目。當他遇到一個和他一樣傑出的人時,他就像貝拉特里克斯那樣,不可自拔地被對方的才華吸引,並被深深地辜負。」(J·K·羅琳,④)

[To an extent, do we say it excused Dumbledore a little more because falling in love can blind us to an extent, but he met someone as brilliant as he was and, rather like Bellatrix, he was very drawn to this brilliant person and horribly, terribly let down by him.]

羅琳用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對伏地魔的痴迷來形容鄧布利多對格林德沃的感情,似乎略嫌誇張。但是考慮到事情的性質,我們或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理解這個比方。在哈利·波特系列中,貝拉由於瘋狂地愛著伏地魔,甘為他的走狗,為他犯下各種骯髒的罪行,包括殺害自己的血親小天狼星·布萊克。而鄧布利多對格林德沃的愛,同樣讓他迷失,犯下讓自己終身懺悔的罪行。那不僅僅是導致他妹妹的死,還包括他忽視自己的良知,參與構建了格林德沃的理論。無論別人是否認為「更偉大的利益」有其合理性,鄧布利多自己顯然深感羞愧。這,而不是他家庭中的醜聞或者他對黑魔王不恰當的感情,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和污點。

「鄧布利多最大的秘密並不是他是個同性戀,這和故事沒有關係。他最大的秘密是他曾經有過和伏地魔相似的想法,他曾經有過種族主義的念頭,曾想過去統治麻瓜……為什麼他會受到這些思想的蠱惑呢?他是個天性善良的好人,什麼讓他變成這樣?

……因為他墜入愛河了。他們是否在熱戀中發生過肉體關係並不是重點。問題在於愛,而不是性。所以這就是我對鄧布利多的了解。這就解釋了他在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情況下做出了一些蠢事。他在熱戀中完全迷失了自己的道德方向。」(J·K·羅琳,②)

「哦,我有過一點顧慮,但我用空洞的話語安慰我的良知。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所造成的任何傷害都能給巫師界帶來一百倍的好處。我內心深處是否知道蓋勒特·格林德沃是怎樣一個人呢?我想我是知道的,但我睜隻眼閉隻眼。只要我們的計劃能夠實現,我所有的夢想都會成真。」 (阿不思·鄧布利多,C35,HP7)

就像羅琳自己強調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個「天性善良的好人」。在格林德沃到來之前,他對掙脫束縛懷有期盼,但決不會因此成為一個種族統治的支持者。但格林德沃出現了,挖掘出他內心的渴望,引導他走上黑暗之路。當他想表達自己內心的顧慮時,他可能害怕格林德沃因此離他而去。他努力對格林德沃的理論進行修飾,使它不那麼殘酷和激進。我們可以把這個故事帶入更通俗的場景,想像一個年輕男孩如何為了留住自己不確定的戀人而百般求全。當他對哈利提到死亡聖器時,他說「它們令他多麼痴迷,令我們兩個人多麼痴迷!」無疑地,那最初只是格林德沃的夢想——在年輕的鄧布利多想實現的「所有的夢想」中,是不是包括他的愛情呢?

然而,儘管鄧布利多如此儘力地對格林德沃的黑暗面視而不見,它最終以慘烈的事實出現在他眼前。

「我們爭論起來……我抽出我的魔杖,他也抽出了他的,我中了鑽心咒,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下的手——阿不思試圖阻止他。於是我們三人展開了決鬥,一道道閃光和一聲聲巨響刺激了我妹妹,她無法承受——」 (阿不福思·鄧布利多,C28,HP7)

「爭吵上升為決鬥。格林德沃失去了控制。他性格里的那種東西——我其實一直有所感覺,卻總是假裝沒發現的那種東西,此刻突然可怕地爆發出來。阿利安娜……在我母親那麼精心呵護和照料之後……倒在地上死了。」(阿不思·鄧布利多,C35,HP7)

在阿利安娜死後,格林德沃立刻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這對於鄧布利多,一個曾經那麼驕傲,卻在愛情面前如此卑微的天才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格林德沃逃跑了,這是除了我誰都能料到的。他消失了,帶著他爭權奪利的計劃,他虐待麻瓜的陰謀,還有他尋找死亡聖器的夢想,而我曾經在這些夢想上鼓勵和幫助過他。他逃走了,我留下來埋葬我的妹妹,學著在負罪感和極度悲傷中打發日子,那是我恥辱的代價。」(阿不思·鄧布利多,C35,HP7)

當這一切迫使他回到現實中時,曾經那個誤入歧途,「滿腦子殘酷的夢想」的自己讓鄧布利多感到厭惡和恐懼。作為一個自我要求極高,傾向於內審的人,他把這一切歸罪於自己內心的自私和醜陋,歸罪於自己沒有在愛情面前明辨是非的能力。

「我認為這讓他對自己在這方面的判斷力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從此他成為了一個無性的人(asexual),度過了獨身禁慾、潛心於書籍的一生。」(J·K·羅琳,②)

3.格林德沃:增補的性格設定

鄧布利多耗盡餘生來懲罰自己,不能不讓我們意識到,他意亂情迷中的舉止在多大程度上碾壓了他為自己設定的道德標準。我們可以想像,當時擺在他面前的感情是如何熾熱而充滿誘惑,又如何飄忽而不可捉摸,讓他為之苦苦追逐,讓他的道德底線一退再退。

隨之而來的一個問題是,在鄧布利多為愛情盲目,自欺欺人地忽視格林德沃的本質時,格林德沃是否看清了鄧布利多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是否看出了鄧布利多對他的痴迷,看出他的同伴在內心深處存有顧慮呢?

客觀地說,《死聖》里對格林德沃的直接描寫實在稀少,我們無法判斷他的感情傾向。

哈利隨手把書打開,看到一頁照片,是兩個十來歲的男孩,互相搭著肩膀,放肆地大笑。鄧布利多頭髮已長及胳膊肘,還多了一綹淡淡的小鬍子,讓人想到克魯姆下巴上讓羅恩那麼討厭的細須。在鄧布利多旁邊無聲大笑的那個少年給人一種快樂狂放的感覺,金色的鬈髮垂到肩頭。(C13)

哈利還能看到那個金髮少年的臉,快樂狂放,有一種弗雷德和喬治式的、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神態。他像大鳥一般從窗台上飛了出去,哈利曾經見過他,可是想不起是在哪兒……(C14)

是那個神采飛揚的金髮小偷,棲在格里戈維奇窗台上的少年,在銀像框中懶洋洋地沖著哈利微笑。(C17)

……少年鄧布利多和他那英俊的同伴,因為某個久已遺忘的笑話而開懷大笑。(C18)

迄今為止,在外貌方面,我們仍然只能知道他相貌英俊,長著一頭金髮。鄧布利多是個高個子,他既然能和鄧布利多勾肩搭背,應該和他一樣高。《神奇動物》的劇本告訴我們他有一雙藍眼睛。不過那暫時不是我們的話題。

此外,他精力充沛,神采飛揚,從這些細碎的神態描寫看,「無拘無束」是少年格林德沃的關鍵字,而他還把那种放肆的快樂傳染給了鄧布利多。無論後來發生了多少故事,這張舊照片上的友誼應該是真正存在過的。鄧布利多在秘密和謊言中長大,「在母親的膝頭就學會了保密」,是一個「總是躲在樓上數獎狀」的孩子,夢想著從家庭中出逃。格林德沃帶給他從未得到的理解,帶來才智、心靈、夢想、情感上的全方面的解放,他同時象徵著自由、夢想與歡樂。很容易理解鄧布利多為什麼愛上了他。

在我們已經不厭其煩地講述過的故事裡,格林德沃想要帶著鄧布利多離開,當他遭到阿不福思的阻攔時,他性格里黑暗的因素「可怕地爆發出來」,讓他對阿不思的弟弟用了黑魔法。一方面,我們可以肯定,他想要和鄧布利多在一起,這種感情真實而迫切。另一方面,他流露出的性格偏激而專橫,當他有所需求時,他缺乏耐心,斷不接受阻礙和拒絕。

「蓋勒特——

你提到巫師統治是為了麻瓜自身的利益——我認為這是關鍵的一點。是的,我們被賦予能力,是的,這能力賦予我們統治的權力,但它同時包含了對被統治者的責任。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並以此作為事業的基石。遭到反對時(那是必然會有的),它必須成為我們所有論辯的基礎。我們爭取統治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因此,當遇到抵抗時,我們只能使用必要的武力,而不能過當。(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錯誤!但我不該抱怨,因為如果你沒被開除,你我就無緣見面了。)

阿不思」(C18)

這就是那封著名的提出了「更偉大的利益」的信函。我們可以看到,此時鄧布利多已然發現了格林德沃性格中那種暴虐的因素,並試圖解釋和修正它們。一方面,他提出施以暴力是不可避免的,為其提供理論。同時,他也提醒格林德沃在面對抵抗時不能使用「過當的武力」,提醒他那會使他重蹈覆轍。不幸的是,他終究不能改變格林德沃,那「過當的武力」竟首先被施加在他的親人身上了。

「當然啦,格林德沃逃跑了。他在自己國內已經有了點前科,可不希望把阿利安娜的賬也算在他頭上。阿不思解脫了,不是嗎?擺脫了妹妹這個負擔,可以無牽無掛地去做最偉大的巫師——」(阿不福思 C28)

「後來,格林德沃逃跑了,這是除了我誰都能料到的。」 (阿不思 C35)

「此事發生得非常突然,蓋勒特當時在他們家。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我屋裡,跟我說他明天就想回家。蓋勒特心情遭透了。於是我弄了個門鑰匙,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巴希達·巴沙特 C18)

這是對格林德沃離去的記錄。看起來鄧布利多曾經相信格林德沃會留下來幫助他度過難關,但對方直接離去,真正地使他感到死心。從巴沙特的記錄看,格林德沃並非毫無知覺,他感到沮喪。但這到底是因為無辜者的死亡,還是因為他失去了阿不思承諾的陪伴呢?在慘劇發生的時候,他是否從鄧布利多眼中看到了什麼,讓他清晰地意識到他們終究無法並行呢?我們最終看到的只是,他離開了。

至此,我們大概已經讀完了《死聖》里所有涉及到格林德沃的描寫。一位早熟、滿懷夢想、不接受束縛的英俊年輕人。這些無法回答我們之前的問題:他是否知道他的朋友愛上了他,他是否知道他的朋友追隨他是因為愛,他是否知道他的離去會使他失去一切呢?

在答讀者問中,羅琳給出了格林德沃角度對這段關係的解釋:

「我認為他是個利用者和自戀狂,而且我認為像那樣的一個人將會利用那點,利用那份迷戀。我不認為他會以同樣的方式回報他,儘管他會為鄧布利多而眩目,正和他對鄧布利多的影響那樣,因為他看待鄧布利多像是:『我的上帝,我從不知道還有和我一樣的人,一樣輝煌燦爛,一樣才華橫溢,一樣強大。兩人一起,將成不可阻擋之勢!』所以我認為他會為了把鄧布利多拉到他身邊而奪走鄧布利多的所有。」(J·K·羅琳,⑤)

這裡非常明確地指出,格林德沃明白鄧布利多對他的感情,並且利用了它。他用感情做誘餌,操縱著鄧布利多,希望鄧布利多能毫不猶豫地站在他身邊。

這頓時給整個故事蒙上了陰暗的色彩,格林德沃不再單純是個意氣風發又拒絕接受約束的少年了。這一段陳述提出了幾個鮮明的特質:

自私:他被鄧布利多吸引,想得到他,卻根本不在乎鄧布利多會為此失去什麼。

傲慢:他設計得到鄧布利多,但根本不屑於考慮對方家人的意見。在他看來,顯然只有與他一樣強大的鄧布利多是需要攻克的對象,其它阻礙都是不值一顧的。

操縱者:他擁有感情方面的洞察,自己卻沒有產生相應的愛或同情。在感情方面,格林德沃是一位天生精明又冷酷的操縱者。這事實上產生了一個有趣的矛盾,如我們所見的,格林德沃並不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他對鄧布利多投入的耐心或許已經是他的極限,因此當他成功關頭卻被阿不福斯阻攔時,他憤怒地爆發了。

崇拜力量:當鄧布利多愛著他的時候,他為之著迷的是鄧布利多的力量與才華。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自戀,他愛著另一個人身上和自己一樣的部分。又或者說,比之後來的鄧布利多他更像一個天然的無性戀者。他愛的是力量,是幫助他實現夢想的工具,並不關心其後的性別與人格。我們可以假設他能看透他人的感情,自己卻天然缺乏同理心。在他看來這或許甚至是相當公平的:鄧布利多需要他的愛情,而他給予的同時,取得鄧布利多的力量作為交換。

讓我們不那麼嚴肅地說,衝動性的攻擊行為,缺乏良知,感情淡漠,自私自戀,自我中心而控制欲強,不能從既往經驗吸取教訓,這些都屬於反社會人格障礙典型的臨床特徵。只不過我們不常在愛情故事裡看到這類反派。

只針對你一部分特質的愛是否是愛?這恐怕更像一個哲學問題。從某種角度來說,在愛情的誕生中,我們都部分地愛著對方的某些特質。我們所愛的都是心中渴望的虛影。當鄧布利多愛上格林德沃時,他不也對他內心的黑暗特質視而不見嗎?這最終使雙方的交流落在完全不同的層面上。鄧布利多愛的是格林德沃塑造的幻象,格林德沃卻只是嚮往他的強大。當他發現鄧布利多的力量不能為他所用,他就不再停留了。

感情操縱者,蠱惑大師,自私自傲,推崇力量。這些特質並沒有體現在《死聖》的故事情節中,而是羅琳在後期採訪中補充在人物身上的。我們可以認為,作者對這個人物的構想基本上是穩定的。因為十年後,當《神奇動物在哪裡》系列的首部電影上映時,這些她曾經在隻言片語中描繪,卻沒有通過文字和影像表達出來的人物特質,在新的故事之中被充分體現、並著重強調了。在第三章,我們可以看看電影劇本是如何對格林德沃的形象進行修正和深化的。

——TBC——

下一部分:《神奇動物》中的格林德沃

引文來源

①J. K. Rowling at Carnegie Hall Reveals Dumbledore is Gay

the-leaky-cauldron.org/

②New J.K. Rowling Interview: Confirms Working on "Scottish Book," Reflects on Dumbledore

the-leaky-cauldron.org/

③⑤J.K. Rowling explains Grindelwald & Dumbledore"s relationship

snitchseeker.com/harry-

④Harry Potter character Dumbledore was gay, JK tells amazed fans | UK news | TheGuardian

theguardian.com/uk/2007

⑥部分採訪中文譯版來源(引文中有修正)

zhihu.com/question/2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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